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三十二

    田阿七一般只会和熟悉的旅游线路同事简单交流几句，绝对不会主动和陌生人交流。外人误以为田阿七不是傻子就是一个哑巴，就连几个新来的船工也误会了。一个新来的船工年纪比较大，喜欢在船工里面倚老卖老。他担心原来在这里工作的船工欺负他新来，故意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一来这里就自说自话，当起了这里的船工老大，对这里的人和事情指手画脚起来。他暗中观察过，田阿七是最好欺负的一个，所以他准备拿田阿七开刀。他误以为田阿七是一个好欺负的，就想指挥田阿七做事。没想到田阿七从来不理会这个新来的船工，这个船工只好用田阿七是一个哑巴做解释。大家听了他的话，大家都哄堂大笑，大家笑了田阿七也跟着笑，新来的更加以为田阿七的智力有问题。

    自从听了老员工讲述田阿七的故事，大家都十分同情田阿七。这些船工和解说员都是穷苦人出身，而且都是比较善良的人，大家从此都没有欺负田阿七。一些和田阿七年纪差不多的船工，甚至于会在自己喝酒的时候，请田阿七一起喝酒。田阿七不会去和别人抢酒喝，但是也不会拒绝别人请他喝酒。一般情况下田阿七和别人喝酒都不会有什么交流，只喝酒不交谈。田阿七不会主动说自己的过去，对方也不会故意问田阿七什么，免得引起田阿七的伤心往事。喝醉酒的田阿七随便倒地一睡，从来不会发酒疯。虽然大家比较放心田阿七，但是一些人总觉得田阿七这么压抑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田阿七除了同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亲人。据说田阿七的妻子阿芬死了之后，阿芬的父母就相续病倒。不久之后阿芬父母也过世了，阿芬的兄嫂痛恨田阿七部位阿芬报仇，彻底和田阿七断绝了来往。田阿七想成为当地人的打算算是断绝了，当地人没有义务为田阿七做主。也因为这个原因，阿芬的死几乎没有引起当地人的反应，大家都觉得阿芬嫁给了外地人，就是外地人的老婆。外地人不为自己的妻子出头，他们当地人也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出头。

    田阿七不会离开旅游线路，阿芬的亲戚也不会来旅游线路，所以田阿七和阿芬家人几乎完全失去了来往。这些日子田阿七浑浑噩噩的工作和生活着，阿芬的家人根本就不理会和照顾田阿七。田阿七出事之后，房东嫌弃田阿七和阿芬弄脏了她的房子，直接把田阿七的东西丢出去。比较贵重的东西，房东私吞了当作田阿七和阿芬的房租和赔偿。一些有用的东西，也被邻居们瓜分了。带血的，不能用的东西，被大家当作垃圾丢了。当时田阿七的状况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哪里有机会理会这些。这就导致田阿七几乎一件东西也没有留下，田阿七想回忆他和妻子阿芬的点点滴滴，都没有纪念物。

    这些日子田阿七虽然好了一点，但是田阿七依然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也没有什么人刻意找田阿七，所以田阿七在这里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不过隔几个月就会有一个神秘人来找田阿七，田阿七也会和这个人简单见上几面。他是田阿七唯一一个有联系的人，也是田阿七愿意交流的一个外人。有人猜测这个人是田阿七的朋友或者是亲人，也有人猜测这个人是可以帮田阿七报仇的人，更有人猜测这个人是一个骗子，想用为田阿七报仇为借口骗田阿七。不过如今的田阿七什么也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骗的东西？

    其实大家都猜错了，这个人不但不是骗子而且不是外人，至少对于田阿七来说这个人不是陌生人。他就是田阿七唯一的一个朋友兼老乡，也就是介绍田阿七来这个工作的故人。他的名字叫谢雷，是田阿七小时候的一个玩伴，也算是田阿七的故交了。他也是田阿七最相信的人，更是田阿七最感激的人。

