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010章同吃
第十章 停云借口给司阙置办东西出了王府办事,今早刚回来就得知司阙病了。见停云回来,流风这才松了口气。 停云急急忙忙给司阙施了针,再写了方子让流风去拿『药』。先前尤玉玑曾向库房交代过,公主身体不太好,若来拿『药』尽给之。 流风很快将『药』取回来,笑着说:“原来夫人交代过。我还以为库房会难为人,还打算出去买呢。” “怎么煎,都写着。你先去,我过会儿再过去。”停云交代。 流风应了一声赶忙去煎『药』。 她来司阙身边做事远没有停云那样久,停云回来了,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天知道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司阙回来时脸『色』煞白,差点昏了过去,简直将她吓了个半死。 流风去了小厨房,照着停云所写,仔细煎『药』。过了一会儿,停云忙完手边的事情,赶来了小厨房,与流风一起忙活。 司阙的『药』有些复杂,也不仅一副。 “你不在这两日,发生了一件稀奇的事情。”流风压低了声音,“世子妃接连两天晚上宿在公主房中。” 停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不太信:“世子妃?” 流风使劲儿点头,蹙眉解释:“你知道的,咱们公主体弱,我有时晚上会上去看看。头一晚,我亲眼看见公主抱着世子妃在木榻上睡的!第二晚倒是没有抱着世子妃睡,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但是!但是!” 流风两手举起来,继续说:“但是第二晚,公主给世子妃弹了那曲《云陵赋》,不是别的曲子,是《云陵赋》诶!咱们公主什么时候给别人谈过这支曲子……” 停云听着听着,眉头也皱起来。 流风凑到停云面前,眯着眼睛继续说:“昨天晚上公主让我去请世子妃,可世子妃昨日要归宁,不在府里。然后公主便失踪了一晚上,你说咱们公主去哪儿了?” 停云眉头越皱越紧。 流风瑟缩靠近停云,语气惴惴:“咱们公主会不会不满足于拿自己的身体炼毒,要开始用别人的身体来炼毒了?” “你在胡想什么?”停云愣了一下,语气生硬。 流风被她这一反问,也愣了一下,讷讷小声:“不是吗?” 停云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意味深长地说:“尤氏美极。” 流风眨眨眼,再眨眨眼。 这个时候尤玉玑带着枕絮到了,停云和流风停下了谈话,停云仍留在厨房煎『药』,流风出去招待。 · 见到司阙前,尤玉玑已从流风口中得知司阙病了。流风自然不会说司阙昨晚离开了王府,只说昨夜落雨时司阙染了风寒,反正他本就体弱。 尤玉玑本想请太医,却从流风那里得知停云很擅医,这些年也是停云为司阙调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司阙床榻旁,见司阙安静沉睡,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尤玉玑在床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拉过司阙的左手,将白纱布一层层扯开。她动作轻柔,时不时抬头望向司阙,生怕将公主吵醒。 纱布彻底解开。尤玉玑瞧见司阙掌中的伤口,不由蹙眉,在心里埋怨一句换弦还能用刀子割了手。她用指腹抹了温凉的银霜膏,轻轻涂在司阙的伤口上。为司阙上好『药』,重新包扎过,尤玉玑再轻轻将他的手放下。她垂眼望向司阙的手,惊于公主的手好长,比她的手指要长许多。她继而失笑,公主本来就比她高许多。 国破离乡,家人都在牢中受苦,公主又病了……公主一定很难受吧? 尤玉玑抬起眼,安静地凝望着沉睡的司阙,在心里盼着公主早日好起来。 尤玉玑望着司阙,一旁的流风却在望着尤玉玑。流风悄悄打量着尤玉玑,又偷偷瞥一眼昏睡中的司阙,亮亮的眸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又在瞎琢磨什么。 司阙身上的被子里侧忽然细微地动了一下。尤玉玑不由有些奇怪,公主的两只手分明在被子外面呀。她瞧了司阙一眼,小心翼翼地俯身凑过去,轻轻掀开那边的被角。 一只纯黑的小『奶』猫安静地睡在司阙身边。刚刚被子动了,正是它在翻身,由侧躺变成仰躺,肚皮朝上,它仍在睡着,呼噜呼噜。 尤玉玑疑『惑』地回头望向流风。 流风小声解释:“昨晚下雨,公主瞧着这猫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尤玉玑望着酣眠的小『奶』猫,轻声说:“公主心善。” 流风的一双眉『毛』扭成了麻花。她听世子妃如此评价公主,一时间心里怪不得劲的,她又忍不住觉得世子妃这是被不知名的东西蒙蔽了双眼。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她又开始瞎琢磨了。 尤玉玑很快离开了云霄阁,走前将那瓶银霜膏放在司阙床头小几上。 她回到昙香映月,即使做别的事情心里仍记挂着公主。傍晚,用过晚膳后,她又去了云霄阁。 下午时司阙曾醒过一阵,喝了『药』,然后又睡去。 尤玉玑过来时,停云正用浸湿的帕子覆在司阙的额头。 ——司阙在发烧。 尤玉玑本来只是想过来看一眼,却不想公主正烧着,瞧着偌大的屋子里冷冷清清,顿时一阵凄凉之感袭来。尤玉玑轻叹一声,坐在床榻边守着,不肯离去。 