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羞惭之色
【046】 莫烟云一边递给赵宝珠酥饼一边打听，这么直接的问，大概也是由于赵宝珠本身的性格直率，若是委婉的去问只怕她还不懂。另一面，大抵也是由于莫烟云有些心急了。 “你说我祖母？”赵宝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倒是没听祖母说起过，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听说了便想起问一句罢了。” 莫烟云掩下心中的失望，又扯起了另一个话题。“据说这次的诗会人是最多的，想必到时候能看见众多冒尖儿的才俊了。” “是么？”赵宝珠撇了撇嘴，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穷极无聊，她的眼珠转了转，转到了莫青君的身上。她忽然绽出了一个笑容，对着莫青君挥了挥手。“来来来，坐到我这儿来。” 满屋子的人都望向她，莫烟云坐在她身边有些不自在，轻声问道：“宝珠姐，六妹坐在那头不是一样说话么？怎的要唤她过来呢？” “那不一样，我得仔细瞧瞧我这个便宜师妹！” 这话说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莫青君。 赵宝珠十分不解的看向她们，“你们怎么了？我既是答应了，自然是要做到的！你们这幅表情，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我赵宝珠从来都说话不算数呢！” 莫烟云干笑，“宝珠姐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你认她做师妹自然是好，可是你还没问过你师傅呢。为人子弟的，总不能自作主张。再则说了，六妹自幼体弱，这件事儿总得回去禀告长辈。” “啧，麻烦！” 说完这一句，赵宝珠便靠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瞧见她这副模样，莫烟云不由得有些心慌，怕是得罪了她。她心中略微有些苦涩，实则她对于赵宝珠这样的人是半点瞧不上眼的，粗蛮不说，更半点不懂得如何看他人眼色。可她是长公主的孙女！更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自打懂事，她便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 姨娘不厌其烦的每次都会在她的耳边唠叨，一点点的教她，从心惊到淡然，她经历的比那些深宅里的姑娘们多太多，包括自己的亲jiejie莫岚。实则她是羡慕她的，因为莫岚不够聪明圆滑，姨娘对她的期望不如自己，所以随之而来的压力和责任自然也不如自己背负的多。 在莫府里她们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样风光的背后，藏着的是姨娘的小心翼翼和狠辣手段，是靠着父亲对大夫人的不满和老祖宗的放手不管才建立起来的。可她们不是莫家正经的主子，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若不是姨娘手腕狠辣，那些下人如何会听话？如何会尊重？ 便是如今，依然有许多对姨娘嗤之以鼻的人。而如今老祖宗要出来了，姨娘日日忧心。这样的忧心她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 要拉拢一切能拉拢的人，赵宝珠这样的人当枪使是极好的，绝不能得罪了。 若是姨娘身后能站着长公主，想来老祖宗也是会忌惮一些的。 想到这些，莫烟云面上露出更加温暖的笑意，柔和的凑近赵宝珠，软软的求情，“宝珠姐，你莫不是生烟云的气了？” 赵宝珠回过头来，正准备说话，天上忽然“砰”的响起一声。几个丫鬟探头出去瞧了瞧，兴奋的说道：“几位姑娘，外头在放焰火呢！”伴随这句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焰火爆响声。 “放焰火？”赵宝珠眼睛一亮，瞬间蹦了起来，大步往船头窜过去。 剩下来的几个姑娘都面面相觑，压不住心底的激动，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墨香跪坐在莫青君的身边，这时候正准备起身抱起莫青君一起过去，被她挥手阻止了。她笑着看向墨香，“别抱我了，我又不是瓷娃娃，这么一小会儿的路我还走不得么？” 说完便转身向船头跑去，墨香慌慌张张的跟在后头，口中不住的喊着：“姑娘，六姑娘！您小心着些！” 绿袅撇了撇嘴，偷偷藏起一块紫藤饼放在袖子里头，缓缓地跟了出去。这次出来有墨香跟着，她完全没什么事儿做。虽说她才是姑娘身边正经的丫鬟，可谁让墨香是老祖宗派来的呢？ 此时依旧是白日，申时的天还亮的很，焰火的效果并不好。可是这也禁不住一堆人凑上去看，毕竟金陵里难得有这样的热闹。 而之所以放焰火，是因为第一轮的斗诗已经结束了。 台子上站出来一个穿着儒服的男子，拿着一张宣纸，上头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他摇头晃脑的将手中的诗念了一遍，高声赞叹，“这便是第一轮的魁首李伦！乃是临川西乡人，临川可真不愧是才子之乡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才子之乡里头，兴许也是有一两个拖后腿的。” 按照往常诗会的规矩，宣布了魁首，自然也要宣布最后一名，据说这是为了鞭策才子们。宣布完了这两个，才会开始宣布二三名以及下一场的规矩。 那男子摇了摇头，“这最后一个，同样是临川人，是李伦的同乡，名叫陈毅。” 他不由得“啧啧”叹了两声，“这还是在这诗会上的头一次，两个同乡一个魁首一个末尾。” 莫烟云看向站在那男子身边的李伦，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李伦得此殊荣，不骄不躁，依然温和有礼，今后必当大有出息。” 赵宝珠扒在栏杆上头，看了一眼莫烟云，不由得打趣，“我说烟云妹子，你如此夸赞他，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吧？啧啧，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成了莫半仙呢！” 被她打趣的莫烟云面上一红，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如今的莫烟云城府还不足，那面上藏不住，带了一些薄怒。 瞧见她是真的羞怒了，赵宝珠干咳了两声，目光朝那另一个站在边上的男子看去，忽然之间她轻咦了一声。她伸出手指着，“你们瞧瞧，那个叫陈毅还是赵毅什么的，竟然没有半分羞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