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探口风（上）

    终于从内室出来，香草用力一握拳头，将自个那激动的心情按捺下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一勾，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今天她这是超额完成任务呢，不单打消了那方倩如预备挺而走险，然后还很可能顺带着把她给丢出去当替罪羊的打算，她还成功为自己争到了一个大便利。

    如今的她，可以说是“奉旨”与大姑娘院儿里的人套近乎，因此她再不用担心她往大姑娘院跑的事引起那方倩如的疑心了。不单如此，如今的方倩如只怕是恨不能自己往大姑娘院儿那边跑得更勤一些，好给她打探来的更多的消息呢。

    是，她是会跑得很勤，但是她为的可不是为方倩如做事，帮着方倩如去笼络大姑娘，相反，她为的是将她们两人的感情给不着痕迹地搅得更疏远才对……

    “香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好好儿地怎么在回廊这儿发呆？”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同时一只小手往香草肩上一拍，直接将那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香草给吓了一大跳儿。

    “吓，原来是春杏啊……”用力拍了拍胸口，像是想将自个那差点没被吓跑的魂儿给叫回来。接着顺手一甩帕子嗔道，“你这知不知道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这又怎么吓得着你了，我只不过见你在这儿发呆，担心你这是不是哪儿不适了才上前关心你两句，敢情我这一片好心倒成了罪过了……”春杏脸往下一拉，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说道。

    “瞧妹妹你这话说的，你刚才这一下，差点没将我的魂儿一块儿给吓飞了，怎么着？难道还不兴我抱怨两句啊～”春草眼一横，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真是的，这是打量着自个脾气好，还是怎滴？这该不会是因为自个跟着方倩如久了，这性子也被打磨圆了，这平时不爱发火儿，所以春杏就真当自个从老虎变猫儿了，哼，她不给春杏这丫点脸色瞧瞧，她春杏就不知道有些人可不是她随随便便怼得起的！

    “春杏啊，不是我这做姐姐要说你，只是你这性子还真得好好儿改改了，这到底你现在是二等……，也就是我这不计较，可是如果你随意惯了，哪天不记事儿，给惹到了老太太院子里的姐姐们头上……”说到这里香草故意摇了摇头，一副不忍的模样，“她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儿，这别的不说，这一顿板子只怕你是免不了的，真要那样，你以为你以后在小丫头们面前还有脸？”

    “我……”春杏一脸不服，似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香草那一句有意拖长了调儿的“嗯……”给打断了。

    望着香草那蓦然间变得锐利如刀的以眼，这再多的话也被这眼刀给一刀切，让春杏再也道不出来。良久，她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这也只是在关心你而已，用得着跟我这么上纲上线儿的吗？”

    “行了，春杏妹妹有这闲功夫儿来关心我，倒不如将这些时间给花在小姐身上，这样小姐那也不至于在我休息这不到半日里，就已经连杯适口的茶水都喝不到了！”香草一脸讽刺地说道。

    瞬间，春杏那张脸那叫一个一会青来一会红，恨不能扑上去将香草给撕了才好，瞧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诛心。满院里丫头婆子一堆堆，居然害一位客居的小姐连杯茶都喝不好，如果这传将出去，她们这一院子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回春杏是真不敢再说话了，望着春草的眼底也多了一抹子敬畏之色。

    哼～，香草心底冷冷一哼，果然，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好好儿跟她说话她不爱，现在这被自个给怼了，这丫的反倒变得老实无比了。

    得，她这还有正事做呢，没那闲功夫跟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计较！因此，眼见春杏服了软，心情不错的香草也就没有为己甚，干脆一甩手，走人了。

    留下春杏站在回廊处咬牙甩帕子地在那无声咒骂，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夺人而噬的模样，吓得一干准备打她身边经过的小丫头人直接绕路走。就怕一个不小心，让春杏将她这一股子邪火给发泄到自个身上来。

