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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阳山巅断虚重光 荼蘼谷下情思开蒙

    书接上文

    青衣士属客,飞隼传书。

    海隼扶摇泰炎山,喙擢书简下津关

    盘还极目寻浪客,求与后生平罪贪

    「泰阳山」古名「不周山」,为六国内第一高山。相传太古年间,人杰大羿氏梯巅陨杀金乌于此。

    曦日垂落,六丁神火永贮山中,环山方圆八百里内酷暑难耐村草不生,人言此地乃火光源头,坐落之处由此得名「生炎」。

    褴褛浪客叼衔半根干草,坐泰阳山腰远望浮云,海东青摇翅缓降,轻轻落于其肩头,释下晨的书简。

    浪客抚了抚海隼头绒,轻笑沉声:“别来无恙啊,老雕。”

    却说那日,月王欲加乐平以护国公之位,乐平敬辞拜谢,言明无意仕途,只愿游历天下。

    月王不愿强人所难,于是允其请求,并许辞国之时以王公礼节送之。

    乐平回到客栈,四处寻子桓不见,只找得六个锦囊和一封书信。

    锦囊上分分明明各写六字

    「炎」,「圣」,「欲」,「殇」,「夜」,「夋」指代其余六王

    信上端正书道:

    小乐平敬启

    会见此书,盖「惰」罚已解,如今你定觉灵气精进,力如泉涌,此七罪分于哲玉之故也。每解一罪,灵归本源,你便会强劲一分,待七罚俱解,料你登峰造极矣!且哲玉之未知不可限量,望你今后加以运用。

    丕离店数日,甚是放心不下,已然与你大师兄一同返程。小乐平先行上路,访余下六王去罢!若有不明,可解锦囊以寻捷径。

    陈丕

    乐平看后心下感恩,对着锦囊拜了三拜:“今日一帆风顺全仰仗子桓叔帮扶,日后我定涌泉相报!”

    收拾好行囊包袱,打理了客栈的被褥寝具,翻开随身的《玄奇录》详细查看

    书上有言:广寒西十余里,有东岳岐山者,高万仞,态若轩邈,下有幽谷,难觅天日,西南向可见泰阳山生炎地…

    “不知生炎王的罪是什么呢?我一个人…能对付的了吗…”

    倒也是无巧不成书,这生炎国的泰阳山近日里喜怒无常,时时喷吐神火,溢流熔融。大国师受命灭灾,虽引水掷泉,仍难平息,祸患月余,民不聊生。

    生炎霸王项破虏听闻治火无功,勃然大怒,欲斩大国师以祭泰阳山。钦天监台正请赦国师之罪,言明道:“臣夜观得九星连珠,知此次山炎非天灾也,乃断虚重光之相也!”

    “断虚?”霸王摸了摸脸颊上的神罚印记,贪婪道:“便是那四虚之一的魔刀断虚?”

    “正是!当年帝鸿太保掷断虚于神火中,臣料其并未被焚毁。”

    “可这魔刀藏于火下,孤怎么拿!”

    “臣有一计…”钦天监台正嘴抿jian笑,心下诡谋渐生…

    十里长亭送上宾,千言万语恩难尽

    白幕帷帐,宦官洒扫,三里一席,五里一宴,浩荡荡人众游街,火煌煌画栋雕梁。月君以国礼送乐平出广寒城外十余里放才止住。

    “侠士,再往前便是西岐山了!朕朝政在身,不便远送。此一行山高路远,还要多多保重啊!”月王捧一斗水酒欲与乐平送行。

    乐平接过,浅尝道:“谢陛下厚遇!只是乐平年岁尚小..不便多饮啊。”

    “哈哈,不必强撑!”月王接过大斗酹于土上:“乐平,无论何时何代,剡月的国土上终有你一席之地!”

    辞别人众,乐平驱灵气附于山间溪水之上,一路顺流戏耍,顽皮而下。

    冥迷仙邸处,金风玉露。奇花夹两岸,香霭弥漫。遍地里明媚芳菲,望四下幽谷荼蘼,俯见水皆缥碧,千丈澈底,仰视重岩叠嶂,隐匿曦月。恰似那袖里桃源,微茫瀛洲。

    不知不觉间,已然来至在西岐深谷内。见道旁有石刻铭文,乐平点烟波前去观瞧

    其上遍布藤蔓奇花,隐约篆刻曼妙六字

    「绝情涧荼靡谷」

    “果真是荒山野岭多仙境啊!”乐平笑道,附身细看碑上之花,却是三瓣五叶驳绛皓,蔓生棘刺似绒毛,也不知是何品何种,只道称奇。如此怪花遍生道旁,也算是一幅异然景色。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天公喜怒骤然变,狂风大雨漫遮天。乐平手搭凉蓬,一路向前寻避雨之处。

