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仙
一位五旬上下的管家上前一步，乐呵呵道：“少爷年少无知，许是被那墓冢大妖，吓昏了头脑，一时口不择言，有所得罪之处，还请李大人海涵！” 年少无知？柳星河都二十一岁了，在这个世界同龄人小孩都满地爬了。 似他这种公侯世家，十五、六岁就已娶妻生子的才是多数。 不过那位李大人哪里会真的和柳星河计较，略微看了他一眼，便解除了他身上束缚。 呼！ 吐了一口气，柳星河还待继续作死：“大人相貌实是小子生平仅见......” 还未说完便被那名管家一把掩住嘴，拉倒一旁，悄悄道： “小侯爷，这位爷和侯爷大人可是至交，真要教训您，那可没地方说理去，您还是收着点吧！” 一听李大人跟自己父亲有关系，柳星河马上怂了，整个人缩了起来，藏在管家身后，不发一言。 陈老没理会他们，指着躺在地上的杜江问道：“守仁，能否将他弄醒？” 李守仁二话不说，一股道力打出，飞入杜江身躯，数息之后又退了回来。 “这小子也不知道使得何种神通，霸道异常，连他这种超越妖魔的金刚不坏之躯，都承受不住，太过非凡。” 摇了摇头，李守仁继续说道：“未入通神就能使用神通，这种事，几乎百年难得一见。 除了某些特殊种族，特殊体质，想要在肉身境使用神通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他意识涣散，我也不好出手强行唤醒，倒不如让他自然醒来。 好在他基础雄浑，厚实，伤势算不上太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杜江能够自然苏醒，陈老唤人将他抬入医坊，摸了摸长须叹道：“原本我还以为小侯爷失踪是妖族出手。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不知可否请小侯爷讲讲经过？” 缩在管家身后的柳星河，听到有人喊他，不得不扭扭捏捏走了出来。 只见他神情肃穆，脸色庄重道：“当日我守夜之时，猛然惊觉一股浓烈妖气传来，小子前去探访，不料误入贼窟........” 柳星河大吹法螺，将自己夸赞得临危不惧、英勇无比，浑然不提自己进了墓冢十日，啥事没干，吃毒果吃傻了的事情。 在场三位都是人精了，哪里看不出他在吹牛。 咳咳！ 李守仁轻咳两声，幽幽道：“你这次也算擅离职守，如今对话都已记录在案，若是继续如此..... 那位还在昏迷，等他醒来免不了也要审查一二，倘若到时你两二人前后不一，可非小事！” 本来说得眉飞色舞的柳星河，一听此话，瞬间像打了焉的茄子，半响不语，随后才缓缓重头说起。 当说到那种毒果之事，李守仁和陈来二人脸上笑意毫不掩饰，就算那位管家也是抬起衣袍，遮住脸庞，身躯默默抽动。 紧接着李守仁脸色变了一变，没有在笑，似是想起了什么，贴着陈老耳朵轻声诉说。 以他的修为，柳星河哪里能听到他说什么，垫着脚尖使劲往李守仁那边靠去，依然听不到半点声音。 待他说完，陈老一脸诧异，盯着柳星河看了又看，脸上表情想笑又不笑，似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了，这种事，以后他自然会知。”李守仁看了看柳星河，对着陈老说道。 虽然柳星河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奈何人家不告诉他，他也没辙，只能继续讲述之前发生的事。 当说到和杜江合力斩妖之时，柳星河并没有提及每次妖魔大半都是杜江出手击杀。 关于他修炼几门辅修武学，而且尽皆提升到大圆满之境一事也没讲述。 只说二人饿了就去杀妖吃肉，杜江修为由金身突破到了金刚不坏。 等到柳星河说完全程，其余三人静思良久，好似在回忆什么！ 那位管家最先提出：“李大人，妖魔墓冢为何会出现在我人族境内？” 李守仁眉目一挑，淡淡说道：“那座大墓，乃是以大神通，须弥纳芥子强行炼为一体，平时微小如尘，几不可察。 墓主人应当已经身死，里面那些妖魔无法操控大墓方向，来到人族境内也未必不可能，恐怕连墓主人自己都没想到。 刚刚要不是小侯爷打碎那枚玉佩，便是我也无法察觉大墓具体位置。” 柳星河在一旁插嘴道：“那个石棺里的就是大墓真正主人吗？怎么棺材随便乱放？” “那位不过是守陵尸而已，勉强保留几分神志，残留至今。 我救你们出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墓冢深处血海滔天，有一股沛然伟力在鼓荡，以我修为都不敢多加停留。 否则拿下这座大墓，我人族对妖魔认知又可以加深一分。” 李守仁叹了一口气，深深惋惜无法留下大墓。 “生死皆有定数，我人族抗衡妖魔至今，不是一座大墓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不必放在心上。” “老师说得是，是守仁多虑了。”李守仁毕恭毕敬，即便他的武道修为早已超过陈老，但他一如既往，不敢有丝毫傲慢。 那位柳府管家见已事了，拱手说道：“陈老，李大人，若无他事，我与少爷便先行回府，大夫人正在府内等候。” “你先回去告诉娘亲我无大碍，我还要在这等人呢！” 柳星河大手一挥，说完便自己离开。 难得出来一趟，他哪里愿意这么快就回去，何况他还想和杜江继续厮混，在江陵城人人惧他如虎，他几乎没有朋友。 这次在墓冢里结识了杜江，两人困在墓中多日，一路杀妖吃肉，让他很是舒坦。 柳府管家见他不愿回去，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自行告退。 待二人离去后，李守仁郑重说道：“杜江这个人，肉身基础浑厚的可怕，他同时修炼了五门辅修武学，而且尽皆练至大圆满境。 除此之外，他还将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横练十三太保三门武学修至金身境。 如此驳杂多学，简直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孤儿，就算那些世家天才，在初入金刚不坏之时，恐怕也没有他如今肉身强横。” 陈老笑道：“他的确另有奇遇，这个我早已知晓，只是想不到他的武道天赋亦是如此骇人，以他的修炼速度，如果能够一直维持下去，恐怕很快能够超过你！” 李守仁不答，肉身微微一动。 嗡！ 一股道力浮现，随后虚空阵阵波动，一个和李守仁截然不同的人影走了出来。 人影看不清面孔，张口说道：“老师，我已成就人仙，恐怕我那位小师弟一时半会追不上我了！” 人影语气如同一个骄傲的小孩，急于向父母证明自己成就。 人仙！ 陈老脸色诧异，惊骇的打量着那道人影。 “想不到我当日一时心软，竟然成就了一位人仙! 世事...... 当真难预料啊。” “若非当日老师伸出援手，守仁如何能有今日成就？师恩如山，倾吾一生之力难以报答！”李守仁朝着陈老深深鞠了一躬。 双手托起李守仁，陈老脸上老人斑微微跳动：“我的资质不如大部分人，更不如你，也不如杜江，早已时日无多，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人族再出一位人仙，陈飞无憾矣！” 李守仁脸上两道热泪流出，更咽道：“老师放心，守仁就算翻遍天下，亦会为老师寻来延寿之物，让老师亲眼看着人族崛起。” 略微摆了摆手，陈老抬头望天，声音唏嘘： “在我还小的时候，人族日子比现在可是艰难太多了，若非当今人皇以无敌之势横扫妖魔万族，震慑天下，恐怕我人族早已覆灭。 我当时一直想成为人皇那样的人物，后来踏入武道之后才明白，自己资质愚钝，此生断无成为绝世高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碰到我的老师，可能我连通神都无法踏入，早就身死道消，如何还能活到今日？ 即便苟延残喘至今，也是你们四处搜寻延寿之物给我服食。 能够活那么久，我早就够本了。 你也无需再多费精力，我这糟老头子可有可无，以后有机会多多照顾那小子，以他的为人，若是有所成就，必定能够回馈人族，助人族崛起！” 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陈老止不住咳嗽，李守仁连忙上前输送道力，为他止咳。 轻轻推开李守仁，陈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继续说道：“高邑你是见过的，他的枪法最近陷入瓶颈，无法突破，你去看看，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他为人过于忠厚、耿直，没有我在他身边，恐怕要吃大亏，你若是能够点醒他，也不枉我一番心意！ “谨遵师命！” 李守仁双目垂泪，对着陈老又是一拜，方才徐徐离去。 大殿内仅剩陈老一人，他脚步一软，瘫坐在地，望着碧海蓝天轻轻说道：“老师，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虽然我修为不过通神，不过我的弟子比我厉害多了！ 人族将来势必崛起，重现远古威严，您老在天上好好看着，过阵子我也去陪您！” 平静的天空突然有朵云彩跳动，似是化成一只巨手，朝着大地挥舞。 寂静的殿内隐约传来几缕声响，余音绕梁，久久不息...... 我有一壶酒， 足以慰风尘。 倾尽江河里， 赠饮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