    香草姐姐不悚她，那是因为人家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一等大丫头，方小姐眼前的红人儿，在这个院子里权利地位自然最大最高，谁也比不得，她自然不怕。可她们不却不是啊，她们要是惹着了春杏姐姐呢，还不得被春杏姐姐给削死。

    毕竟虽说是春杏是二等丫头，院里与她同等的还有几个，可是其他几个资历可没春杏深，再加上春杏又是家生子，家里娘老子在老太太面前也得脸儿，在这个院子里属于那种可以横着走的那类人，现在这两尊大神“打架”，她们底下这些个小喽啰不躲远点，难不成还主动迎上去送炮灰吗？

    于是瞬间，方倩如的院子里那是空前的安静，这各丫头婆子们像是人人都无师自通学会了隐身术一般，几乎都见不着人，直到春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一甩帕子离开后，那些婆子，小丫头什么的才拍着胸口不知打哪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撇着嘴角三两成群地在那里小声议论。

    这院子里的情况香草并不知道，她也不关心，现在的她可还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因为她正计划着到大姑娘院子里去叩个头，然后顺便亲自打探打探大姑娘那边对那方倩如是个什么态度，这样才好决定她下一步该如何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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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草姐姐？你这自行怎滴又过来了？”守着二门的小丫头有些意外。

    “之前这不是没见着大姑娘吗？这不，惦记着大姑娘的赏钱，早早儿地又赶过来了。大姑娘这会子可回来了？”香草笑着拿自个打趣着说道。

    这香草拿自个打趣儿没事，可是小丫头却不敢去接这话茬，否则的话那就是不知尊卑了，所以闻言只是嘻笑几声然后答话道：“大姑娘已经回来有会子功夫了，翠儿姐姐正在里边伺候着，香草姐姐且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对了，香草姐姐这拿着的是什么，可需要我帮一道儿带进去？”

    “只是一盅燕窝而已，我自个拿着就成，不需要再多偏劳妹妹了。”香草道。

    “那成，香草姐姐请稍候，我这去去就来。”

    “香草姐姐，大姑娘请你进去呢～”不一会儿的功夫，二门小丫头就已经回转出来，顺手还帮香草打了个帘子好方便她出去。香草道了声谢，这才走了进去。

    “香草给大姑娘请安！恭喜大姑娘了。”将手中的托盘交到了翠儿手中，香草这才端端正正地朝风菲菲请安道喜。

    “不过是跟着祖母打打下手而已，哪用得着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道贺。”风菲菲笔示意香草起身，然后示意翠儿给香草递去了一个小荷包儿，同时嘴里也不忘打趣了一句，“翠儿，记得给你香草姐姐拿个大的，省得她老惦着我这里这三瓜两枣的，也值当你接连着来回跑，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个儿的腿脚。”

    “给，香草姐姐。”翠儿强忍着笑，将打赏的荷包塞进了香草手中。

    “香草谢大姑娘的赏。”香草先是正正经经儿地再一礼，起身后却故意做一脸的财迷儿样，“不过有句话大姑娘可说错了，这打赏什么的倒是小事，香草这是想过来多沾沾大姑娘喜气儿才是真的。当然了，要是大姑娘这儿这样的喜事儿更多些就更好了，这有句话说得好，积少成多，积沙成塔，说不得有一天奴婢这儿也能积出一个塔来，为了奴婢的‘墻’就是跑断了腿又如何！”

    又陪着风菲菲说笑了几句，香草开始打算着将话题慢慢地引回这正道上。

    “瞧我这光顾着溜嘴皮子了，差点将正事儿都给耽搁了。”香草轻轻拍了拍自个的脑门儿，轻手轻脚地将托盘内那一小盅燕窝给端了起来，奉到了风菲菲面前，轻轻揭开了瓷盏的盖儿，然后将备好的银勺放入盏中，“大姑娘，这乘着这燕窝还温着，快快用了吧。这来时小姐可说了，让奴婢盯着大姑娘，让大姑娘一定得用完才成呢。”

