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凤远的恨
这日，瀑布后的石洞中，凤宁正扶着祖父，喂下一粒固元丹。 而凤远艰难的咽下丹药后，拉住了试图还要再喂药的凤宁。 “宁儿，够了，爷爷大限已至，不必如此徒劳浪费。”凤远喘息着说道。 凤远知道，他们手里的丹药时至今日早已所剩无几。 可对于凤远来说，他能坚持到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就是那被修仙人称之为神药的“再造丸”，对于他来说，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所以，这点儿宝贵的丹药，浪费在他这将死之人身上，还不如留给他的宁儿，日后以备不时之需啊。 凤远此刻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宁儿，他还有那么多话未与宁儿说，也还有那么多阵法，未仔细地向宁儿讲过……。 想到这里，凤远又开始咳了起来，凤宁急忙将祖父扶着躺下。 看着眼前如此懂事的孙女儿，凤远又有些欣慰，他的宁儿聪慧、坚韧，定能在这大道之上，走的更远。 而且在过去的一年里，关于此地，凤远心里也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还有一些地方他想不明白。 记得，凤起山庄还未没落之时，凤远曾经参加过一次，炼气期修士的试炼之行，而根据这段时间的探查，凤远发现此地和那试炼之地极为相似，当然，此处之灵气更为纯厚、更为浓郁，他当初所去之地，肯定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的。 所以他大致猜测，此处大约也是一处禁制之地，或为某些修仙门派的试炼场所。 此种试炼场所都是时隔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打开一次禁制，而将禁制打开之后，各门派参加试练的修士将会被随机传送至各处。 被传送入内的修士则需各凭神通，或采摘灵草，或捕猎妖兽，或发现异宝。当然大部份要靠实力，可确有那大机缘者，即使实力一般，也能获得异宝，可能这些人就是应运而生之人吧。 在经过一段时间后，试练结束，禁制将再次被打开，凡是此时仍能活命者，均需前往特定地点的传送阵，禁制打开之时，统一被传送回禁地之外。 当然，假如有极个别生还者，未能及时赶往传送地点，据传说这类修仙者极难存活，将被再次启动的禁地内某种法则所灭杀。 所以此地那些随处可见的尸体，凤远觉得他们之所以永远地留在此地，不是被杀夺宝者，就是禁制打开之际未被传送出去之人。 但是，令凤远疑惑的是，他和宁儿为何会被传送至此处？而且既然禁制已经关闭，可为何直到现在他们祖孙二人，还未受禁地内的法则影响，安然无恙呢？ 凤远想了一段时间后，仍是没有头绪，也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凤远将这些告诉了凤宁，让她切记，禁止再次开启之时，就是他们离开之日。 而至于剩下那山谷深处中心地带，他们祖孙二人是从未敢涉足的。 最初之时祖孙俩人也曾试图进入山谷深处，可谁曾想还未走出几十里，就迎头遇上一只四阶妖兽白玉蟑螂，而且这厮根本不等他们两人有所反应，上来就想直接灭杀，凤远到现在想起白玉蟑螂冰冷嗜血地眼神，都心有余悸。 他和宁儿两人当日一直被疯狂追堵出一百多里，最后若不是凤远当机立断，忍痛往俩人身上拍出多张“隐匿符”，并深潜水底蛰伏两月之久，必是绝难逃脱的。 也就是此次之后，凤远元气大伤，旧疾加重…… 想到自己大限将至，凤远觉得眼睛酸胀得历害，他闭上眼调整了一下气息，再次睁开眼后，颤抖着手拉住孙女儿，沉声道：“宁儿，你可知我凤氏一族为何近年来，即便是苟且偷生，也还是屡遭劫杀，皆是因为晋国修仙界均在谣传，当年凤道衍老祖的天地至宝并未被毁，而是由凤飞扬前辈带走逃脱。” 凤宁还未来得及惊讶，就又听祖父说道：“这本与我们这些修仙家族，没什么太大关系。可是又不知从何处传出，凤飞扬身俱我凤族神血血脉，如若将我族其他天生神血之人，炼制成傀儡，再施以秘法，无论凤飞扬身藏何处，此傀儡均可感应。想出此等歹毒计谋之人，分明是要亡我凤氏。” 顿了一下后，凤远继续说道：“但就是如此荒诞之言，在至宝的引诱下，人们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开始对我凤氏大肆杀戮。可又有谁真正知道究竟何为神血？就因为这不知为何物的神血，使我凤氏几乎全族被灭。宁儿，大道无情，人心险恶。” 说罢，凤远歇了一口气，才道：“宁儿，爷爷恐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你日后切记，一日未修到元婴后期，一日不可说是凤家人，更不可重返晋国，去做那些报仇的无用之事。”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凤宁急忙摇头打断道。 “宁儿，不用太难过，你要明白，修仙之路，本就是无情和孤独的，你只要记着，就算在天上，爷爷也会一直、一直看着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而且，短短一年里，你已炼气五层，就证明此处对你修炼宜处极大。” “…如果爷爷猜的没错，不管时隔多久，此禁制之地终是会再次开启，到那时，宁儿，就是你再见天日之际。在这儿的日子里，你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修炼。咳，咳…” “你也知道今日我们凤家就剩你独自一人，所以你万不可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寻仇之事。这些统统都是旁枝末节，你最紧要的就是快快长大，快快变强。咳…，宁儿，等你变的足够强大之时，任何的快意恩仇，还不都是在你一念之间吗。咳…，祖父呢，只愿你今后活得好，活得自在。你切不可本末倒置，记住了吗？”说道最后一句，凤远竟支起身体，瞪目历声地问道。 凤宁更咽着道：“记住了，记住了，爷爷。” 凤远听到凤宁的话后，才闭着眼又跌回床去，然后无力地说道：“宁儿，你将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一日未修到元婴，一日不可说是凤家人……” 听着孙女儿重复着自己的话，凤远眼角缓缓地溢出两行泪水。 恍惚中，凤远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父亲向他走来，又仿佛回到那时繁华的凤起山庄，还居然看到了那年，来山庄挑选弟子的天道宗仙人…… 他正要兴奋地跑过去，可是画面一转，他又看到了他的儿子、孙子，他们正在被人追杀，凤远想过去救人，想帮他的儿子、孙子挡下那个魔爪，可是他够不着…，够不着呀…… 他还没来得及放声痛哭，就又看到了他的宁儿，深夜里正独自一人，在山谷里游荡，凤远感到异常悲伤，他的宁儿，他到底还是未能将宁儿，带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他多想自己能再陪着他的孙女儿，往前走一程，可是那该死的晋国、仙羽门……，他恨啊，他好恨啊…… 旁边，凤宁看着呼吸越来越弱的祖父，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可她只能一次次麻木地，重复着祖父刚才所言…… 这时，凤远突然大叫一声：“宁儿……！” 凤宁听到祖父这一声凄厉的大喊，急忙扑了过去，快速地抓住祖父正四处寻找她的双手，“爷爷，爷爷，我在这儿。” 可是，很快，凤宁便感觉到祖父的手，无力地向下滑去…… “爷爷……爷爷……” 石洞中，传出阵阵无法抑制地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