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离京
第一百一七章 窗外的鸽子咕咕声,打破了小间里的旖糜气氛。 司阙推开窗户,一信鸽从外面飞进来,扑腾翅膀落在窗下的梳妆台上。司阙取下信鸽腿上绑的信筒,坐在斜放在梳妆台旁的椅子上,拿出里面的信来看。 尤玉玑无意去看司阙的信。倚靠梳妆台桌角的她,扶了扶云鬓,站直身子,抬步往外走。然而她不过刚迈出去一步,手腕便被司阙握住,继而脚步踉跄了一下,人被拉进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膝上。 尤玉玑头望向司阙。 他垂眼,视线落在长指间夹的字条。他的眉眼是一惯的神『色』冷淡。是这种冷淡中,似乎夹杂另一种绪。 尤玉玑还来不及仔细去分辨,司阙扬了扬手,那张字条忽燃起来,逐渐烧尽。 尤玉玑望那张字条上的火苗,忍不住问出来:“你身上真的有毒吗?” “嗯?”司阙漫不经心转眸望过来。 尤玉玑抿了唇,微微蹙眉。 她时常会想起那些传言,传言中都说毒楼楼主身上哪里都是毒,沾之即死。可他的身体…… 司阙低笑了一声,问:“你说呢?” 他没什么绪的漆眸逐渐染上了带亮意的笑。好像找到了戏弄人的兴致来。 “别把自己毒死了就好。”尤玉玑推开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站起身来,往外去。 司阙目送尤玉玑的背影。许久之后,他移开视线望向那张字条烧成的灰烬。 ——又是司阆给他写的信。 · 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司阆坐在书案后,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摊一张军事图。 身皇家人,纵使衣食无忧,也无人愿意做阶下囚。谁能不觊觎玉阶高台上的那个位子? 陈帝了美名,将诸多降国皇室囚于皇室。司阆相信那些被囚禁诸位皇室子弟,一定有很多人和他一样不甘心。 他之所以自别宫逃出后一直留在京城,就是了暗中联络别国的皇室子弟。 然,他很快就要离开陈京。 陛下年纪大了,怕完不成一统二国的大志,急于求成,寒冬时节出兵征伐宁国。 司阆早联系了宁国。 造反一事,要的是兵权。 他如今手中没有兵马,不得不先和宁国合作。他需要帮助宁国战胜陈国的攻打。除了兵法谋略外,他更需要司阙手中的将毒。 将毒,亦是陈帝近几年铲除毒楼的原因。铲除是假,若能得到将毒,更善。 将毒,一种给普通士兵服用之后,可以让每一个士兵以一敌的异毒。 “唉。”司阆叹息。 他起身,推开窗户望向窗外月亮洒在窗下的凉辉。 于这个弟弟…… 司阆合上眼,疲惫用拇指压了压眼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这个双生弟弟并非表面上看去那样病弱无能?大概,经好些年了。 初,他真的以弟弟从小病弱。 他是和司阙同时知了关于国师之言的荒唐可笑。他曾感慨曾唏嘘,也曾愤怒。可他和司阙一样,骨子里凉薄。又或者,于多年来的不甘心有了弥补。他是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可他知自己在很多面不如身后那个从小被放弃的弟弟。 他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倘若早出生片刻的那个人是弟弟,是不是他就变成了被放弃的那个人?若司阙早出生一时片刻成了太子,是不是会比他做得更好? 后来,他慢慢发现了弟弟的转变。 双生子,本就分了解方。他站在一旁,冷眼看这个自一出生就被放弃的弟弟如何挣扎。 弟弟开始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将他的宫殿搞得乌七八糟。不是冒出奇奇怪怪的烟雾,就是飘出古怪的味。 他曾一度观望看戏,想知这个弟弟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在他循规蹈矩读书习武时,知弟弟经常会偷偷出宫。他忍不住好奇弟弟又要做什么,正如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弟弟的所作所。 或者说,暗中比较。 弟弟能写出的章诗词,他也该能。他还比弟弟健康,能比弟弟做更多事! 直到,他在宫外亲眼看见弟弟轻易砍了别人的头颅,他才知弟弟竟然在暗中习了武。 再后来,他惊觉弟弟的毒术经很是厉害时,毒楼之恶名天下知。 是的,他一直知弟弟就是毒楼楼主。他甚至很清楚弟弟是如何将毒楼的恶名一点一点垒起。 他面带微笑面唤他弟弟,做一个和善的兄长,假装弟弟暗里做的事一无所知。 可他又隐隐觉得弟弟似乎知他什么都知。 司阆需要司阙手里的将毒,他给司阙一连写了两封信,可都没有复。司阆本不愿意求这个弟弟,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更加无能。迫于无奈,他还是写了信。他心中忐忑等消息,却隐隐觉得司阙并不会帮他。 身边人都说司阙还念手足,所以初才会花了心思送他逃出别宫。可是司阆知,弟弟送他出宫并非真心实意帮忙。 “他是在看笑。”司阆拨弄窗台上摆放的红梅,“他想看我造反怎么失败。想看我失败了之后,父皇如何失望。” 司阆又叹了口气。 如何才能得到司阙手里的将毒?求不到,那有『逼』了。 