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傻假傻
大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想去便去吧，多带些人，倒是与王婆子说一声就是。” 那王婆子也住在莫府家生子所在的一条街上，那周围附近住的都是莫家的下人，所以大夫人将人放在那里很放心。 再加上那男孩儿确实可怜，自己这个女儿也是难得发了善心，要是自己将她的好心一压，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虽然她也知道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为人是要狠心一些的好，但她还是希望女儿保留一点儿属于孩子的童真。当母亲的，谁希望自家孩子早早对人心心寒呢。 所以大夫人没有拒绝，只是吩咐余嬷嬷多带上几个人跟着保护，以防万一。 莫青君双眼兴奋的眨了眨，宽大袖口中的小手紧握成拳。 那个人，一定要是苏淮啊！ ------------------------------------------------------------------------------------------------------------------------------------------------------------------------------------------------------------------- 和大夫人莫明修等人分开后，莫青君就催余嬷嬷收拾东西去通知王婆。 余嬷嬷虽然对莫青君的迫切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多说，先吩咐绿袅过去通知，然后自己抱着莫青君回院子。 说是要收拾一番，但也真的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帮莫青君批上一件大斗篷，避免她受风寒。 然后带上院子里的一堆下人，就出门了。 莫家家生子住的地方也不远，坐在轿子里不过片顷就到了。王婆接到绿袅的通知后早就在街头等着了。一见到他们便立马迎了上来，一边带路一边还跟坐在轿子里的莫青君介绍起这边地方来。 莫青君开口打断她：“王嬷嬷，我母亲救下来的人长什么样？” 说道一半的话呗打断，王婆子楞了一下，不过她是跟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自己女儿绿袅也是伺候这位六小姐的，自然对她很是巴结。一听见莫青君好奇的问题，就立马回答起来。 “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停俊俏的，可惜是个闷葫芦，整日里也不见他开一次口，总是不说话。后来我们请了个大夫过来，大夫一看，说是脑子不好，已经痴了。真是可怜啊，多么好多么俊的一个小娃啊，怎么就那么命苦，说傻就傻了啊！” 这王婆啰嗦起来也是个没玩没了的，但是莫青君的心思早就不在话上了，等娇子一落地，她立马撒腿冲了出去，倒是把一边的王婆和余嬷嬷给吓了一跳。 那娇子就停在一个小院子的门口，这整条街的下人都接到六小姐要过来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全都聚集了过来。 有抱着孩子的，有歪着脑袋的小孩儿，还有一群见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莫青君下娇子的时候，就被这群人的目光直直看着。她不自在的顿了一下脚步，但只要一想到苏淮，就立马飞快的冲进了院子。 那被救下的男孩正被绿袅的爹爹，也正是王婆的丈夫牵着手，站在院子正中间，要给莫青君行礼。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神很空洞，就直直的盯在远方，一直等莫青君走到他面前站定，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绿袅的爹爹表情尴尬，“六小姐，这孩子是个痴儿，您别计较，他什么都不懂……” 他说的话莫青君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个几分的男孩儿，心里头一阵一阵的喜悦，然后又是一阵接一阵的酸涩。 是苏淮！ 真的，就是苏淮！ 可是他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感谢他还活着！ 不管如何，就是他傻，她也会养他一辈子的！这是她的亲人，是她欠了一辈子的人，就算养他一辈子那也是她应该做的。 她欠苏淮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不管是谁被一个人如此热烈又激动的直勾勾盯着总是会奇怪的，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有感觉的。 苏淮原本空洞的视线渐渐收了回来，朝着莫青君看过去，却依旧面无表情。 苏淮也并非是纯正的汉人，他的头发都甚至不是黑色的，只是后来渐渐长大，头发竟然变成了全黑，但依然不是汉人在长相。 在这个世道，由胡人和汉人生下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大半是在这边的胡姬所生，还有一些便是被掠夺的汉人女子和胡人男子生的。 这些孩子，要是没有一个汉人父亲，那在大华国内，只有被践踏，被欺负的下场。 而且在这个世道，这样的孩子，在父母心中也多半都是耻辱。 所以，他们基本都是孤儿。 苏淮正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无父无母，被人拐了卖给毒医也没人上门讨要。 虽然在大华国，许多权贵都喜爱养几个胡姬美人，但那也只不过是个宠物的存在，如果生了孩子，不但身价大跌往往还不会被承认。 就好比她莫青君，就算另一半的血来自莫涂盛，但不会有人真的把她当做正经莫家小姐看待的。 莫青君细细的凝视着苏淮，他皮肤白皙如玉，双眼皮很深，两道剑眉入鬓，很是英气，嘴唇很薄，紧紧的背抿成了一条直线。 穿着一套粗布衣服，可以明显的看见几个补丁，但是衣服洗的花白，非常干净。他就如此背脊直挺挺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作，要不是有人知道他是个痴儿，恐怕会被他的气质所摄倒。 安静，乖巧，又帅气，怪不得就是对胡人一向反感的王婆子都直为苏淮可惜了。 莫青君瞅了瞅酸涩的鼻子，故作一副云淡清风的模样，仰头看向王婆子：“我瞧着他挺好看挺安静的，怎么会变成痴儿么？” 王婆立马上前解释，“小姐说的极是啊，这孩子来了后就一直这样的，你喊他去他他就去哪，就算坐在哪儿一整天也不会吵闹，起初老奴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但来看过的大夫说不是，只是这孩子大概被害傻了，才因此不会说话的。” 莫非是这样的吗？ 莫青君不敢相信，她觉得苏淮不像是个傻子，再次将目光望向苏淮，他依旧安静的站着一声不吱。但是上一世的苏淮就算再不爱说话，也不会这样的，何况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性子再沉默也不会如此……加上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放佛只是个好看的瓷器娃娃似的。 莫青君神色越来越黯淡，莫非，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