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就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五月初,栀初绽时节。尤玉玑随口说了句栀的味道很甜,昙香映月里便四处可栀。 她懒倦靠在窗下人榻,暖风从窗户流进来,轻轻吹拂她的鬓发发丝。一条薄毯搭在她的膝上,百岁窝成一团睡在她旁边,偶尔张大了嘴打哈欠伸个懒腰又继续睡。 尤玉玑微笑地望了百岁一眼,用手指碰一碰它的脑。百岁懒睁开眼,懒洋洋晃一晃尾巴当做回应。 尤玉玑笑笑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中的卷上。午后懒倦,偏又睡不,她便靠在这里翻翻医打发时间。 抱荷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禀话:“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 尤玉玑点点,扫一眼抱荷额上的细密汗珠,笑说:“明日走,既忙完了喝茶歇一歇。” “诶!”抱荷应了一声,走进屋端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了。不过她闲不住,又跑到里间,仔细看看可有遗落的东西。 虽然西太后的意思是要等陈安之回来,让他们两个去宗府录上离。可是又没说在陈安之回来之前,她必须留在晋南王府。 她打算明日就回尤家。 尤玉玑垂眸,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个孩是她迫切要离开晋南王府的理由。她怀上这个孩时,陈安之早已随军出征,旁人自然不能怀疑这个孩陈安之有半点关系。可是她如今有了身孕,不愿留在晋南王府。 “喵。”百岁睡足了,伸了个懒腰,一双宝石模样的猫眼睁圆圆。 尤玉玑蹭蹭它的下巴,听它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 尤玉玑的视线越过了百岁,落在窗台上的那瓶栀上。屋内摆好些瓶新线的栀,唯独这瓶是天前摘下来的。 司阙给她摘的。 司阙给她摘完这瓶栀之后,便说要回毒楼一趟,至今未归。 尤玉玑轻『揉』百岁的动作逐渐慢下去,她望窗台上的那瓶栀走神了。 她就这样如愿怀上了孩,如今安心养胎,等孩出生补上母亲那道『药』方。 然后呢? 尤玉玑忽然有一丝茫然。 未来的路,她早就有了打算,按照计划走下去就好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还是觉茫然。好似前路被雾气遮,即使知道是这条路,也为看不清前方而觉心里空落落的。 来有条理的她,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茫然些什么。 她与他互相心悦,相处温馨愉悦,如今又有了孩,这不是很好吗?她在心里劝自己不要胡思『乱』,过去与未来都没有享受当下更重要。 尤玉玑停下了令猫舒服的蹭抚,百岁等了好半天,伸出小爪拍拍尤玉玑的手腕,以示抗议。 尤玉玑回过神来,将百岁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它。百岁这满意了,舒服地闭上眼睛。 不多时,枕絮进来禀告春杏过来了。 尤玉玑也没身,直接让人将春杏请进来。 春杏怀里抱个盒。她今日难穿了身水红『色』的石榴裙。为府中有喜事,今天是陈凌烟与华容公主家的公定亲的日。尤玉玑招了招手,让人挨她在人榻坐下。 “姐姐明日就要走了。幸好这身衣裳做完了。”春杏低,将放在膝上的盒打开。 尤玉玑也稍微坐直了身,将腿上的百岁推开,拂了拂腿上落下的猫『毛』,去看盒里的衣裳。 “给我做的?”她柔声问。 “嗯。”春杏道,“也没有什么能送姐姐的,给姐姐做一身春衫。人呆手笨,陆陆续续做了个月总算做好了。” 人呆不呆手笨不笨说不清,总是发呆却是真的。可春杏觉也幸好这几个月做这身衣裳来打发难捱的时间。 尤玉玑将衣裳拿出来,指腹抚过上面精致的绣纹,诚心道:“你有心了,这些刺绣应该花了不少心血。” “姐姐喜欢就好。”春杏淡淡笑。 只是她再也笑不及眼底。 尤玉玑打量春杏的神『色』,几个月过去了,她似乎还是那个样。若说人与物有区别,大概就是那股精气神。然而尤玉玑觉春杏的精气神随望江一块去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还是决定留在这里?” 春杏一边将展开的衣裳重新叠好放回盒,一边轻声说:“在哪里都一样。” 尤玉玑忍不住去年夜游涟水,那个时候翠玉林莹莹都在,当真是笑声连连。如今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下一个春杏。 “翠玉莹莹那边兴许盼你去帮忙。”尤玉玑再劝。 春杏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仍旧摇摇。 这世间,只有这里还残他来过的痕迹。她哪里也不去。 尤玉玑点点,也不再劝,与她说旁的话来。 司阙回来时,春杏还没走。 他还没进,就听抱荷的笑声。他随意一听,里面的人似乎在说陈凌烟定亲的事情。 “原来这样麻烦。”春杏道,“以前没注意过。” “我记我当初定亲的时候差不多是这样的。”尤玉玑随口说。 司阙往里走的步忽然停顿了一下,继续往里走。他目光望人榻,一眼看被人围在中间的尤玉玑。 尤玉玑亦一眼看他回来。她抬眼睛望过去,道一句“回来了。” 司阙“嗯”了一声,经过她身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然后继续往里间去。 