    隐隐地撼,沙走尘扬,马铃散乱,人影慌张。忽见两个土匪策骏追一少女而来。

    这少女,腰悬短柄软金剑,头戴夜明白玉簪。虽身着罗袍血渍斑斑,却面若中秋之月,润似随和之珠。疏濯淖,出污泥,零星不染,霖甘沛,涤霁雨,气冷霜寒。

    见少女迎面逃来,乐平未及多想便将她护在身后,横宽刀巍然而立,气沉丹田故作高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看谁敢造次!识相的早早逃命去吧!”

    二匪并无勒马的意思,直截挥砍刀杀将而至。乐平横刀背以一敌二,喊一“开”字,将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震下马来。

    马儿受惊奔去,一时间没了踪迹。未待二匪起身,乐平已将宽刀横于其颈上,逼问道:“快说!你们是哪来的毛贼!因何强抢民女!”

    那二匪“外公”长“外公”短地求饶了一阵,娓娓叙述道:“您哪知道啊!您身后的这…这位姑娘正是无殇国的头号通缉犯!方才弄死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我俩也是受了头儿的指使办事,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哥儿俩一条生路,小人定会涌泉相报!”

    “通缉犯?到底是怎么…”乐平转头欲问那少女,才发觉身后已然空无一人。

    耳畔忽传来斩筋断骨之声,血溅黄土腥染罗裙,那二匪无声无息间便已毙于少女剑下。

    “好心人,今生得罪了!”少女目露杀意,挺剑刺来

    乐平撤刀回挡,闪身形走坎巽乾三卦,踏风雨而起,立于半空骇然道:“我好意救你…你…你因何恩将仇报!”

    “哼!想抓我赴命的人太多了!我怎知你是好意坏意!”少女拔下头上玉簪,心中默念言灵施法。

    一时间雨凝冰霰,寒风凛凛,乐平暗道不妙,方欲逃窜,谁知那少女频颤抖腕,点剑破空,无数细小冰针自剑尖射出,飞刺而来。

    乐平挥刀挡下,仓皇间足踏白霰一滑,重重跌落地上。

    不由分说,少女再次凌厉杀来,一剑狠似一剑,一招快似一招。

    乐平渐感吃力,连中多根冰针,索性只伤及皮rou。无奈之下只得丢开解数,再次祭出奇门遁甲。

    少女也大致摸清其路数,连刺乐平脚下欲破其阵势。

    一针避过一针至,一剑杀后一剑藏。

    乐平横刀,御下盘抵其剑招,快步走坤巽离三位。

    八尺土壁拔地而起,挡下冰针无数,遇寒风而炸裂,四散作流火,刺骨霜霰即刻退散,空余热雨暖风。

    “你…竟然…”少女惊于原处,闪身欲逃。

    “休走!先把一切交代清楚!”乐平夺步拿住其腕,欲探个究竟。

    穹宇空裂生炸雷,直击土上,一时间晃得二人双目难启。天光中闪出一人,不费口舌,不余闲言,当即解了少女软剑,擒拿其于当场

    “呦,没想到几天前还搅闹公堂的家伙这么快就改邪归正啦!”

    乐平揉揉双眼,定睛察看

    来者并非旁人,正是那日公堂之上克制乐平于弹指间的少年。

    “怎么?你也开始伸张正义啦?”那少年一抬眉头,阴阳怪气道:“我名宣浩,不知贵姓?”

    “我..我叫乐平。”乐平一时间有些迷糊:“不知这位姑娘何罪之有?”

    “听说是谋害幼主未遂,当然,什么罪名都无所谓。”宣浩轻佻一笑:“宁可抓错,不可放错!若是真有冤枉,我自会还她清白。”

    “你…”乐平忆起含冤碰死的师伯后稷,再次气上心头:“当真是大言不惭!那日公堂之上你怎么没还我们清白!”

    “拜托,我只是阻止了你大闹公堂,案情可是半点都没掺合。”宣浩抖袍袖,甩出一条幌金绳,口中言灵念念有词。

    绳头应言而起,少女翻滚躲避,绝望噙泪哭啼:“父啊!女儿不孝,此生难雪夺身之仇了!”泣罢扑入道旁棘刺花丛中。

    宣浩忙收幌金绳,心下悔恨交加:“你…你不想活啦!你可知这「情花」剧毒无比!”

