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猫又
鬼面青年前脚刚走，后面，魅轩分阁这边可热闹起来了。 只见一“团”长手长脚，高大瘦削的黑影迅速飘了过来，随即猛地一拍呆若木鸡好似魔怔了的巨僵的肩膀：“喂，木头，刚才那个，什么来头？” 朽木，巨僵的姓名，据说是因为他在苏醒时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腐朽的棺材，为了提醒自己虽然生前买不起好木头，但是死后一定要出僵头地，于是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鬼影的声音不小，此话一出，随即，除了个别同样失了魂一样的店员，其余鬼众纷纷望了过来，毕竟刚才那鬼虽然鬼气不浓，但是衣着是真的华贵，还能让这魅轩的店员一副谄媚的态度，显然不是什么小角色。 “呔！”谁料朽木二话不说就给了鬼影一个脑瓜崩，既同为鬼，这一下打得可谓结结实实。 鬼影吃痛，刚要破口大骂。 “嘘！慎言！慎言！”只见朽木连忙竖着食指悄声道，“没看见那荷包？” 鬼影的声音也不自主地降了下来：“荷包？啥荷包？” “他娘的当初入职测验就不该给你抄！” “我也没抄几题啊？！” 朽木表情皱作一团，心中怒道，“你他娘最重要的题目不会啊！” 于是他只得给了个手势，领着鬼影去到角落，接着隐蔽地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天：“明白了？” 话音落下，鬼影愣了几秒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紧紧捂着“嘴”，眼中的鬼火剧烈地跳动。 良久，他才颤颤巍巍地、几不可闻地挤出一个字：“成？” “成！”随着朽木缓缓点头与同样小声的确认，鬼影再次长吸一口冷气。 然而下一秒，“不过，拿自家东西还给钱，那两位最近是……” “呔！你这杀千刀的，想死别拉上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这边，刚一离开魅轩分阁，鬼面青年先是驻足又看了看手里新买的玩意儿，紧接着一挥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黑纱蒙面，生有两条细长尾巴的黑色猫耳少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见鬼了？不对，这里都是鬼，我也是鬼……总之，鬼呢？” “在这呢。” 清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少女身子一颤却也没敢继续动作—— 脖颈上逐渐加重的力道让她有理由相信，下一秒，自己身为鬼的第二生便可能瞬间结束。 “大人饶命！有话好说！我上有八十岁嗷嗷待哺的老母，不对，是下有八岁垂垂老矣的孩……也不对！总之，大侠！大人！英雄！好汉！饶命！” “业务能力不够熟练嘛。” “新手刚入行，见笑，见笑。” “不反抗？” “不敢！不敢！” 少女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笑着，一边感受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正缓缓松开，待刚一彻底放手，少女便立马向前一窜，想要溜之大吉。 “你可以再迈一步试试。” “我、我活动活动筋骨！” 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收回迈在半空中的右脚，讪笑着的少女站定身形转身望去，不出所料，正是刚才的鬼面青年。 但，比起这突然瞬移到自己背后的男人，更吸引她注意的是他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黑一白两只判官穿着，带着高顶帽，用一张符纸遮面的鬼。 白色的比鬼面青年高出半个头，白发及腰，左耳垂一白蛇，双手是虎爪的模样，身形突兀有致，看来是个女性。 而黑色的——“五丈？不，更高？” 虽然当鬼的日子不算长，但少女敢肯定，哪怕是在鬼域，这种体型也是凤毛麟角。 这黑色的鬼生有一对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羽翼，双耳各垂着一条黑蛇，而仅这蛇目测便或有两三米了。 