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涧水随雨洗山人
“老大,不好了。” 捣龙骑上,一个小喽啰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有人闯山门,扬言要杀捣龙骑满门。” 半仰着坐在榻上的粗犷男子锦帽貂裘,半柱着左腿缓缓起身,“来了几个人?” “老大,我远远看去,他们一行只有四人,要闯山门的,只有一个少年,这小家伙一手持刀,一手扛起,身上布衣已经变血衣,没人敢上前。” “哦?一个少年倒有些胆量。”粗犷男子浓眉微动,手中一盏精致酒樽却不经意间抖出一圈圈涟漪,用左手稍稍安抚右手,这粗犷男子才恢复镇定神色,坦言道,“这些年想借屠我山门扬名立万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一个个还不是铩羽而归?一个小毛孩子能有什么威风?” 粗犷男子想了想复又问道,“来人受伤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没受伤。” “那为何一身血衣?” “那血是别人身上的,这家伙悍不畏死,是砍人砍的。” 粗犷男子没说话,只是点头,露出一副愠怒神色,将酒樽放置在桌面上时,杯中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又有一小喽啰来报。 “报!老大,那小孩儿已经杀出一重山了。” 山头不大,共分九层,先前有人来讨伐,也是凭着这九重山据守,粗犷男子将前来挑战者的人头挂在了山顶上,只是那些人杀出一重山都要两炷香的时间,怎么这小童用了不到一炷香就杀穿了? “老大,咱们还是去山顶看看吧。” …… 山下,一身穿浅褐色粗布衣衫的少年跨步向前,一柄环首刀砍翻三个小喽啰。 “一重山破!” 身后跟着的三人,其中有一老者捋着山羊胡,放声高歌道,“一重山门一重关,布衣少年独上山。” 二重山门,十几个小喽啰鱼贯而出,如一道道山隘,挡在熊韶鸣的面前。 这十多个人皆是平日里喝酒吃rou才生得如此悍勇的壮汉,比熊韶鸣足足高出一头有余,只见熊韶鸣一手将竹竿撑地,纵身一跃,竹竿如满弓,以少年身形为利箭,双脚一踏,便中伤两人。 手中长刀竖劈横砍,又放倒三人。 一时间,少年身形闪出极快,那些只知道近身搏命的粗鄙武人甚至还没有看清熊韶鸣是如何出手,便已经瘫倒在地。 十多个人,转瞬就都成了熊韶鸣的手下败将。 山上的小喽啰忙不迭地朝着山上跑去,朗声向山巅上的老大禀报。 “二重山门破!!!” 小喽啰的腿都要跑断,嗓子几乎喊哑,那山巅上的粗犷男子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他没想到,一个还不到一人高的小毛孩子,竟然有如此本事。 “二重山门两道坎,熊家少年威名传。” 张子布放声高歌,山脚下也聚集了不少江湖武人和附近百姓,闻张子布之歌,如听战报一般。 …… “三重四重无多路,手持一刀可问天。“ 一路突破三重山、四重山,到了第五重的时候,站定了二十余人,将熊韶鸣团团围住。 这二十多个似乎是山中精锐,比起之前的粗鄙武人,这些人的站位显然是井然有序,甚至还摆出了一个阵法。 二十多个人严阵以待,熊韶鸣的小脸上却看不出喜悲,只起手摆出《衡山剑法》中的泉鸣芙蓉之势,对着二十多个壮汉扬了扬下巴,淡然道,“来吧。” 刀光剑影间,少年身形极快,撑杆而跃,左脚踏在一人肩上,右脚轻踹在一人手臂上,二十多人即便是齐举刀剑,这少年依然身轻如燕,如入无人之境。 “泉鸣芙蓉!”一刀破风而出,刀势如寒冬腊月遇小泉叮咚,环首刀与其他刀剑碰撞时极为动听,声声入耳,刀刀见血。 一招下去,二十多人能站起身再与之再战的,只剩十人。 “天柱云气。”熊韶鸣起手扬刀。 刀锋闪着冰冷光芒,虽有血染刀身,却不减其锋利。 一刀下去,适逢天降骤雨,刀身飞起时,那剩下十人只觉得水花四溅,再看时,却是寒芒一闪,再无抵抗之力。 “五重山破!!!”山腰小喽啰急报。
张子布继续放声高歌。 “五重山门半山腰,我有一刀可开山。” 熊韶鸣一路杀到六重七重山门,山上的那些家伙早已闻风丧胆,不似之前那般勇武,仅凭着一道山涧水帘作为地势优势,从山坳处搬石头往下砸去。 白展堂和大牛两人倒尚能随意应付,这一路放声高歌的张昭此时却不能轻易应对了。 熊韶鸣见一块大石头自山坳落下,顿时回身,以一招鹤翔紫盖,将巨石一分为二,这才没伤了张子布。 “始终抵挡不是办法,还是得断了源头。”大牛开口说道。 熊韶鸣点头,自半山腰平台处回身跑了五十米,而后猛地俯冲上前,如灵猿上山一般,孤身打进山坳中。 只见方才还是从山坳中扔的石头,转眼就变成了从山坳中往下扔人。 只是刚才熊韶鸣还是被扔的那一个,如今,他才是始作俑者。 转头见张公由白展堂和大牛搀扶着上山,这山涧形成的水帘极容易踏湿张公鞋袜,索性直接抽到引水,一刀下去,将山石砍乱,水流方向引向别处,恰好冲刷在方才负伤倒地的小喽啰们身上。 半山上的小喽啰顿时各自叫苦不迭。 “六重山远七重险,涧水随雨洗山人。” 张子布显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仍然放声高歌道。 第八重山,前来迎战的是一个手持双斧的人。 这人生了一张赤面,张嘴的时候一口黄牙,似笑非笑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此地开山以来,我便在此,山上易主,却从未换人,山中山民尊我为霍山神。”那男子生的魁梧,面容如同山鬼一般。 “第八重山,别有别人,你若能将我打败,我便放你上去,给你一个插旗立威的机会,你若打不过我,就将人头留下,从此江湖少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后辈,虽说你如此年轻就有庞大气势,小小年纪就要命丧于此,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