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巧合
纪自珍擦洗着手上的血渍，看见从后院进来的人突然反应过来，“方才是大小姐帮忙烧的热水？” 带回来的少年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他，点了点头。 “多谢大小姐。”纪自珍连忙抱拳道谢。 秦柳烟摆摆手，关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哦，山里地势复杂，密林丛生，我进去没多会儿就迷了路，后来兜兜转转好像越绕越远，见天色慢慢暗下来，林里又起了雾，本打算先寻个地方过了夜再说，没想到就遇到了他们。” “林里有雾？”秦柳烟眉头紧锁，那股不安的感觉又一次浮上心头。 “啊，是。” “秦家有没有什么能在夜里联络的手段？” “放，放烟花算吗？”绿暗怯怯的问道。 “算，还有烟花吗？” “有。”绿暗连忙跑上楼去找，她记得因为元宵灯会那晚鸿运楼放的烟火十小姐很是喜欢，因此离开桑园那日三夫人特意去买了些。 “怎么了？”纪自珍见状也慌了，身上的渐干的暗红血迹让秦柳烟更加不安，“三婶和表哥带人进林子找你去了。” “什么？他们要出点什么事，我死不足惜！”纪自珍也脑子里瞬间掠过一万种死法，站起来就往外跑去。 “纪大夫！” “小姐，烟花！” 秦柳烟接过烟花，让绿暗拿上烛台便追了出去，夜色茫茫，三夫人一行十几人打着火把也被黑夜吞噬，纪自珍将将跑出客栈便茫然了，左顾右盼不知该从哪去寻，就连刚才回来的方向似乎都辨不清了。 正当他焦急的辨别方向时，头顶突然绽开了绚烂的烟火，将小小的客栈照的亮堂堂的。 “再点。” “是。” 又放了两个，可林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本就是给秦柏烟看新鲜的玩意儿，三夫人买的不多，绿暗正要再点时却被秦柳烟拦住了，“过一炷香再点。” “大小姐，我去……”纪自珍无比的焦躁，从店家那借了个火把就要往黑暗里冲。 “行了！”秦柳烟吼道，“他们一行人进山到现在都未归，你再一个人进去，出了事怎么办？” “可不能让夫人和表公子为我涉险！” “为什么不能？！” “我只是一介平民，不过会些医术在秦家讨口饭吃，夫人和表公子是什么身份，不该为我至此！” 好一番身份有别的言论。 秦柳烟此刻只觉精疲力尽却还得绷着那股弦，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是医科圣手！得你救治，捡回一条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要论功德你不比任何人积累得少！但若以身份论事，便觉得自己性命不值得别人犯险相救，那三婶和表哥，还有所有进入密林救你的秦家家仆们才是真的不值！” 纪自珍被骂的哑口无言，看着她走回大堂坐下，接了掌柜递来的茶喝下，顺手放在了桌上的老者身边，他还没醒，但面色已渐渐恢复红润，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平稳。纪自珍抬起手看了看，突然认同了秦柳烟的说法，他救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他自己的命自然也值得相救。 “大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秦柳烟沉着脸默默算了算时间，吩咐道：“再放一个。” “我来。” 绿暗将烟火递给他，看着那烟花棒在火把上点燃，然后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烟花棒越来越少，从一炷香一点变成了半个时辰一点，最后变成了一个时辰一点…… 天蒙蒙亮时，最后一根烟花棒在空中绽放，山林方向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大小姐？”纪自珍看向双眼通红的秦柳烟。 “此处快马回庆阳，还要多久？”她让掌柜沏了壶浓茶强撑着，此时再开口声音已经哑得像个男人。 “一个时辰就到。” 一个时辰。 秦柳烟起身，先派人去探了探路，等回禀说落石已清理干净，马车可以通行，便快速下了命令：“纪大夫，您会骑马吗？” “会。” “好，您带着这位老者和少年，再带两个人驾一辆车，先回庆阳，找人支援。” “大小姐，那你们呢？” “磊儿现在还不能见风，柏儿的奶娘也在她身边，我答应过三婶要照看好她们，我们在这等你带人回来。” 纪自珍郑重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如今秦家留在客栈的人几乎只剩妇孺，唯一能担事的也只有秦柳烟一人，三夫人和颜齐光一夜未归生死不明，她也确实不能将秦天磊和秦柏烟安心的交给外人，最好的办法也就是留在自己身边，一边等支援的人到来，一边想办法进林子找人。 “是！”他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简单收整后便带着老者和少年先行赶回秦家。 绿暗陪着秦柳烟站在客栈门口送他们离开，马车跑起来后少年掀起帘子看了回来，“小姐，你说昨天夜里那么黑，纪大夫是怎么救了人还能走出这山林的？” “我也想知道。”秦柳烟叹了口气，但若真有什么诀窍，昨夜那么着急的情况下纪自珍早就说了，“或许就是巧合，误打误撞的吧。” 她转身走回客栈，正向掌柜打听附近是否有能帮忙的人时，就见掌柜指着门外满脸惊讶：“回，回来了！” 秦柳烟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群人向着客栈方向跑来，为首的那个本该是一身月白长袍，衣袂飘飘如谪仙，可现在却是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三婶呢？”秦柳烟连忙迎过去，颜齐光往旁边让了让，就看见被两个家仆一左一右架着的三夫人。 “三婶！” “纪大夫回来没？”颜齐光拉住她，示意下人先把三夫人送回房。 “昨夜就回来了，可你们一夜未归，我刚让他去庆阳请人了。”秦柳烟急得快哭了，昨夜的镇定和运筹帷幄此刻荡然无存，眼巴巴的看着表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有马吗？” “有。” “我去追他。” 颜齐光没有多话，跑到后院牵出一匹快马便追了去，好在他们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不到一盏茶便将人带了回来。 等纪自珍为三夫人看伤的时候，秦柳烟才大概知道了他们昨夜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