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朝（1）
第二日一早，三夫人便亲自赶到暮春斋给秦柳烟打扮，想着她要回家来，当时便没让秦彦把那支绒花带去，今日正好，挑一套白黄的衣裙，再簪上那支姜黄的梨花，双唇轻轻抿过胭脂花片，便有了清新脱俗之感。 三夫人对着镜中左看看右瞧瞧，十分满意，“真好，真好！” “多谢三婶。”秦柳烟不太习惯这样隆重的打扮，害羞的低下头。 “别动。”三夫人突然扶住她的脸，拨开刘海细细看了看，“还好没有留疤。” 她说着直起身去挑玉镯耳饰了，秦柳烟闻言怔了怔，想起当时额上的伤，不由得抬手碰了碰。 那一块儿的皮肤早就平滑光洁，有纪神医的灵药，她想留疤破相都难。 “说来也是奇怪，那门环好端端的，竟然就裂成了两半儿。”三夫人说着指了一对儿白玉的耳坠，红嫣连忙给秦柳烟带上。 出事后她明里暗里，着人查过许久，可偏偏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就如时间久了，它就是该坏了一般。 秦柳烟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或许，是天意吧。” “有道理，但差点儿给你撞出个好歹来，这天意啊，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不过我家柳儿八字好，撞完身体都大好了。”三夫人说着又挑好了一个花钿样式，提着笔亲自给她描了。 秦柳烟笑笑没说话，这天意弄人，让一个门环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原来的柳儿早已不知魂归何处，而她，一个恍若冥冥之中来到这里的人，却开始对命运生出了敬畏，好像一切都在按着一条铺好的道路徐徐前进着。 “好啦！”三夫人满意的看了看她的脸，在她看来，柳儿还是像三姐多些。 “行了，红嫣，你们替她收拾收拾，早点去吧，别玩太晚，记得回来用晚饭。”三夫人叮嘱道。 “是。” 南寿山下，已聚集了不少小姐公子，分作一处，叽叽喳喳的讨论不休。 田漫和田鑫早就到了，见到秦家的马车连忙打招呼，“柳烟！” 车帘一掀，先下来的却是颜齐光。 “颜五公子。”田漫和田鑫连忙行礼，颜齐光回了礼，转身把秦天磊抱了下来。 “颜五公子，柳烟呢？” “在呢在呢。” 秦柳烟掀帘而出，白衣搭上鹅黄滚边修饰，纤腰不盈一握，首饰以绒花为主，搭以白玉发梳和耳坠，整个人轻盈飘逸，颇有些仙人入凡的感觉。 “柳烟妹子定能做今日的梨花花神。”田鑫赞道，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我赞成。”说话间，付家兄妹也到了，付锐和付婧走过来，笑着附和道。 秦柳烟颔首笑了笑，谦虚道：“多谢二位兄长夸赞。” 她笑着看过去，付婧穿了身淡紫衣衫，衣料柔顺轻灵，配了只紫玉钗更显灵动，而田漫着一身青色衣衫，满头青丝只用发带绑了，随风飘摇间，多了些许潇洒之意。 “时辰差不多了，往上走吧。”颜齐光说着，牵着秦天磊先往前去了。 今日诗会设在山顶的临风阁，赏花会则设在临风阁后院，满园桃李竞相绽放，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但自山脚上去，还有好大一段路程。 采萱扶着秦槿烟下车时，他们一行已经没入山林，看不见身影了。 “小姐慢些。” 秦槿烟今日穿了一身彩衣，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面料，在阳光下竟折射出七彩的光，她一下车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不管今日其他人是如何打扮的，她一定要做花神主祭！ “走。”秦槿烟定了定神，提起裙摆便往山上走去。 漂亮衣裙之下，是成百上千的阶梯，等她好不容易上到山顶，早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绿暗出来接水时看见，忙小跑进去汇报给秦柳烟。 “终于来了啊。” 在秦槿烟艰难爬山的过程中，书院里或是庆阳城的其他受邀者都已到临风阁，歇了快有小半柱香的功夫了。 “这么长的裙摆，她也真够有力气的。”田漫吃着一块儿花糕，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槿烟进来。 她今日为了减轻负重爬山，连发簪都不带，就绑了根发带，谁承想居然真有人盛装出席一路爬上来。 秦槿烟瞪了她们一眼，去找沈夫子签名了。 “好了，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沈夫子收好名册，朗声道：“既是花朝，那祭祀花神是少不了的，我会选出主祭一位与副祭十一位，带领诸位小姐们完成祭祀仪式，其余男儿们，今日便以花朝为题作诗吧。” “请各位小姐都集中过来吧。”书院里负责大教室礼仪教导的夫子帮忙召集着。 秦柳烟不爱出风头，田漫和付婧也只爱做看戏的，三人挪着碎步过去，站在了队伍最外圈。 “这花朝主祭可是新一年的花神娘子，她的仪容、神态、言行都会随着我们作的诗流传千里，对名声可是有极大的好处啊。”旁边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是啊，到时候还犯愁什么婚事，恐怕门槛都要被求亲的人踏平了。” “若是我们今日做的文章诗赋，能传到帝京，被那些大人们看到，那将来前途亦是不可限量啊！” “这还真的不好说，毕竟四季书院的前身是秦家族学，这秦家如今权势最大的可是秦相！” “若能被秦相看中，成为他的门生，科考一路也要容易许多啊。” 他们对未来的展望越来越远，大有今日做文章，明日入朝堂之感，秦柳烟挑了挑眉，不予置喙。 沈夫子挑选主祭与副祭的标准简单直接，在场众人每人有三票，除了自己不可投以外，可以任意投给在场的任何人——不分男女。 “不分男女？”付婧皱眉道，“这投票的人不分男女也就罢了，这备选之人也不分男女？” 听到下面的议论，沈夫子轻轻一笑，问道：“可有哪位能解释一二？” “女性十二花神有梅妃、谢道韫、虢国夫人、杨贵妃、潘夫人、西施、公孙氏、张丽华、李夫人、花蕊夫人、元宝儿、甄夫人；男性十二花神有屈原、林逋、皮日休、欧阳修、苏轼、江淹、周敦颐、杨万里、洪适、范成大、陶潜、高似孙，今日庆阳城公子小姐们齐聚，故沈夫子不单以女子为花神。” “说得好。”沈夫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被夸赞的秦槿烟扬起下巴，满脸骄傲与自豪。 “好了，都去那边取花笺投票吧。” 秦槿烟嘴角的笑容一僵，没想到自己解了众人疑惑，竟还是要靠投票来决定。 “柳烟，你投谁？”田漫拿到花笺后，挤到她身边问道。 “既然她这么想出风头，不帮她一把岂不是对不住我们的姐妹之情？”秦柳烟笑了笑，在花笺上落下三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