枕絮抱荷偷偷使了个眼『色』,又重新一本经地收回目光。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春杏身。 “好。我不送你了。”尤玉玑拉拉春杏的手,“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托人去尤家寻我便是。” 春杏点点,回握了一下尤玉玑的指尖,转身往外走。 枕絮跟出去相送,抱荷琢磨了一下,借口去看看晚膳一溜烟跑了出去。 “喵。”就连百岁也从人榻跳下去,在抱荷关前窜了出去。 尤玉玑笑笑,垂眸望手里的这支糖葫芦。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在唇齿间蔓延开。 当她咬第颗的时候,司阙已换好了衣裳从里屋出来。 尤玉玑听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不回,慢慢吃口中的山楂。她听司阙在她身后坐下,又等了等,却没有等到他任动作,也始终未开口。 尤玉玑这疑『惑』地回身望他,对上他凝神的漆眸。 他专注事情时,这双漆眸越发深若寒潭。 尤玉玑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司阙抬抬眼,望尤玉玑咬了一颗山楂。 “怎么啦?”她柔声问。 “不高兴。”司阙直言。 尤玉玑轻啊了一声,惊讶地望他,等他说下去。可是司阙什么都没说,也不肯继续吃尤玉玑递过来的糖葫芦。 他朝尤玉玑伸出手,要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尤玉玑却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制止了他的动作,她望司阙,这是非要他说了。 司阙却突然问:“陈安之死了没有?” 尤玉玑怔了怔,说:“没有吧?没听说呀。” “他什么时候回来?”司阙再问。 尤玉玑摇:“王妃只说中秋之前一定会回来,归期未定。不过如今前线连连败仗,陛下似乎有意撤军,许是会提前回来。” “我等不及了。”司阙说。 “什么?”尤玉玑仍是没听懂他的话。 司阙冷了脸,神情漠然中带冷血:“等他回来剥皮抽骨,拿去喂狗。” 他目光灼灼地盯尤玉玑。司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嫉妒陈安之,嫉妒他曾担他的鸢鸢夫君一职,嫉妒他曾与他的鸢鸢择期下定婚服拜天地。 嫉妒他现在连看红『色』都觉心烦。 他手掌扣住尤玉玑的后腰将人揽进怀里,唤一声“姐姐”,恹恹地凑近尤玉玑的颈侧去吻蹭。 “唇上全是糖,别『乱』蹭啦。”尤玉玑笑推开他,朝一侧躲避。 “就蹭。”司阙先凑过去,蹭了蹭尤玉玑唇上的糖汁,再用沾了糖汁的薄唇去她的脸颊上磨蹭。 当然了,最后所有的糖还是被他伴酸意地吞回去了。 · 翠玉林莹莹如往常一样一大清早来忙活。蒸了好些屉包不说,如今又新添了几种糕点。 林莹莹翠玉一将包糕点从厨房搬出来,她随意一瞥,竟发现街角的人今日没来。 那个日日站在街对面不远处的人,是江云澈的侍卫。 自从她翠玉来这里摆摊之后,那个侍卫每天都会来。直到她们收摊了,收拾了东西回家去,那个侍卫会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直到将人送回家,再离去。等第日一早天还没亮,那人又准时出现在她们家街角。 今日出时没人,林莹莹觉可能会在这里等,没到她与翠玉忙完出来也没人影。 林莹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很常,江云澈如今是春风意的时候,早该放下她了。这是她所要的,不是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莹莹心里隐隐不安。 一上午,林莹莹颇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路过的行人谈话飘进她的耳朵。 “没到状元郎会写反诗,昨儿个还人中龙凤今日就成了阶下囚。” 林莹莹一下站身,拉住要走的行人,急问:“你们说江云澈怎么了?” “写反诗,官兵押人往天牢去,脑袋要没啦。”那人抬手在脖上比划了一下。 林莹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她回望翠玉:“我不能再你一了。” 说完,她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莹莹!你发什么疯!跟人享福你不去,现在人要砍了你跟过去,你是不是脑有病!”翠玉气摔了手里的抹布。 她走来走去犹豫了半天,也不管摊了,骂骂咧咧去追林莹莹。 之前状元游街时多热闹,今日围观状元郎入大狱的人就有多热闹。人群围路两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干什么的?” 纵使耳畔奚落嘲讽声很多,江云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听喧闹声,不由回,一眼看从远处跑过来的林莹莹。 “什么人来这里『乱』闯!”官兵质问。 林莹莹庆幸在入天牢前赶来。她视线越过一个个官兵,望一身囚衣的江云澈,她气喘吁吁:“我、我是他的婢女,抓我一并进去。” 天生云泥之别,你若心事成我亦欢喜。若你跌入尘泥,同日死是我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