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那时我听到了世界崩塌的声音

    演戏，演员，屈尊。内藤达司在听到警察竟然以这六个字来形容自己，大脑瞬间变得一片混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甚至不敢抬头去面对其余人投向自己的视线。或是诧异，或是猜疑，或是困惑。他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最终紧紧拽起自己的裤腿缝，缓缓抬头迎上那双群青色的眼眸，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好不容易想好的辩解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内藤达司从小就会看别人的眼色，自然能察觉到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察，已经掌握到能定罪自己的关键性证据，继续辩解只会显得自己像马戏团的小丑。他深呼吸一口气吁出，放轻松的他反而能挺直腰杆，出声问道：“警官先生，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这句话说出口倒是让藤原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内藤承认的这么快，自己这还没开始表演呢，怎么另外一位主演就不配合自己怒摔剧本了呢？尹达航和小松翔也同样有些纳闷，他们从厨房搜刮来的刀具岂不是排不上用场了。本来还嚷嚷着要揍他的吉冈良平愣在原地，他好不容易消化掉这巨大的信息量，瞪圆眼睛看向内藤，大声质问道：“内藤你小子疯了？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先是去警察那边打小报告，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啊？瞎承认什么，你小子连生rou都不敢摸你杀人？开什么玩笑啊！”“对啊，达司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这里的警察都是好警察，他们一定会帮你的！”宫川顺子伸手直接拽住内藤的手臂，她不敢相信平日里对大家都很温柔的内藤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店长。内藤达司苦涩地勾起嘴角，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至少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生再对这样不堪的自己抱有希望。他缓缓抽出被宫川紧拽的右手，一改温和的模样冷声道：“你们不会觉得很了解我吧？呵，店长就是我杀死的，因为他该死，他骗走了我所有积蓄，害得我meimei现在做手术都没有钱！”说到最后，清秀的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宣誓着他的愤怒。他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开始源源不断控诉手冢浩树的罪行。七年前的一场意外事故让内藤达司与他的meimei内藤弘美失去了双亲，刚刚成年的内藤达司选择辍学开始供养meimei，可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九岁的meimei竟然患上了尿毒症，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可是内藤达司并没有放弃生活，为了自己的meimei他努力打工也让主治医生帮忙寻找匹配的肾源。就在半个月前，主治医生成功找到与内藤弘美匹配的肾源，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但却没想到内藤达司根本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不是拿不出，是我把手术费借给了这该死的人渣！”内藤达司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充满了怨念：“就在三个月前，他跑来跟我说接下来会有短时间没办法发放薪水，说要是想要辞职可以立马辞……当时我看他愁眉苦脸的，就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猜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尹达航摸了摸下巴，稍微推测了一下赌徒撒谎的方向后，出声道：“我家里有人生病了，急用钱，所以暂且发不出薪水？”“警官先生你还真聪明，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说他mama身患重病继续筹备医药费和手术费。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遭遇和他很像，就表示等他渡过难关再要薪水也不迟，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突然开口问我借走了一百万円，这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接下来的事情，也与大家所想的差不多。被害者手冢浩树以母亲生病为由欺骗老实本分的内藤达司，借走一百万円全数砸进小钢珠内，输得一干二净不说，他竟然还不知悔改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博取其他人的同情心，并把骗来的钱全部输掉了。他根本就没有还钱的能力，甚至每个月店内的流水都挥霍得干干净净，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连吉冈良平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在肾源找到后，我就开口问了好几次，但他的态度很强硬说自己母亲要用钱所以没钱。他以这样的借口，也让我没办法继续开口……但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去超市买打折便当的时候，偶然撞见他走进那家柏青哥店，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直到我询问柏青哥的店员才明白，他是那里的常客。”内藤达司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他环顾四周把大家眼底的同情都收入眼底，半晌才平静地说道：“那时候我听到了世界崩塌的声音，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本来我是想收集证据逼他还钱的，但我meimei的主治医生告诉我，肾源被另外一家病患给拿走了。”他痛苦地诉说自己是如何苦苦哀求的，但是肾源这种东西是不会等人的。所以他的meimei因为没有钱失去苦等三年的肾源，付不起钱的最大原因正是——手冢浩树。“所以我杀了他，并且在他的嘴里塞满了小钢珠，他不是喜欢吗？呵，我就让他吞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去死……说起来，我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能发现人是我杀的。”内藤达司视线朝前探去，注视着眼前比自己高大英俊许多的藤原侑，心底满满都是羡慕，他出声问道：“警官先生，指正我的关键性证据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藤原侑本想要拿出记忆卡，却被尹达航在后背轻轻戳了一下，经过提醒后他才想起记忆卡里面的东西，就算不播放前面的内容，也没办法说清这记忆卡的来源。“还是回到警局里面给你看吧，你也不希望……看到吧？”秋原研二故作停顿后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而是朝面露惊讶的内藤达司眨了眨眼睛。这位警官是怎么知道我不希望顺子看到的？内藤达司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踱步来到身穿警察制服的小松翔也面前，平举双手道：“警官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吧？”“嗯，请你跟我们走吧。”藤原侑趁着他们背过身走出门外的时候，迅速把记忆卡包裹在手帕里塞到小松翔也的衣兜内，还在上面轻拍两下以示提醒。小松翔也很默契把右手背过身，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又帮忙侦破了一起桉件呢。”松田阵平看向尹达航伸手比划出一个大拇指，语气既轻快又愉悦：“不愧是有女朋友的班长啊，要不是你提醒fuji，内存卡的事情就要翻车了，这事还是别让那女服务生知道比较好呢。”藤原侑见松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瞪起半月眼没好气道：“真不好意思啊，我的情商不够优秀。”“没事，松田会帮你垫底的。”这句话如果是秋原研二说的，那松田阵平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他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是诸伏景光说的，好家伙，诸伏都被这帮人给带坏了！“喂，你们能不能别教诸伏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倒觉得小诸伏是天生的补刀能手，小阵平你就接受情商最低的事实吧！”眼看这两人又要追逐打闹起来，降谷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警校学生的样子呢，真不知道这两人毕业之后去了爆炸物处理班，是不是也是这个德行。该不会未来能看到他们两人在拆弹现场表演双人漫才的场景吧？藤原侑双手插在兜内嘴角微微扬起，他侧头瞥了一眼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诸伏景光，看来他的心结已经逐渐解开了……终于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伙伴了吗？下午说的那些话，没有白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