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白展堂以rou喂鹰
灵蕴由刘府下人引着还未来得及出府门,忽然出现一个副将带头,引了三十多个官兵便团团将灵蕴围住。 “拿下!” 说话间,三十几个人手持长枪,将那长枪尖儿对准了灵蕴。 副将的身侧,正站着一个裨将,正是前几日看城门的那位。 “姑娘莫怪,只是隐约记得,几天前城门前,有个腿受伤的人,正是姑娘此行的同伴。”那裨将连忙上前拱手,“若是姑娘知道来者身份,只要说出实情,在下愿意看在往日救我老母性命的情面上保证姑娘绝对安全。” 那裨将的眼神急切,副将也上前道,“我家主公仁厚,定不会与姑娘为难,方才跟在身旁的青壮去哪了?” 刘府中的仆从连忙跪地道,“禀张将军,方才那人肚子疼,跟着下人去后院如厕去了。” 见情势不妙,灵蕴紧咬着嘴唇,脸色愈发难堪。 萍水相逢,本来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敢掺合进来,只是,白展堂救过她性命,此后梦中便有了风流倜傥的白大哥,又叫她如何能忍心看着白展堂死在曲阿城? 秀眉微蹙,只盼着白展堂能够翻墙逃出去别被人抓住,丝毫不顾及自己安危,心中却又分外焦急,在三十多柄长枪面前,灵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着灵蕴面对如此架势,仍然不为所动,白展堂心中如何不感动? “各位不是找我吗?”白展堂站定在后院,笑道,“动这一个小女子做什么?” 正说着三十多个兵士立马将白展堂团团围住。 “白大哥!”本心心念念想着让白展堂翻身跳墙出去的灵蕴,面对刀枪都临危不惧,见了去而复返的白展堂反倒是泫然欲泣。 白展堂笑着看向张副将,“这位将军,不知道你所谓何事啊?” 裨将抢先一步上前道,“你腿上有伤?” “有啊。”白展堂点点头,连忙拿出前世那副市井嘴脸,如同看着自家街坊邻居道,“哟,这位不是前两天在城门见的那位军爷吗?军爷有什么吩咐?” 裨将冷眼看着白展堂道,“你那天说你的腿伤是怎么造成的?” “猛禽伤的。” 看着白展堂对答如流,那张副将也是皱了皱眉头,朝着守门裨将看了一眼。 守门裨将连忙拱手作揖道,“张将军,那日守城门时,因有医女灵蕴作保,我并未查看对方伤口,如果是猛禽所伤,那自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如果他不是被猛禽所伤,只怕如此行骗,即便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定脱不了干系!” 说着,两个士兵上前直接把白展堂放倒,就要查验伤口。 灵蕴此时手心发汗,她深知白展堂的伤口是刀口所致,这帮人常年从军,绝对没有看不出来的可能。 此刻,她满心悔恨,白大哥还不如一走了之的好,这样最起码没有对证,只要搬出家世,总要给她族中长辈几分薄面,如今这一遭查验确定后,不光白大哥无法脱身,就连她自身都涉嫌伪证骗过守门裨将的嫌疑。 她知道白展堂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可是总不能两人都死在此处做了一对野鸳鸯! 想到此处,双眸顿时含了几分泪意,罢了,若是能和白大哥同生共死,这辈子也算值了,只是对不起爹娘养育。 灵蕴如此想着,反观被兵卒摁在地上撩开裤腿的白展堂却是一脸淡定,甚至还对灵蕴使了个眼色。 这让灵蕴顿生疑惑,死局当前,难不成白大哥还有什么脱困的法子么? 正想着,只见身旁两个检查过伤口的小卒已经起身回禀。 “张将军,伤口的确是被猛禽捉咬的痕迹。” 裨将和张副将一同上前,只见那伤口仍是一团抓烂的模糊血rou,只是在血rou之中还生了一块血痂出来。 “行军多年,我也曾被鸟兽伤过,这的确是猛禽所伤不错,只是你已经进城几日,这血rou为何仍是一团模糊?” 见对方疑虑,白展堂连忙拱手道,“不瞒这位将军,我这几日用过药本已经大好,只是这府中恭桶不似乡野间那般随意,我方才如厕之时一不小心将口子蹲裂,早已结好的血痂又掉落了一大块,索性直接被我扯了下来。” 听了这番解释,众人顿时觉得好生无趣。 那张副将似乎不死心,又细细地问了一遍。 只听白展堂叫苦不迭道,“我这一身伤痛,还不是为了给刘公子捉虫解闷,还好府上公子体贴,赏了三贯钱给我,只是方才刘府的老爷一怒之下又把那蛐蛐放了,小人生怕刘公子反悔,将这银钱也要回去,这才小心护着,打算抓紧出府。” 眼见面前这个视财如命的小人物,张副将顿时没了兴趣。 三十多柄长枪撤走收兵,白展堂和灵蕴这才敢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相视一笑。 “抓紧出府吧。”白展堂一瘸一拐地正要走,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白大哥这是哪里去?” 顺着声音一转头,白展堂看见了刘基公子似笑非笑的俊秀面孔。 