随着少女和黑色的鬼对上视线，“啊，这，阿巴，不，这，你……” 少女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丢鬼，但，看见个十六七米还膀大腰圆的壮汉，还和自己是敌人，她是真的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她现在很想给一个时辰前的自己一巴掌，最好是能直接打晕，在家乖乖地美美地睡一觉多好，非要继续掺这趟浑水干嘛。 “该。” “啊？”少女一愣，刚以为自己被读心了，且这就算了还被嘲讽了，但随后就发现男人好像不是在叫自己。 因为随着鬼面青年发声，白色的鬼上前一步，接着她左耳垂着的白蛇猛地射出，迎风便涨，变作一条十米长短的巨蟒，只一瞬就将少女紧紧缠住。 “喘、喘不上气了。”看着白色的鬼向自己走来，猫耳少女连忙喊道，“别打我！我招，我什么都招！” “该，可以了。” 随着鬼面青年发话，成熟的女声唤道：“回来。” 于是白蛇松开少女，犹如闪电般弹射，迎风便小，又挂回了白鬼的耳垂上，白鬼也回到了男人的身后。 “哦？你打算招什么？”鬼面青年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手里的那两柄剑是我卖给魅轩的，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关于它们的故事，故事是真的，前天才发生。剑是我捡来的，昨天一到黑炎城就卖给魅轩了，但卖完我就害怕了，万一她们真的和鬼王大人有关，我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啊。所以昨晚想了一宿，想着今天把剑赎回去，然后再还给她们。”少女语速飞快。 “捡？赎？”鬼面青年抓住了重点。 和男人对上视线，猫耳少女立即改口：“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是偷，偷来的，我今天也是打算偷回去的，因为魅轩它涨价了啊，我卖的钱不够买回去了。刚巧它们今天被大人您给买了，我就把主意打到您的头上了。对不起，对不起，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这次没半点假话，求求了，放过我吧！” 男人哑然失笑。 “对不起！”摸不准男人想法，猫耳少女双手合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话说，前天，日历上是什么时候来着？” “八月……” “天运十六年八月二十！”白鬼刚一出声便被猫耳少女给打断了，见白鬼望向自己，她直接转向白鬼趴伏在地：“对不起！” “天运？齐人？不，齐猫？”鬼面青年再次抓住了重点。 “呃，大人知道穷桑吗？” “东齐之东有国名曰扶桑，后者再东，大地之极，有地名曰穷桑，你指的是那？” “哦哦！不愧是大人！真是博学，我提到穷桑，好多人都以为是我说错了或者他们听错了。穷桑有个村子叫猫又里，大人看见我这两条尾巴了吗？我们叫做猫又，都是那里出来的猫。” “可据我所知，穷桑，那里是金乌居所，阳气极盛，是不会诞生鬼物的。”鬼面青年又一次抓住了重点。 “祖籍啦，祖籍，我们在奶奶那辈就迁出猫又里了，说是猫又里太和平，猫又们繁衍太快，住不下了。然后我们一直在往西迁，所以我mama是在扶桑长大的，我是在齐国长大的。” “祖籍？” “嗯。” “所以，你提穷桑干嘛？” “……多活一秒是一秒！” “好了，起来吧，本来也没打算杀你。” “真、真的？” “或者，你可以再多跪一秒试试？” “起！我这就起！” “你叫什么名字？” “猫又乌圆！”少女即答道，她相信，这是自长大并成功减肥以来，她自我介绍最快的一次。 “嗯，从现在开始你就叫程乌圆了。” “啊？” “现在开始，我叫程贵，你叫我少爷，这白色的叫程佐，你叫她三姐，这黑色的叫程尚，你叫他四哥。” “我、这、啊……” “记住了？” “记住了！……不过，为什么？” “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家猫了。”说着，鬼面青年的袖中突然飞射出一条黑蛇，眨眼间挂到了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刚和那黑蛇对视一眼，就见黑光一闪，自己的脖子上只剩下一个黑色金属质感带五寸长短锁链的项圈。 没等这猫反应过来，鬼面青年大袖一挥，少女就飞了过来，随即被他左臂拦腰夹在腰间。 “好了，主人带你去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