    乐平大惊,暗自庆幸没有擅碰那奇花。

    “知道又如何。”少女颤巍巍起身,冷冷目视宣浩:“世道既然不论是非,不明曲直,那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待我捉你回无殇,曲直自会明晰!”宣浩稍一犹豫,再抖幌金绳而来

    乐平隐约感触少女真情,但又恐帝夋悲剧重演。心下万分矛盾之际,再次想起师父“多行益事”的嘱咐,虽不知这少女本性是善是恶,但危机当前也无暇思索太多了。

    横刀挡绳金铁震,背负扫眉步履沉。

    乐平背起少女,轻声问道:“姑娘,你信得过我吗?”

    少女瞳孔微颤,惊而不语。

    不敢耽搁,乐平当即走艮巽乾三卦,踏山壁飞身空中。

    “这是…「后天流」奇门遁甲!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宣浩眼中红光一闪,嘴角微含笑意,足下稍蓄力作冲刺状。

    “勿追,非时”

    冥冥中不知何人厉声将其喝止。

    “遵命,师父…”

    宣浩悻悻撤了架势,将缴获的软金剑掷于土上,对身后道

    “喂,骑白马的土匪,这柄剑和那个女孩都归你了!”

    …

    “咱们回广寒城,那里有一整条药街,肯定有人会解毒。”乐平心下不知所措,连连安抚少女:“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少女气息渐渐微弱,愈发人事不省,半昏半明间吐露道:“好心人…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会信吗…”

    “以后再说…”乐平于荼蘼谷中兜兜转转,心下暗求师父保佑早些找明出路。

    忽听得马嘶赳赳,铁蹄铿锵,背后追来一骑白马彪汉,披破裘袄,提点钢枪,腰悬软金剑耀武扬威,一副土匪头子打扮。

    其后跟随无数地痞流氓,贼人响马。

    那匪头猛勒缰绳骂道:“小子!把你背上那女孩交出来!”

    此时少女已然气若游丝,乐平心下叫苦不迭。闪身形沿涧水逃亡而去。

    前追后赶行了半晌,二人来至在西岐山崖畔,瀑布飞泻直下,四方无路可觅。

    欲原途返回,却被众匪阻了去路。

    乐平虽心下惧怕,仍摸出义发短剑,虚张声势喝道:“好流寇!尾随小爷我所为何来!你可知我身份!小爷便是琉月宴上救主的那个侠客!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月王大人肯定跟你们没完!”

    众匪先是一惊,面面相觑,而后忽然大笑不止

    那匪头提枪指点道:“我管你是什么人!这山里的万事万物都归我聚义帮管!即便是天道无极来了也得让我们三分!”

    乐平激怒笑道:“原来是不入流的虫豸帮!有种的来跟小爷我单打独斗较量几个回合!若是怕了趁早逃命去吧!”

    匪头哂笑不已:“单打独斗?好啊!我若是打赢了,背后那女孩交给我们兄弟处置!”

    “若是你输了呢?”乐平按刀,蠢蠢欲动

    那厮翻身下马,撇钢枪,松筋骨道:“若是我输了…哥儿几个直接上!休怪刀枪无眼!”

    “少废话!看刀!”

    见其不讲理,乐平直接挥刀攻去。

    那匪不紧不慢后撤一步,运起功法,徒手接下乐平重刀,轻蔑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乐平弃刀,欲走奇门遁甲反攻,谁料那厮早有防备,一掌寸劲击于地上,竟打得丘峦崩摧,沙走尘扬。

    乐平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于悬崖边。

    “怎样?见识到大爷我的厉害了吧?告诉你!本大爷方才只施展了些皮毛!”匪头猥琐一笑,近逼而来。

    “你…你一个糙人…从哪学的这种功夫。”乐平扶刀,勉强站起身,挡于少女之前。

    “好心人,为我拼命不值得…”那少女吃力挣脱,摔于地上。

    乐平大惊,忙去搀扶,谁料少女却摇头噙泪道:“好心人…我..我可否直呼你名。”

    乐平点头应允:“这又有何不可…你暂且歇息,不要乱动,我先去….”