那只弱小的小黑猫已经醒了,躲在角落,好奇又警惕地盯着屋内的几个人。 尤玉玑没在意那只猫,探手去试司阙额角的温度。浸湿的帕子上的水顺着司阙额侧向下流落,流进他的乌发里。尤玉玑瞧见了,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 她刚收了手,就看见司阙睁开了眼,正望着她。 “你醒啦!”尤玉玑惊喜地瞬间笑起来。她一笑,整个光线昏暗的幔帐内仿若都亮了起来。 司阙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尤玉玑立即说:“既醒过来了吃些东西吧?我听流风说你下午醒来只喝了『药』,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尤玉玑转首望向流风。流风赶忙说粥一直温着,立即去拿。 “既知自己体弱,天寒时节可要多注意些才行。”尤玉玑又往前挪了挪,伸手去扶司阙。司阙倒也没拒绝,由着被她扶起。 尤玉玑欠身去拿床里侧的枕头,枕头在小黑猫身边,瞧着尤玉玑的手探过来,小黑猫立刻警惕起来,连尾巴也不摇了。尤玉玑对它温柔一笑,轻柔地『摸』了一下它的头,将枕头拿来垫在司阙身后。 尤玉玑靠近司阙,双臂环过他的腰,去仔细调整他身后的枕头。 她离得那样近,前身几乎贴着司阙,就连淡香的青丝也拂在司阙的下巴。 闻着她身上的雅香,感受着她不经意间的磨蹭,司阙叹了口气。 尤玉玑抬眸望过来,紧张问:“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司阙没有回答。 尤玉玑只当公主不舒服不愿意开口说话。不多时,流风捧着肉沫粥上来。尤玉玑动作自然地接过来。 感觉到碗有些烫,尤玉玑捏着小勺子稍微盛了一点点,递向自己,贴在唇上试了试温度。 温度刚刚好。 她这才欠身去喂司阙。 流风刚想说再去拿个勺子,愕然看见公主真的吃了尤玉玑喂过来的粥。流风悄悄把脸扭到另一边,才敢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浑然无事地转回头。 尤玉玑喂司阙吃了小半碗,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之前为父亲守孝,一直在吃素。其实早已不必吃素,可是许是因为吃素太久,如今她闻到荤腥味道有些不适。她并不打算一辈子都吃素,最近有在尝试克服,可是收效甚微。 然而,她喂司阙的是肉沫粥。甚至刚刚她尝的那一勺上,就有好大一块肉沫。 “不吃了。”司阙声音有些沙哑。 尤玉玑回过神,她收回手,垂眼望着碗里剩的半碗粥一瞬,尝试着捏着勺子盛了一点肉沫送进口中慢慢吃了。 司阙抬眼,望向她。 并没有往日对荤腥味道的反感,尤玉玑又捏着勺子吃了两口。 发现司阙望着她,她抿唇笑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味道很好。” 流风赶忙说:“世子妃还要吗?奴婢给您盛一些?” “不了不了……”尤玉玑赶忙拒绝,心下已经在责怪自己的举动有些没分寸了。她将勺子放在碗中,下一刻,一直躲在角落的小黑猫忽然跳过来,坐在司阙的腿上,眼巴巴地盯着尤玉玑。 尤玉玑一怔,还未有行动,手中的碗已被司阙拿走。 司阙将碗递向小猫。 小黑猫立刻站起来,两只前脚搭在碗边,小脑袋埋进去大口大口地吃着肉沫。 尤玉玑弯唇,越发觉得公主是个心善的人。 一旁的流风却在心里嘀咕——两人一猫共吃一碗粥,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饥荒呢…… 司阙吃了粥,又喝了一次『药』,便虚弱地再次躺下休息。 闭上眼睛陷入沉睡前,尤玉玑仍坐在床边。 后来,司阙再醒来时,仍见到尤玉玑守在床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趴在床边,『露』出一小节皙白的后颈。 尤玉玑手里还握着给司阙换用的湿帕子。湿帕子一半在她手中,一半贴在床榻上,弄湿了床褥。 司阙将覆在额头上的湿帕子拿去,捡起枕侧的一条丝帕。淡淡的紫『色』,质地轻柔,角落里绣着一支昙。 是尤玉玑为司阙擦拭额角水渍时遗下的。 司阙瞧了一会儿这条丝帕,将目光落在尤玉玑『露』出的那一小节后颈上,慢悠悠地说:“还算有点良心。” 尤玉玑『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望向司阙。 司阙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绽出一丝乖顺的笑容来。 · 陈安之很晚才归家。 方清怡昨日执意搬出晋南王府,方清怡根本不愿意见他,完全是恩断义绝的架势。他就连劝说,都是托陈凌烟转告。 今日上午和尤玉玑从尤家回来,他没回王府直接去寻方清怡。然而还是吃了个闭门羹,他心中气闷,只好寻三五好友去吃酒打牌。 刚一归家,就见到等候多时的谷嬷嬷。 谷嬷嬷给王妃传话,只一句——万不可让庶子先降生。 陈安之沉思了一会儿,去了昙香映月,不想扑了个空。得知司阙染了风寒,尤玉玑在那边守着。 陈安之一愣,三分酒醉都醒了,急急忙忙往云霄阁去。 一路上,他满心都是阙公主。 当真远远看见了云霄阁,陈安之却想起另外一件事。 尤玉玑守在司阙身边?司阙是他的妾,尤玉玑身为主母亲自照料,还不都是为了他? 她在向他示好,她心里还是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