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天分
夜鸦大街，月租公寓内。 制冰机磕磕地作响。 “你先喝口水吧。” 隆正桐倒了一杯水，加了两块冰粒，递了过去。 “多谢。”侯旭接了过去，咕噜咕噜一干而尽。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 “隆老板，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隆正桐想了想，问道：“你做古董多少年了？” “我们侯家，数上去五代，全都是靠倒腾古董营生的。”侯旭顿了顿，“如果不是我那败家的老子天天赌钱，我们……我现在至少也是在内城生活的。” “嗯，这样的话……我这里，确实有一份工作可以给你。”隆正桐说道。 “尽管吩咐。”侯旭两眼一亮。 “不过，代价可能有点大。首先，就是你可能从此要在九龙城消失。”隆正桐缓缓说道。 侯旭根本没有迟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为你做事，我的答案都是，可以。” 他此刻神情，像是重新找到新生一样，有了几分不一样的精气神。 隆正桐打量了他一眼，说道： “你的身份信息芯片呢，有带么？” “有。” “拿来。” 隆正桐接过侯旭的信息卡，插到自己桌上的电脑上，捯饬了一翻后，将身份递了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身份不确定的人了。” 侯旭看了眼自己的芯片，毫不在意地问道： “变成流民了吗？” “不是，完全不一样。流民，是没有身份的人，而你，是身份不固定的人。”隆正桐又说了一遍。 “什么意思？” “最简单的例子，以后哪个管理局的治安官要查你身份，每次查，都会有明确的信息。但每隔一段时间，信息就会变，你无论在哪里做事，都合情合理合法，但都不能追踪，不可查。” 侯旭不断眨着眼睛，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九龙城，还有这种逆天的东西？” “‘神隐’，天机榜靠前的人，专享的独特网络加密。” “靠……靠前？老板，伱不仅在榜上，你……你还靠前？” 侯旭本来已经够大的眼睛，此刻像是要掉出来一样。 隆正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道：“‘盲淘’，你知道么？” 侯旭听得这词，又楞了楞，说道：“当然知道。倒是隆老板你……真的是行家啊……” “你解释一下。” 侯旭娓娓道来：“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帮眼光极准的淘货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在市场上的身份，发明的一种隐藏自己技能的手法。‘盲淘’通过交叉买货，买真买假，又卖真卖假，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好货全部淘掉，根本没人能发现。” “你会么？” 侯旭想了想：“我们老候家，几代都是做古董的，这种不算难的手段当然会。但问题是……这没意义啊，你要真的眼光准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才能真的有效。因为那个掩饰的过程，是有大量成本要付出的。如果准确率不够。在交叉买卖的过程中，本都要亏出去的。” “会就行，这個你不用管，你以太钱包代码多少？” 侯旭愣着报了个数。 “现在钱不多，你先拿这二十万以太币。以后，我会定期给你发资金和具体货物，你去买回来，每买一次，我会按卖价的五个点提成给你。小部分的，你需要送来我这里先，其余大部分的，你送到近江的这个公司里，跟那个叫伊藤的说是我送来的，就行了。” “哦……好。”侯旭答道。 “记得，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盲淘。买贵点没所谓，不让人察觉出来，才是重点。” 侯旭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我再强调一次啊，如果淘货的准确率低于百分之七十的话，用盲淘那个方式，是会……亏钱的。” “哦，没事的，我不会错的。” …… 古木屋，狂草‘静’字横匾，飘絮的茶香。 太子基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将目光投了前去： “身体怎么样，适不适应？” 杨艮楞了楞。 他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大人物，第一句问的，是关心自己的话。 太子基皱了皱眉： “你们，为什么总要我同一句话讲两次？” “强度，跟用弧光钢芯片配合内骨骼的激发方式比的话，有些差距。”杨艮立即答道。 太子基摇着头说道： “废话，当然有差距。你之前那样强度的安装，完全就是胡闹。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们第一天就给你上同样强度的【生命磁场】？找死的话自己去跳明珠江！” 杨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表情上有些不满。 “慢慢来吧，【生命磁场】虽然对细胞造成的负担比弧光钢要轻得多，但摧残的，是精神。” 杨艮只冷笑一声，似是毫不在意这句话。 太子基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当然了，你这样的疯子，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比失控的人稳定多少。”他顿了顿，问道：“现在，有幻听么？” “有啊。”杨艮指了指耳朵，“现在，偶尔在我耳边，就会有一大堆奇怪的人，在撕心裂肺地惨叫。” 太子基露出诡异的微笑： “感觉怎么样？” 杨艮走前了两步，咧着嘴说道： “对我来说，这些惨叫，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了！我真他妈的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好失控的。” “哈哈哈哈……”太子基笑得开怀：“好，好，好，对你来说，所谓的弧光钢的天分，可能只是二流的罢了。” “谁知道呢。” 杨艮看着自己的拳头，脸上再次涌现出了那种不可名状的癫狂。 太子基拿起瓷杯盖，吹了口气，问道： “事呢，办得怎么样？” 杨艮热切地等待这句话很久了： “两边，都杀了九个人。两边，我都留了一个活口。” “哦？为什么都要留一个活口。” 太子基撮了一口热茶。 杨艮盯着太子基，一字一顿说道：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太子基手停了停，抬起眼皮，看向杨艮。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 “好，好，好，滚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杨艮的脸上同样是会心又诡异的笑容，转过头去，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