只见那被刘繇刺史赏了几个巴掌的刘基公子此刻便是阔步朝着白展堂走来,低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一喊,就会有人抓你?” 白展堂连忙装傻充愣道,“小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小纨绔在白展堂耳边轻声道,“你来府上的时候明明双腿有恙,却佯装正常,怎么这么巧,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又裂开了伤口?” “这不是您府上的恭桶太高吗?”白展堂讪笑着解释道。 那小纨绔却气定神闲继续道,“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吗?七岁时候我曾经腿伤难愈,那恭桶便是不高不低才堪为我用。” “小人的腿长自然和小公子腿长不一样。” “那白大哥不如跟我一道剖开府上鹞鹰的肚子?那鹞鹰我饿了两天,正是攻击力最强的时候,见血就扑,这点白大哥……哦不,孙大哥应该比我更懂。”说着,刘基刻意看了白展堂的表情,而后不动声色的一笑,“如果我所猜不错,那鹞鹰的胃袋中刚存了几块人类的皮rou,是不是真的一看便知。” 听着这小纨绔的分析,白展堂不自觉喉头一动,脸侧一道汗珠正快速滴落。 白展堂方才就是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到了后院中拿了鹞鹰,在自己腿部旧伤之上,又添了新伤。 这刘基分析得一点不错,只是,看着面前平日里只知道斗蛐蛐的小纨绔,倒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神鬼。 方才刚刚逃过一劫的白展堂,听了这一番话顿时如临大敌,背后的手上却已经化掌为指,随时准备着点了这小纨绔的xue道,就算自己不能逃出去,也绝不能搭上灵蕴一条性命。
小纨绔忽然轻声道,“我可以不说出去,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展堂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刘基,忽然觉得这孩童的皮rou下倒藏了个高深莫测的棋手一般。 “相逢便是有缘。”刘基拱手道,“白大哥不如跟我到书房一叙。” “小公子相邀,小人岂敢不从?”说着,白展堂带着灵蕴重新回到了后院。 刘繇府上府兵怎么也得有个几百人,白展堂此时伤腿一条,再带上不会武功的灵蕴,要想在刘繇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只怕难如登天。 两人现在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 只是没想到这持刀之人不是刘繇,也不是张副将,而是一个看似纨绔的小公子。 书房大门打开,只见书简堆满了案几。 《论语》、《左传》等书籍正放在案几手边,而桌面上敞开的是一部《战国策》。 “世人只道小公子是个膏粱子弟,谁又知道,这小公子竟是个滴水不漏的天纵奇才?”白展堂此刻便也明人不说暗话,开口夸赞道。 “世人还只道孙伯符是位勇武无双的将军,谁知道孙郎竟也能伪装成市井小民?” 刘基的书房并没有外人,负手而立,看着白展堂,前者的身量不高,气场却不弱,“伯符大哥,我要借你的手杀一个人。” “刘公子要想杀人还用借我的手?”白展堂挑眉问道。 “不瞒你说,都是些家事。”刘基顿了顿,口中品着三生汤,继续道,“我父乃齐孝王幼子分支,地位并不显赫,家族中更看好嫡出的伯父刘岱,后因为我父亲年少时娶了如今主母,才逐渐有了今天这个位置。” 白展堂愣了愣,“我只听说刘刺史曾从贼人手中救下叔父,还不知道这深闺中事。” “家丑不可外扬,只是主母膝下无子,早些年便将侄子霍方过继到了自己名下,认了我父亲做义父,有将家中姐妹许配给霍方,本也是一桩好事,谁知道,父亲三十多岁才得了我。” “高门大族的家中恩怨,戏文中倒是有不少。”白展堂用指节点了点桌子,“你指望用我杀了你义兄霍方?” “霍方在军中也是个骁勇将士,杀了霍方对你们大军夺城没有坏处。”刘基目光如炬。 白展堂的脸色却阴晴未定,“我能从你这得到什么?” “两条命。我现在喊出声来,你们就死了。” “那我们怎么杀霍方?”白展堂低声道。 刘基笑道,“这个简单,我义兄霍将军立功心切,府上后院房间众多,你们先在府上住下,我自有办法引义兄和你们相见。” 白展堂本不愿与小纨绔达成这番交易,只是有的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房间中望着头顶的一片天,白展堂只觉得这入府容易出府难。 好在刘基这个人还算讲信用,白展堂在刘府中生活,不但没有外面被抓的风险,反而因为有灵蕴在身边,腿上的伤口倒也愈合得奇快。 这天,白展堂刚泡好药浴,便得了刘府中的下人传来的口令。 “公子说了,今晚二更天,东市大街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