    “不..”那少女拉过乐平的手,将一块玉钩塞于其掌中:“乐平,我名诗雯。若你不弃,日后将此物带回无殇,交给君王大人,如此…诗雯于九泉之下也好瞑目了…”

    乐平接过玉钩,欲劝导几句,话语却噎在了喉头。

    诗雯指众匪,艰难起身道:“一人作事一人当!是我诗雯杀了你们的兄弟,有何怨愤只管对我!不可连累于这位好心人!”说罢足踏崖畔而起。

    未待乐平反应,诗雯已然纵身,随瀑水跃下万丈悬崖。

    风敛啸嘶,瀑水无音。

    云霞漫滞停海畔,雨脚不行似绝断,日月星辰留天际,灵台方寸音无觅。恰似那更漏歇停,飞虹常挂,白驹不过隙。

    冥冥中,诗雯只觉悬于半空的身体被牢靠的臂膀托起。暖玉洋洋,血温交融,诗雯缓缓启目,一双秋水脉脉含情。

    乐平一手拦诗雯纤腰,一手抓附瀑水,双脚踏飞流陡下,含一口真气半分不敢泄露,凝一心神志丝毫不曾分散。

    “呵!晦气!”匪头以为二人双双坠崖,啐了一声,撤退而去。

    少郎玉女,万丈空中滑下

    有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诗雯,你信得过我吗?”

    “自然….信得过。”

    水流渐稀,高下愈低,

    乐平护诗雯于怀中,闭气一跃,坠下深涧。

    谁曾想,涧下暗流涌动,裹挟二人盘盘绕绕流入了一处晦暗溶洞中。

    湿漉漉上岸,冷凄凄寒战。

    有女情思不可忘,与子共xue相扶将

    确认诗雯无恙后,乐平背起宽刀,摸黑欲寻出路

    “乐平…你何苦…何苦救我…”诗雯忽拉住其手,气弱悲啼道:“我中了毒…约莫活不过半个时辰了…你自己走吧…”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乐平抚其手背,心下悲苦渐生。

    “咳..咳!”诗雯忽咳出一口鲜血,

    乐平怀抱诗雯,无主自责莫名而生,痛哭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泪透衣衫,殷染罗裙,二人相拥绝望。

    谁料情思脉脉终难去,可叹命苦绵绵寿不常。

    诗雯抚去其泪,强撑笑颜道:“憨郎啊憨郎…我方才还欲伤你性命…你何苦舍身相救…萍水之交,并无深情厚谊,你又何必为我冒险呢…”

    乐平攥其手,啜泣道:“…小姐言行率真…让我…让我一见如故。”

    “你当真认我是个知己,就该弃我这将死之身而去…把那玉钩交给君王…我也就再无遗憾了…”诗雯轻抚睑下泪渍,苦含三分惆怅。

    “…诗雯放心吧。”乐平摸索袖中玉钩,寻找一阵却拽出了元虚玉牌。

    洞中五指难见,昼夜不分,或是后稷显灵,元虚于黑暗中散发阵阵碧绿柔光,映出二人满面凄凉。

    “这是…”诗雯细细端详,不知此为何物。

    乐平看清后,喜色行面,破涕为笑道:“哈哈!你有救啦!”

    诗雯只当他在玩笑,不喜道:“你失心疯啦?这情花之毒甚是凶险…我方才被刺伤无数,想是神农在世也救不活了…你还来打趣!”

    “这倒让你说中了!此物在手,还真如神农在世一般,不怕救不活!”乐平喜而笑,运灵气于牌上,学着后稷先前的样子轻声念道:“元虚元形,物我非幻!”

    玉牌映下点点辉光,无形中融入诗雯血脉,不出顷刻便已流通周身。

    乐平聚精会神不敢懈怠,诗雯只觉周身愈发温暖舒适,额角汗珠渐生。

    约莫疗了一柱香的功夫,毒素已然排尽。一对佳人相依坐于洞中筋疲力竭。不言恩,勿称谢,只是默默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乐平闭目养神,轻声道:“这情花真也是种奇葩,得了如此妙的名字,生了如此俊的形貌,却含着这般阴狠的毒物…”

    “憨郎!”诗雯笑骂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情虽观之尽美,赏之尽善,亲身即之却也最易伤人啊...”

    “我不懂…如若真心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伤人的呢…”乐平摇了摇头,不解道。

    “你可知这情花的来历?”诗雯反问。

    “不知…”乐平微微含笑,装腔戏谑道:“还望小姐赐教!”

