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服妮尔

    功夫不负有心人，苏浩终究还是清醒地等到了妮尔的到来……她应该驾驶着一辆挂满蓝色的迷你彩灯，灯光点缀成“devimaycry”字样的加长加大款面包车。

    即便是在城市中，面包车仍嚣张地开着远光灯，直直行驶而来，那明亮的光柱穿透黑暗，远远照在苏浩的脸上。苏浩则眯着眼睛，透过前车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于是向她招手示意。

    在确定苏浩的位置后，面包车一声令人战栗的轰鸣后，迅疾加速而来，显然油门一踩到底，而那声声刺耳的喇叭也在明确地告知附近所有人，女司机驾车，别他妈挡老娘的路！

    就当车头距离苏浩没多远时，面包车前轮打死，然后一个一踩到底的急刹，车胎便摩擦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面包车滑过一段极限距离，竟侧位停到了路边，一侧车门距离苏浩的脚边竟不足5厘米！

    苏浩用染血的手捂住鼻子，因为轮胎急速摩擦路面产生的焦味儿实在让人感到不适。

    驾驶位车门打开，身穿飙马牌黑色运动服的妮尔女士以不符合年纪的敏捷跳下了车，英姿飒爽！苏浩看着这一脸焦急与关切的老太，不由得心头一暖，忍不住开了个善意的玩笑：

    “女士，你超速了！”

    妮尔没有答话，而是先花两秒钟检查了下苏浩的情况，见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如释重负，大骂道：

    “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超速吗？我以为你要死了，这才急忙赶过来，但你的情况显然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说完，她便不由苏浩分说，架起他的肩膀，将他扶到了后座上。

    这时一个小警员走了过来，看来是准备开具发单。可他面容稚嫩，显然入行没多久，脸上还挂着生涩和羞赧，尤其在看清司机妮尔苍老的面孔后，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妮尔啪的一声拉上车门，又摇上车窗，大声喊了句“系紧安全带”，便又踩死了油门。

    面包车轰鸣一声，急速旋转的车轮刨出一溜烟尘，劈头盖脸浇了小警员一身，便扬长而去。

    “女士，请注意安全！”善良的警员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妮尔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她丢给苏浩一支针剂。苏浩接住，一边注射一边开玩笑似地问道：

    “喂，妮尔女士！你给我不会是该死的安菲麻吧？”

    妮尔从后视镜中清楚地看到苏浩已经开始将药剂推入静脉了，在不得知药剂作用的情况下便着手注射，这显然代表了信任，所以此时此刻，她心里异常舒服，笑骂道：

    “臭小子，你竟然在质疑我？这是针对内科伤势的特效药，外掺了一点止疼药，能够很大程度地缓解你的伤势！最重要的是，它很昂贵！”

    “哦，所以这也收费吗？”

    妮尔摇下车窗，“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认真且郑重回答道：

    “请记住，即便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妮尔也不会用该死的美元，来衡量金子般的友谊的！”

    苏浩听后，笑了笑，然后将针剂全部推入静脉中。

    妮尔所言非虚，5分钟后，苏浩便察觉到胸膛中枪的位置，疼痛感有了明显的削弱，口鼻不再溢血，同时那个异常状态：内伤，其掉血速度也一路走低，从8点/小时削弱到3点/小时。

    现在自己的生命恢复速度为7.5点/小时，与内伤状态相互抵消，生命恢复速度总算为正了。

    作为一个女司机，妮尔开车速度虽快，但车厢内并不颠簸，甚至称得上平稳。苏浩斜躺在柔软的靠背上，看着生命值缓慢而稳定地恢复着，终于放下心来。

    确定了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苏浩看着专心致志开车的妮尔，突然说道：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妮尔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于城北帮，和蒙德斯间的交易。”

    当听到“蒙德斯”这个名字时，妮尔的瞳孔顿时收缩，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一丝震惊，甚至于连紧握方向盘的手，都不知怎的突然摇晃了一下，导致车头差点就撞到矗立街边的路灯杆！

    妮尔连忙扶正方向盘，将车拉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而后望着前车窗，沉默不语。

    苏浩也没想到单单听到“蒙德斯”这个名字，对她的冲击就如此之大，如果再深入说下去，不知会不会引起更大的情绪波动。

    但人命关天，更攸关苏浩的利益，苏浩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一点一点娓娓道来。当然，讲到眼镜男时，只说他参与了城北帮的计划，略去了契约者的相关内容。

