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三十四

    谢雷的父亲叫谢池，是一个本事并不大的铃医。据说谢池老家是浙江上虞谢塘的，也算是出身名门望族。不过从小谢池生活的就不好，因为他出身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所谓庶子就是小老婆生的孩子，这种孩子从小在家没有地位，长大了也不是有什么出息。如果比较受父亲喜欢的话，生活日子好过一点。如果不收父亲喜欢，或者是父亲死的早的话，这个孩子混吃等死的资格也没有。谢池的父亲有七八个老婆，当然不是在意他这个庶子，所以谢池在自己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七岁的时候，谢池毅然决然地和一个铃医离开了自己家，从此过上了居无定所的日子。谢池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被人歧视的生活环境里面，更加不愿意被人指手画脚。却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比家里的生活更加艰苦，甚至于每一步都充满危机和艰难。可是谢池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他算是被自己家族的人赶出了家门，他没有回去的可能了。他只好跟着师傅继续当游方郎中，在偏远的地方游荡，美其名曰游历。

    谢池的师傅不但本事不高，而且会的医术也不多。所谓的本事几乎是吹牛的，只能勉强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所谓的灵丹妙药，其实是他们师徒自己做的，吃不死人并算不错了，能不能治病只有老天爷知道。因为吹牛或者是看错病，他们师徒经常被人打骂甚至于追杀，他们经常狼狈不堪。与其说是看病，不如说是在行骗，谢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病。除了简单的搭脉和诊脉，谢池好像会的并不多。真实水平不如一般的医馆初级学徒的他，却被师傅逼着独立行医，按照他师傅的原话意思是，谢池已经出师了。既然出师了，就代表谢池可以独立了，谢池师傅把谢池一脚踢走了。他担心谢池依然赖着自己，连夜就离开了，不给谢池随着他的一点机会。从此世上多了一个半吊子游方郎中，少了一个老实听话的好孩子。

    谢池知道自己本事不行，所以不敢去大地方，给人看病也是见好就收。看病、看相、算命兼看手相，就差跳大绳了。谢池已经不是一个铃医，就是一个神棍兼骗子。谢池不是不想好好看病，但是他的本事并不高。他的师傅是一个半吊子，而且没有把本事全部传授给谢池，谢池的本事当然更差了。除了一些医学常识和几个治疗头疼脑热的草头方子之外，谢池几乎一无所有。所有的药都是谢池自己采的，自己按照记忆做的，这种药连谢池自己都不敢吃，效果怎么样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游方郎中外衣和招牌，是谢池师傅不要的二手货，几乎和破烂一个等级。谢池这身行头在城镇，几乎和乞丐一个级别。怪不得一些老百姓都不相信谢池，谢池只好顺带给人看相算命，这才总算蒙混过关。

    中国古代的医术统称为中医，望闻问切是四门基本功。其中观察病人的气色，通过病人的面相确定病人的病情程度。所以古代中医也算是半个看相的，通过观察病人的面相可以知道这个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性格。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绕口谚语或者是古文，就可以让一些老百姓相信谢池。所以谢池算命看相本事，比他的医术还要高，还要在当地被人欢迎，谢池差点改行当职业算命的。

    谢池和阮立伟家的巧儿能在一起是缘分，也是一种孽缘。谢雷一直不愿意承认父母的结缘是姻缘，父亲对于他和母亲来说，就是一个灾难和恶魔。谢雷虽然跟父亲姓谢，但是谢雷从来没有把谢池当过自己的父亲，因为谢池从来没有承担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谢雷十分痛恨这个父亲，更加对软弱的母亲无可奈何。

    谢池和巧儿遇上的时候，巧儿十七岁，谢池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当时的巧儿被阮立伟养得很好，几乎和一个大家闺秀没有区别。谢池也是一个英俊的男孩子，眉清目秀十分好看。谢池不但继承了他父亲英俊外表，而且有点男生女相。阮立伟的女儿巧儿之所以对谢池一见钟情，就是因为谢池的好看和英俊。要是给当时的谢池扮上女装的话，谢池就是一个比巧儿还要好看的女孩子。在当时谢池的外貌，让不少女孩子心动不已。

