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礼不可废
青青说的都很是有理，但余嬷嬷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她自然是心疼自家小姐的，但是……礼不可废。 “容姐儿今儿个哭得久了，夜里记得点一些安神的熏香，也好教她舒服一些。” 余嬷嬷说着拍了拍湿了一片的衣襟，看向青青： “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待会热水要是来了，你就去给姑娘擦擦脸，千万要注意了，这水温莫得太热，也不能太凉，省的吵醒了容姐儿休息。” 青青立马应下，余嬷嬷对她一向是很放心的，大致叮嘱了一下就出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几个丫环就端着脸盆进来了，一个盆子是热水，一个盆子是温水，一个是装着帕子的空盆子。 青青自己调试好水温后，便捧着装了帕子的盆子进里屋。但由于她双手都不空闲，不好去拨开珠帘，只好侧着身子从挂链儿中穿过去。 这些珠帘儿都是上等的珠子制成，只要一经过，整个珠帘儿就叮当作响。 青青立马朝身后的蕙蓝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过来抚平珠帘。却见蕙蓝整个人傻傻呆呆的站着，动也不动，青青忍不住摇头起来。 方才见自己双手捧着盆子不上来拨开帘子也就算了，现在给她使眼色还不明白，她担心屋子里人多会吵到小姐，就将吩咐了其他丫鬟出屋了。现下只好用口型吩咐蕙蓝，蕙蓝这才后知后觉的走过来，可见她老实的都有些愚笨了。 青青端着盆子来到床前，拧帕子的时候紧紧贴着水面，避免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旋即她掀开床帐，小心翼翼的靠近莫青君，将她面上的碎发轻轻拨开，看着莫青君脸上还没有干透的那些泪痕，不由得在心底叹息。 在擦拭之前青青又试了试帕子的温度，确定冷热适宜之后，才轻轻的擦着莫青君的脸。 她轻轻抚平莫青君紧紧皱着的小眉痕，直到她完全抹平之后又在耳根下巴处都仔细的擦了两遍，上下反复的擦拭过后青青这才端着盆子出去。 再次经过珠链之时，蕙蓝依旧站在那儿，却还是没有主动的拨开帘子，只是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青青捧着盆子出来却没有丝毫动作。 青青只好一手在腰间夹着水盆，让另一只手空开自己去拨开珠链。 青青皱着眉头走到蕙蓝眼前，将盆子和帕子都递给了对方。见青青面色不善，蕙蓝看起来似乎快被吓坏了，颤颤巍巍的接过水盆，却是手一滑，差点将水盆摔倒了地上。 脸盆里的水瞬间将两个人浇了个透心凉，地上也是一片湿哒哒的，万幸的是水盆没有掉落在地。 青青被她这一出吓了一跳，也来不及管身上和地上的水痕，立马拉着她除了院子，青青板着脸问她：“蕙蓝，你今儿个究竟怎么回事？” 蕙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发红，却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并未接话。 看她这个模样，青青只好放缓语气，“蕙蓝，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同我说的？咱们都是在一块儿的姐妹，有什么问题告诉我，能帮衬的我定然是不会拒绝的。不然待余嬷嬷回来，你今天的这些岔子叫她知晓了，你以为能逃脱责罚吗？” 被青青如此轻言软语的劝说着，蕙蓝红着眼眶抽噎起来，她扑跪在地上，湿哒哒的衣服碰到尘土立马脏了一片，蕙蓝却顾不上那么多了，泪水儿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青青姐，我娘亲快被我爹爹逼死了！” 这话一落地，青青便骇了一下。 蕙蓝是家生子，父母双亲是莫府上的下人，她家的这些事儿院子里的丫环们大抵是有些知晓的，加上大家都住得近，自然不管啥事儿都有些底儿。 蕙蓝她爹就不是个东西，豪赌酗酒，又是个好色的浪荡之徒，整个家里的财钱全靠着蕙蓝她娘一个人撑着。 也就是这两年蕙蓝大了一些，被选入莫府做事，有了一个嫡小姐边上的三等丫环的份例，这才给家里填了一些收入。 只要在莫府待久了的丫环婆子们都对她家的情况有些了解，她那个混账老爹打骂老婆孩子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由于莫家的下人们都被莫府安排在一起，大家都是街坊领居，因此蕙蓝的爹还仗着门房的方便，明目张胆的吃一些漂亮丫环的豆腐。 也是他没有眼色，有一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吃豆腐竟然吃到王氏王姨娘身边的一个大丫环娟儿那儿去了，她立马跑去跟自家主子一告状，蕙蓝她爹立马就被打出了莫府。 老祖宗是个心善了，虽然气急了蕙蓝他爹，却没有连累蕙蓝和蕙蓝她娘亲，让她们娘俩继续在莫府待着。 现在青青听蕙蓝这么一说，对她今天老是走神的事儿变宽了几分心，没有再怪她，反而起了几分同情。 青青将蕙蓝扶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是这样，你就回去看看你娘亲吧，余嬷嬷那边我会替你挡着，还有，你身上的银子可够？要是缺了银钱，我这儿还有一些碎银子……” 蕙蓝立马摇头，“青青姐你待我如此好，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银子。”她说着抬眸望了一眼青青，又立马怯怯的垂下头去，满脸的惭愧内疚，“都是我不好……” 看她这么难受自责，青青立马安慰起来： “虽然都说子不言父之过，但明眼人都知晓是你父亲不对，不必将这些错事全揽到自己的头上，毕竟每个人都没有挑选自己父母的权利。我啊在府上待着也用不上银子，你既然急用便先拿去。” 蕙蓝咬着唇迟疑了很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惭愧的红了脸，最后谢了谢青青。 她此时的反应青青以为她就是这个老实的闷性子，什么话也都不爱说出口，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拿过青青给她救急的银钱，蕙蓝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拿了包袱就往家里走。 青青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感概如今还好是春末时分，虽然是有些冷，但还好天气开始回暖，她穿着这么一身湿衣服也没有太冷的感觉。 绿袅一蹦一跳的回了院子，一眼就瞧见了青青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院子里，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