    风菲菲朝那瓷盏中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之意，整个人也跟着往后一仰，躲远了些。

    “这好好儿没事姨母让你端这玩意儿来干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最不耐烦这玩意儿的了。”风菲菲忍不住手帕子半掩住口鼻，问道。要知道她这打小就不这味儿，别说让她吃了，就是现在这样，让她闻着，看着就觉得不是很舒服了，更别提还要她吃光光，这简直是太难为人了有木有？！

    “奴婢知道大姑娘不耐烦这个，可是这却是小姐的一番心意，这不，刚才我在翠儿那里听说大姑娘近日里这晚上睡得皆不是很好，以至于精力都不济了。大姑娘这自负年幼，精力旺盛，这多睡会少睡会没觉得有什么，岂知这觉不好，最最伤身了，现在大姑娘瞅着好像没什么，但是这日积月累的当真伤着了身子骨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不，这前段时间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一些个极品血燕，自个儿都没舍得用，这听说了大姑娘的事，就巴巴儿将东西翻了出来，煮好了给大姑娘送过来。大姑娘可莫要辜负小姐心意，好歹用了才是。”

    说话间，香草拿着银勺儿在杯盏中轻轻搅了搅，就要伺候着风菲菲用下。

    “我近儿个已经睡好了，这玩意儿再用不着吃了……”风菲菲往边儿躲了躲。

    不是她不知道这玩意儿金贵，也不是她想浪费，更不是担心她那位姨母大人在这里这做了什么手脚，毕竟她们目前的关系虽照以前来说是冷了点，可是却还是不差的，姨母不至于走这一步。

    再说了，如此明显的手脚，依着她姨母的性子，她也屑做啊，否则真当她们风家是吃素的不成，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姨母那也讨不了好不是？风菲菲之所以这表现，实在是她对这玩意儿真的完全的，彻底地无爱啊有木有？！不知怎么滴她总觉得这玩意带着那么一股子难言的味儿，她就是不喜欢。因此这燕窝，可以说是排在药汁之后，她最不喜欢的东西了，让她吃，那跟想要她的小命也差不多了，不躲才怪呢。

    “不信你问翠儿，昨天还是她值的夜呢，我睡着可好了，是吧？”风菲菲一脸希望地望着翠儿。

    “奴婢不知道，大姑娘可是‘故意’多放了好几层帘子隔着声儿呢，就是有姑娘睡不着有点什么动静奴婢在外头也听不清啊。而且今早儿我伺候着大姑娘起身的时候，大姑娘的眼皮儿还有些浮肿，眼圈儿都有些泛黑，最后还是奴婢拿着鸡蛋儿给滚了，才压下去的。”翠儿直接拆台。

    闻言，香草一挑眉梢，似笑非笑地望着风菲菲。风菲菲的心头不由得一虚，可不是，这翠儿出去的，她还跟弘霖哥说了好久的话儿呢，这不起黑眼圈儿那才是奇怪的。

    “再说了，就算昨儿个大姑娘睡得好了，可这前头亏着的身子还没补回来呢～”翠儿再补一刀。

    “翠儿，你是哪头的～”风菲菲小嘴一嘟，不乐意了。

    “奴婢是大姑娘这头的，但只要是对大姑娘好，奴婢就是暂时换换脚跟儿站的地儿也没啥。大姑娘放心，只等大姑娘将这燕窝儿吃了，奴婢又会恢复成大姑娘这头的了。”翠儿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道。

    “贫嘴！”风菲菲嗔骂一句，不过却拗不过两大丫头的坚持，皱着小脸硬将那盏燕窝用下了才作罢。

    “好了，这下总成了吧。”喝了口水漱了口，风菲菲皱着一张小脸一脸郁闷地望着香草道，“这要是没事啊，你就早回吧，这会子，我可不待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