    谢雷，实际年纪兵田阿七略小一点，几乎是田阿七的同龄玩伴。田阿七把谢雷当恩人，谢雷却说他是在报恩。谢雷说田阿七一家人对他们家有三代恩情，谢雷为田阿七介绍工作是应该的，这是在报恩而已。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谢雷没有细说，当初的田阿七也没有仔细打听和询问。田阿七出事之后，谢雷打听到田阿七的事情，马上赶过来安慰田阿七。也是在这个时候，谢雷终于有机会仔细讲述他和田阿七之间的关系。当时田阿七经历了太多的打击，有这么一个好友兼兄弟，也算是给田阿七一个鼓励和支持了。

    谢雷的外公叫阮立伟，是田阿七老家老莫家的一个管事，他们家世代给老莫家当管事，也算是老田家的老相识了。只不过老阮家不插手走私的事情，只是老莫家负责田产的一个管事。老莫家不光走私，而且有许多明面上的生意，有店铺、田产、河流，也有摆渡等生意。这些生意都需要有人管理和沟通，老阮家就是帮助老莫家管理当地田产的。当时老莫家的田产收入并不高，所以老阮家在老莫家的地位也不高。但是随着走私原来越难做，老莫家渐渐把注意力放回普通生以上，田地收入也被重视起来了。老莫家和其他人开始盯上了老阮家管的莫家田产管事的位置。

    江浙一代有一种说法就叫做看“娘种”。老人都说孩子们的长相随他们的父亲，性格脾气随他们的母亲。在当时性格脾气比长相更重要，所以相亲的时候，男女双方家长主要看对方的性格脾气。如果实在不好意思仔细看人的话，就派人打听对方的母亲的做事风格。通过对对方母亲的了解，也可以推断出对方的脾气性格。这就是所谓的“看娘种”。相亲对象的母亲比较好，他们的孩子就不会差到哪里会，城里人管这个叫家教，乡下人管这个叫“娘种”。娘种好坏直接决定孩子是否能够找到好的对象，所以大家都十分重视。

    谢雷的外公阮立伟，和田阿七的爷爷田阿五其实有亲戚关系，也算是一家人。阮立伟和田阿五是姨表亲关系，也就是说他们的外婆是同一个人，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田阿五的母亲是她娘家最老实的一个，所以她生下来的儿子田阿五也是最老实的。阮立伟的母亲比田阿五的母亲好不了哪里去，所以阮立伟也是一个好欺负的。这就是所谓的“娘种”，遗传决定了他们都是老实人。做朋友做亲戚，老实人是好的，但是做生意的话，老实人就会吃亏。

    阮立伟继承了母亲的老实性格，所以导致他时常被同事作弄和欺负。再加上老莫家的田间地头生意开始被重视，许多人都希望阮立伟犯错，好顶替阮立伟的管事职位。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就是他们做事情认真踏实，阮立伟几乎没有一点错处可以被人指责。所以老莫家和其他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把阮立伟从管事的职务上拿下。

    田阿七的爷爷田阿五比阮立伟还要老实，所以欺负他的人比比皆是。田阿五依然我行我素，经常做好事，也经常做傻事。明明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但是田阿五依然喜欢帮助人。说好听田阿五叫仗义，说不好听点田阿五就是一个烂好人。大家都知道田阿五的性格，就都会找田阿五帮忙。田阿五明知道一些人并没有什么难处，但是别人开了口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帮忙。最后导致大家都来占田阿五的便宜，田阿五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田阿五有苦说不出来，钱越来越少，大家几句谢谢又不能当饭吃。

    老莫家联合想要阮立伟下台的人，故意给阮立伟设计了一个陷阱，不但想把阮立伟从管事的位置上拉下来，更是想让阮立伟吃牢饭甚至于被杀头。这个计划不但狠毒，而且计划十分周详，阮立伟一定不可能躲过去。老莫家之所以要坚决换下阮立伟，就是因为阮立伟不愿意帮助老莫家加租加税。阮立伟觉得租用老莫家田地的老百姓已经够苦的了，不能再加租加税了。老莫家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不听主人家的话，帮穷人说话。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就是这个阮立伟本人有问题。老莫家的人都不是好人，所以他们也把所有的人都想成坏人，他们决定换了阮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