    诗雯目露优柔,长舒一口气,感叹而言:“我幼时有幸,曾读过太史公的《国记》。书上有言,这「任欲国」魔王二百年前曾与一女子相恋于这西岐山中,二人也是两情相悦,爱意绵绵。魔王学识深奥,有造化生灵之权,于山间创生了无数异美奇花。

    可叹魔寿无限,人命有尽,二人终究阴阳两隔。魔王回到「任欲」后日夜思念佳人,愁苦难去,那由心而生的奇花也便长出了毒刺。世人感其痴情,于是谓之「情花」”

    听罢,乐平心有所动,长长嗟叹道:“当真是恨意绵绵无绝期啊…”

    二人相视,黯然良久

    乐平恐其伤心,于是打趣道:“唉…诗雯,你好博学啊。我小时候虽然也读书,但看的大多都是些心法口诀。不知你平日读什么书啊…”

    诗雯忆及往昔时光,再次黯然,拭泪啜泣应答:“我离家前读过《天人经》《国记》《玄奇录》,杂书倒也读了不少,像是《西行记》《朱楼梦》《神雕侠》这些,我多少都有了解…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乐平听闻她涉猎广博,对其身世更为好奇,于是追问道:“诗雯也曾阔绰过?不知因何故被无殇通缉?可否讲于我听听啊…”

    “我啊…”诗雯被触及心事,愈发神伤:“我本是无殇军阀,琼雪世家的幼女。那日随父祭天,好端端的日子,忽刮起一阵阴风,父王被那风中鬼怪夺了舍,竟构陷我刺王杀驾,我只好带着先王的玉钩信物远逃他乡…”

    乐平摸出了玉钩,细细端详一阵后恭敬还给诗雯,问道:“我看这玉钩一非法器,二无灵力。不知有何神奇之处?交给君王又能如何?”

    诗雯摇了摇头:“我只知这玉钩内有先王遗诏,具体有何作用,暂且不明…”说罢又问起乐平来:“平郎,如今世道看似太平,实则暗流凶险,你又因何游走荒山野岭之间,可否也说与我听听?”

    “我啊…我的事有什么意思啊…”乐平挠头憨笑道:“我本与师父隐居阴阳山中,谁料日前被jian人加害,落下了心病,只得下山逐个医治。”

    “是何心病?不妨详细讲来?”

    诗雯颦笑逗引,乐平也不好隐瞒于是坦白道:“却也不是我的心病,是当今座上七位君王的心病。他们几个的心病一日不除净,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诗雯虽万般不解,但料其心事难吐,也就没再追问,只是如慕如求道:“既然你要踏遍六国医病,我要四处流亡鸣冤,不如今后…”

    “今后结伴同行!”乐平正愁一人孤苦,心花怒放地应了下来。

    洞天福地盟誓愿,天地不合勿绝君

    微风隐隐,细水潺潺,冥冥中似有出口

    乐平察觉,惊喜起身,头却狠狠碰在了巨岩上。

    诗雯关切上前,一阵“唉呦”过后,乐平举玉牌环视

    二人借着元虚微光方才看得详细:

    溶洞内石髓石笋参差,白岩黑水崎曲,直达深邃无底。

    洞口立一八尺巨石,其上有远古字刻

    「西岐山仙邸波月洞洞天」

    碑后摆一张石床,两只石凳,一只石匣碎于桌上。

    “这是匣子里装的是何物..”乐平上前查看,见碎匣上凌乱数行铭文,隐约中只看清「太保留藏」四字,不知有何机关。

    “波月洞…《国记.任欲王本纪》有言,魔王盛年养心仙邸便名为「波月洞」…看来书上的传说大多是真的!”诗雯一阵欣喜。

    见乐平愁眉寻出路不得,诗雯轻敲其后脑,笑骂道:“你当真是憨,此处既名为洞天,定是给人住的。人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没门。”

    “那你说门在哪?这黑黢黢地,上哪去找门”乐平挠着头赌气道。

    “这石碑上刻了字,相当于一个门牌,牌匾总不可能挂在房中吧?”诗雯拔下头簪,轻轻触碰来时的涧水,见灵气相融,仙光隐隐,信誓旦旦道:“我敢断定,此处便是洞天正门!”

    “你别哄我,哪有人把门设在水里?”乐平抱肩而立,详作嗤鼻状。

    诗雯捂嘴一笑:“这就是你少见了!你可知《神雕侠》中,南山古墓便留有一个水中后门?”

    “哼!我不信,哪有留后门的陵墓?这不招摸金校尉嘛?”乐平鼓起嘴,连连摇头。

    “我信你,你却不信我?”诗雯假作拭泪,打趣道:“我若是那《朱楼梦》里的颦儿啊,定要哭闹一番啦!”

    乐平扑哧一笑:“我信,我信!依你所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