    巧儿看上了谢池，大有非谢池不嫁的样子，阮立伟只好同意谢池当自己家的上门女婿。谢池这种无依无靠的人，有一个家，有一个老婆是天大的好事，谢池当然答应了。就这样谢池成为了阮立伟家的上门女婿兼老阮家的家庭医生。阮立伟也知道谢池没有多少医术，所以不再让谢池给外人看病。平时谢池跟着阮立伟的儿子们干农活，空闲的时候采草药，给自己家人看病。阮立伟不需要谢池赚钱养家，只需要谢池对自己的女儿巧儿好一点就可以了。

    因为住在阮立伟家里，巧儿又是阮立伟的掌上明珠，谢池可不敢在家里和巧儿吵架。不过谢池觉得种地太辛苦不说，而且老阮家的生活没有以前那么自由。谢池从小事大户人家的孩子，不会干农活不说，而且喜欢睡懒觉。总从当了游方郎中之后，谢池和他师傅也是大懒人一对，从来没有这么起早贪黑干农活过。谢池实在受不了这种体力活，而且不喜欢这种苦闷的生活。不过谢池不敢在阮立伟面前说这些话，生怕被阮立伟打骂。巧儿心疼丈夫，想尽办法给谢池找借口偷懒，谢池却一点也不感激妻子巧儿。他总觉得自己伤了阮立伟和巧儿的当，他就是阮立伟家里的一个免费劳动力，一个不需要付工钱的长工。谢池私下咒骂阮立伟是一个老骗子，巧儿是一个使用美人计的骗子。

    巧儿虽然可惜丈夫谢池，但是不允许谢池说她或者是她父亲。巧儿知道自己父亲阮立伟对自己的好，也知道阮立伟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巧儿不准谢池说阮立伟的坏话。为了这个巧儿和丈夫谢池经常私下吵架，甚至于巧儿和谢池闹了别扭。只不过当时巧儿已经有了身孕，不想和谢池彻底分手，所以巧儿没有把事情告诉给父母。阮立伟并不知道谢池已经有了怨言，也不知道谢池这么评价自己。

    当谢雷出生的时候，大家一家人忙着巧儿生产的时候，谢池竟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但不顾巧儿母子的死活，而且决定离开这个家。平时大家像犯人一样看管着谢池，谢池根本不能够轻易离开。这里的人也帮着阮立伟一家人看管的谢池这个上门女婿，不准谢池随便离开。这是以前的老规矩，无论是新媳妇还是上门女婿，一般是不能随便一个人离开的。不但是怕她们出事，更是怕她们一去不回头了。现在巧儿要生产了，谢池借着老阮家的人慌乱，大家没有时间管自己的机会，准备逃离这里。

    巧儿也知道丈夫谢池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也知道谢池不愿意在这里生活下去，巧儿也愿意找一个适当时机，放谢池离开。可是巧儿没想到丈夫这个时候走了，不光是抛弃了她们母子，而且卷走了家里的所有现金。在谢池看来这些钱是他应该得到的，是这些日子的工钱，却不知道这么做叫做偷。阮立伟家上门女婿不但跑了，而且偷走了老阮家所有的现金，这让阮立伟再一次成为了大家的议论焦点。

    最要命的事情是巧儿难产了，需要花钱救命。这个时候谢池偷走了钱，这不是在要巧儿母子的命吗？请接生婆、请大夫、花钱买药都需要钱，阮立伟准备的钱被谢池偷走了，等于是在老阮家家里雪上加霜。大家虽然想帮助老阮家，但是谁也不能够拿出这么多钱，更加担心老阮家还不出这笔钱。这个时候田阿七的父亲田阿六出现了，不但救了巧儿母子的性命，而且让老阮家度过了这个危机。

    事后阮立伟才知道，田阿六是拿出了自己妻子的救命钱，才救回了巧儿母子的性命。为了帮助老阮家一家人，最后田阿六的妻子因为没钱看病死了。阮立伟要孩子们一辈子记住老田家和田阿五、田阿六父子。田阿五救了阮立伟的性命，害得他自己一身病痛，早早就过世了。田阿六救了巧儿母子的性命，让自己妻子无钱看病死了。田阿五和田阿六不光是他阮立伟的恩人，更是老阮家所有人的恩人。老阮家的人一定要记住老田家的恩情，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老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