以前,司阆这个弟弟向来无可奈何。因知弟弟无欲无求,连生死也看得很淡,否则也不会了炼『药』以身试毒把自己的身体弄成那个腐烂的模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弟弟有了弱点。 司阆将一片鲜红的梅花花瓣扯下来,捏花瓣用花汁在窗台上一笔一划写了一个字—— 尤。 “来人。” 司阆面无表用鲜艳的红梅花汁涂掉窗台上刚刚写下的字,冷笑了一声。 · 又过了两,陈安之再次去求见父亲。这一,晋南王在王妃的屋子里见了他。 陈安之的脸『色』比之先前经好了不少。他走进屋,望见坐在床上喝『药』的母亲,赶忙快步走过去,又在将要走到母亲面前生生顿住脚步。他生怕自己的出现让母亲怒,那样身体不好。 “你过来有什么事?”晋南王皱眉,口气不善。 这也就是亲生的,实在下不去手狠罚。可他心里的那股气究竟是难消。 陈安之掀开长衫的前摆,在父母面前郑跪下。 “儿子糊涂被人蒙蔽,惹得父亲和母亲生气,又害得母亲和妹妹受伤。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哼。”晋南王哼一声,转过头去,懒得看他。显然,并没有因陈安之的认错而消气。 “儿子决定听父王的,这次以士卒之身出征,磨炼自己,洗去一身的纨绔。” 晋南王这才转过头新望向他。 自打他进来,一眼都没有看过他的王妃也抬起眼睛望了过来。王妃望几不见瘦了一大圈的陈安之,心里终究是不忍。她沉声:“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征去?” “此去宁国路途遥遥,等到的时候,儿子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能国效力。” “荒唐!”王妃气得声音提高,“真是养在金窝窝,你以出征打仗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你在路上养伤?” 陈安之低头,低声说:“若挨不过去死在路上,是儿子运气不好。” 王妃怔了怔:“你……” 陈安之抬起头,望向王妃,双唇了:“母亲,别生气了……” “儿子真的知错了。”陈安之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他朝前跪行至床边,抱住母亲的手,更咽说:“母亲,让儿子去吧。儿子没有脸留在京城了……” 王妃转过头去,将眼中的泪忍下去。 “好!”晋南王答应下来,“本来念在你伤成这样,不想你去。既然你自己提了,父自然赞成。” “多谢父王和母亲成全。” 陈安之没在王妃的屋子里久待。出了院子,他犹豫了片刻,往昙香映月去。 今晚昙香映月里主主仆仆饱餐了一顿烤『乳』猪,如今个个心满意足梳洗过准备歇下。 尤玉玑坐在桌边,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背上,望桌上给自己『舔』『毛』的百岁发呆走神。 胸口隐隐约约的疼痛和腰腹间的胀痛是那么熟悉,提醒她月事又快到了。 尤玉玑眉心不由自主皱起来。 这个月,又没怀上。 司阙沐浴后从净室出来,看见尤玉玑坐在桌边发呆。他朝尤玉玑走过去,作自然俯下身来,在她身后抱住她。 尤玉玑轻轻推开司阙拢在她身前的手,低声拒绝:“不要。” 司阙立在她身边,伸手捏一捏她的耳朵尖。 尤玉玑侧了侧头躲开,再次柔声拒绝:“不舒服,不要了。” 司阙垂眼望她。 什么拒绝?因今天不是红笔圈起来的子吗? “夫人。”枕絮在外面轻轻叩门,“世子爷过来了。他说过几要随大军离京,有几句想夫人说。” 陈安之要离京? 尤玉玑起身,疑『惑』推开房门。陈安之立在门外三四步的距离,见了尤玉玑,他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我过来,是想谢谢你那救了我的母亲。若不是你先知晓方清怡提前将后墙拆了,母亲恐要伤得更。” 尤玉玑随意点了下头,没有接。 她不说,陈安之也沉默下来。尤玉玑看出来陈安之还有想说,不过她自然不会追问,等待。 良久,陈安之艰难开口:“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尤玉玑讶然,简直不相信这是从陈安之口中说出的。 “自你嫁了我,我不仅频频纳妾,让你难堪,让京中人议论你。还总是疑神疑鬼怀疑你这个怀疑你那个,冤枉你、训斥你……”陈安之低头没有看尤玉玑,声音也很低。 他活到二岁,除了偶尔向父母认错,从未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别人说。斟酌排演了几的,终于硬头皮说出来。陈安之不敢看任何人的表,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枕絮和抱荷面面相觑。抱荷脸上的表堪称见了鬼。 尤玉玑细瞧面前的陈安之,这人难得在她面前不是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模样。至于他的歉,被尤玉玑听,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等我来……” “经和离了。”司阙冷脸从里面走出来。他用力握住尤玉玑的手腕,将房门猛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