    伴随着苏浩简短有力的叙述，妮尔驾驶面包车一路向北，驶往“devilmaycry”狩魔装备专卖店。这一路上，苏浩讲述的经历虽然惊心动魄，堪称险象环生，但妮尔始终只是默默倾听，沉默不语。

    终于，面包车停到了店门前，而苏浩的讲述也到了尾声。此时乌云滚滚，遮住了森城上方的天空，一道电光刺破苍穹，然后是雷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地传了过来！

    夜雨，降临了。

    雨声如此嘈杂，如怨如恨，如泣如诉，仿佛人在哭泣时流下悲伤的泪水，更仿佛无数怨魂在宣泄，在控诉，在宣泄自己的愤怒，更在控诉自己的冤屈！

    妮尔突然拉开车门，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把红色涂装的温彻斯特m1887霰弹枪，不顾风雨就要离开。苏浩一愣，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大声问道：

    “你要干什么？！”

    妮尔霍然转身，满头的银发都被雨水打湿，紧紧地黏在额头和脸颊，布满血丝的眼眸更是直直地望向苏浩，瞳孔深处如有怒火喷出一般！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衰老的颓象？看起来更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

    对视的妮尔愤怒的双眸，苏浩突然明白过来，妮尔向来嫉恶如仇，此时抄枪冒雨而行，恐怕是为了死在舞厅那数百无辜的人报仇！

    妮尔一把甩开苏浩的手，恨恨道：

    “你居然问我干什么？那我告诉你，城北帮参股的一家地下赌场离这里不足500米，我知道我杀不了蒙德斯，也灭不了城北帮，但我要一枪崩了那家赌场老板的脑袋！”

    苏浩则快步跑到妮尔前头，毫不退让道：

    “赌场是黑帮重要的产业，必然守卫森严，你就这样冒失地提着一把枪过去，根本就是送死！请记住，你是技术专家，但绝不是什么战士！”

    妮尔突然举枪，对准苏浩的胸膛，冷声道：

    “让开！不要觉得我不会扣动扳机！”

    苏浩配合着她的危险动作举起来手，但却一步也没有退让，继续劝说道：

    “你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先冷静下来！”

    妮尔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雨声中显得无比凄凉，更是充满了巨大的愤怒与悲伤！待到笑声结束后，她若发疯的母狮般，冲着苏浩怒吼了起来：

    “几百人！不是一个，也不是几个，而是几百人！几百人死在了那里！死在了城北帮和蒙德斯的阴谋中！你居然还他妈叫我冷静？这他妈让我怎么冷静？！”

    苏浩一怔，设身处地的想，当时在场的他也差一点失去理智。但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他换了一个思路，反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吗？”

    妮尔听后，怒极反笑起来：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这种问题？那我告诉你，因为城北帮！因为蒙德斯！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拿枪指着你的原因！因为你拦着我报仇，你简直不可饶恕！”

    苏浩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看来你还是没有冷静下来，你不仅看不透这一切悲剧的起因，你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妮尔一愣，心中怒火熄灭了一点，思维却仿佛陷入迷雾中，但隐隐间似乎有什么关键点浮现出来，自己没有抓住。

    苏浩继续说道：

    “妮尔女士，你是什么人？你是专业的狩魔装备专家，仅仅是你的装备就能令恶魔闻风丧胆，更能为数量诸多的狩魔猎人提供支持！所以只要你还在源源不断地产出装备，那你就始终会让蒙德斯感到忌惮！”

    “维吉尔和但丁这对双胞胎兄弟作为斯巴达的后裔，拥有强大的天赋和无限的潜力，日后势必会继承他们父亲的意志，成长为卓越的狩魔猎人，并最终打败蒙德斯！”

    “至于伊娃，她虽然只是人类，但她是双胞胎兄弟的母亲，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如果她死在蒙德斯手下，势必会影响这两兄弟的成长历程，甚至刺激他们走向歧途！”

    “所以蒙德斯真正的目标…是你，是但丁和维吉尔，也是伊娃！为了杀你们，这个魔王才与城北帮做交易，进而引发了这一系列的悲剧！”

    “如果你死在黑帮的手下，那么蒙德斯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一个巨大的威胁！那我之前为了刺探情报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雨仍在下着，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它不仅划破了黑暗的夜空，更仿佛刺破了妮尔心中的那个谜团！一瞬间她竟有云开雾散、拨云见日之感！

    是啊，只有活着，才能遏制蒙德斯的野心，才能保护更多无辜的人。

    但死了，就威胁不到蒙德斯，更无法保护任何人，一切，就都成了虚幻。

    苏浩的一番话，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