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穷奇道一战
几乎是不出意料的,黄泉那地狱低语一样的声音向着脑海里漫天盖地而来,昭月坐在石桌旁,一手撑着自己略微疲倦的额头,另一只握着信件的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沉沉低语终于在信中文字的最后一语戛然而止,昭月头皮发麻,发丝里透出一丝青烟。 扶辰就像是看热闹一样,坐在里屋,睨着她此刻的模样,端起一碗冷汤,缓缓喝进肚子里。 院子里的女人看着他这般潇洒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歪着嘴吆喝道:“你倒是躲得远,你师父对墨川上神评价极高,让我跟多跟他讨教,说他……” 话音未落,扶辰铁黑着一张脸走了过去,一把夺过黄泉的信纸,坐在另一旁的石凳上。 昭月一声轻笑,捂着嘴等他把那信听完。 院子里寒风骤起,扶辰拧着眉头,将手上的信页折了几下,冷冷的瞥了一眼昭月:“墨川这个人一向不苟言笑,上纲上线,若是能同我们站在一个阵营的话定然是一员强力的大将,但是我不认为他会选择我们。” 就算已经被墨川识破了身份,扶辰依旧不认为墨川是站在他和昭月这一边的人。 曾经的墨川,乃是天下师者的典范,与纯元上神两个人扛起整个昆仑宫的招牌,让四海八荒无人敢对天族轻举妄动。 他是极为忠心,极为忠诚的,甚至对自己龙族的身份充满了骄傲。 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有十足的理由,没有足够的契机,怎么可能会站在昭月和扶辰这一边,毕竟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代表着月海浣花阁的利益。 而月海浣花阁,在某种层面上,俨然是站在九重天的对立面。 因为有这着昭月的存在,才使得九重天的威严大打折扣,才使得这天下的平衡在一夜之间被打破,四海八荒不再是见到天君的时候谓之为万神之神一般俯首称臣,所有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月海浣花阁,还有一个能够轻松屠戮妖军十万人的上古月尊。 这对于九重天来说,就是最大的敌人。 高高在上的龙族,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只手遮天的日子,早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敬仰尊重,早已经习惯了坐在玉清殿里仅凭着本本奏折指点江山。 就算腐朽入了骨髓,墨川也一样是这龙族的一员,天族的大将! 至于这信中,根本只字未提墨川上神的事情,分明是昭月一手忽悠他看信,引得他脑袋里现在还嗡嗡作响。 冥帝黄泉,三途川的主人,这信中的内容并不长,却格外重要。 他翻阅了生死阁里所有同妖族有关的记载,发现五百年前,天族在穷奇道同恶蛟族打了一场令人非常迷惑的战役。 五百千年穷奇道,分明是恶蛟族反叛在前,而后天族太子扶辰领兵镇压,之后将其余孽逼进了蛮荒的穷奇道。之后恶蛟族垂死挣扎,不惜借助妖族的手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之后妖族加入战场,以七星匕首刺入纯元上神的胸膛,导致她进入沉眠。 本应如此。 可整个生死阁里恶蛟族魂灵的走马灯中,呈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明明是天族背信弃义,骗走了恶蛟族世代保管镇守的崆峒印,逼迫恶蛟族不惜同天族开战,取回崆峒印。 而在穷奇道,恶蛟族被扶辰率领的天兵天将逼进了绝境,为了不使得崆峒印落进天族手里,整个恶蛟族以全族生死为祭品,强行将已经被天族夺走的崆峒印唤回,随着他们的性命一起消失在穷奇道上。 昭月看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扶辰:“天族,妖族,恶蛟族,崆峒印,肯定不是巧合。” 崆峒印,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同伏羲琴,轩辕剑一样,是榜上有名的大法器。 十五万年前,大战,四海八荒陷入第一次漫天盖地的战火里,恶蛟族为了天下,将崆峒印释放出来,封印时间,颠倒乾坤,帮助天族战胜了魔族,奠定了天族今日的地位。 而原本住在冰原的恶蛟族,自此之后背靠天族,搬迁到了富饶许多的南荒大陆,成为南荒大陆上的半个主宰。 扶辰迟疑了很久,端正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曾经领兵出战乃是天君的命令,其中过程经过了那么多人的考究,都认为恶蛟族谋反证据确凿,怎么眨眼之间这事情就翻了盘。 他心有不解,但却也知道,黄泉这信中的内容,应该不会是假的。 但是扶辰领兵出战的时候,丝毫不曾听说与上古神器有关系。他一向记忆力卓绝,不可能记错,若他没有记错,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当中的弯弯绕绕里,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可惜,妖族无灵,也没有记录在案的生死簿,更没有轮回与来生,不然这事情就简单多了。”昭月感叹了一语,从乾坤袋里摸出来那发黄的纸张和朱红的笔,思索了片刻,缓缓落笔。 “有些事情,从你们天族的角度来看定然是没有答案的,你当年被那么多人忽悠,你身在其中根本看不到真实,不用过多自责。”她微微抬眼,看着面前脸色极沉的扶辰。 “再说,你身居高位,受制于天族的礼教体统,又不像我一样可以四海八荒处处乱跑,全凭朝堂之词就要做出判断,出了问题也很正常。” 他侧过头,看着一边写字,一边宽他心的昭月,微微笑了起来。 面前的女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察觉到他的不甘心与无奈,甚至将他之后的道路都铺就在自己的眼前。 扶辰睨着她沉郁安静的容颜,心中好似被云朵包裹,触及到最为柔软的地方。 前生的自己,若是能多察觉一些异样,若是不那么盲目的去信任,是不是早就已经同她相遇?是不是就能少走许多弯弯绕绕的路线。 昭月额前丝丝碎发,随着寒风悠悠荡荡,她微微抬眼,就看着扶辰那满是温暖的神情,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脸。 诧异些许,她踟蹰半晌,抬笔问到:“你是要写什么东西么?别急,等我写完。” 睨着面前这木头脑袋的女人,扶辰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喜欢上这样一个不解风情女子的自己,可也真是傻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