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气
锁起防雨棚，回到保安室，苏朗打开自己的公众号后台，发现关注者已经超过了70，看来推送提示有一定的滞后性。 第一篇关于自己落下残疾、重新找到人生希望的文章，则已被阅读上百次、分享了8次，还有两条留言： “这个小伙好励志啊，要是我住在南海市的话，一定去照顾你的生意！” “在表妹分享的文章里看到的，虽然不知这个老板姓甚名谁，还是要为你加油！河东路离我有些远，放假了会带着孩子去你的地摊套圈玩的！” 苏朗看了有些感动。 这些人可能是通过三个女生的分享，读到了自己的故事。不过，在发出了自己的故事和对小摊未来的规划后，苏朗暂时没什么素材可发了。 “第二天，该怎么度过呢……”开业第一天，不停地搬运奖品、防止奖品，对于坐在轮椅上的苏朗真不是一般地累。还想着躺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不料头一沾枕头，就去见周公了。 在早晨七点的闹铃响起前一分钟，苏朗成功自然醒来。看了看天气预报，昨日傍晚的暴雨只是偶然，今明两天都是好天气，于是他又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把防雨棚里的奖品重新搬出来，放在保安室门口的地上。 小长假第二天，南海市里长期加班的年轻人继续补觉，而老年人已经开始了晨练。 平心而论，如果废弃公寓群建成进度能够再进一步，这里也将成为附近小区老人们一处理想的晨练地点：开发商当初还在公寓前的空地规划了一片商业广场，其中有一片绿地会摆放各种健身设施，供来公寓度假的客人和周边群众使用。 可惜，在开发商跑路前，这片空地只建设了一部分规划中的绿地。树倒是可以自行生长，但花坛因为几年没人打理，已经杂草丛生了。 “要是游乐园初具规模以后能把这片空地盘下来，按照原开放商的想法做个商业中心也不错。开几家酒店，让从外地过来的游客可以连续玩上好几天……嗨，这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苏朗的心思飞远。 “咦？保安亭那儿怎么有个人？”远处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她头发依然全部花白，走起路来也有些驼背，不过大概是长期锻炼的缘故，依然精神矍铄。 “我看看……”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没那么大的老太太顿了顿，往花白头发老太太所指的方向观察了一下，忽然有些惊喜，“我看到的那篇文章居然是真的！” “什么文章啊？”第一个老太太不解。 又换了一副略带炫耀的语气，第二个老太太解释道：“周姐，你看看，你不上网就不了解这些家门口的新鲜事儿。昨天呀，我儿媳妇家那上高中的侄女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篇文章，说河东路5号有个残疾小伙自主创业摆地摊呢。那篇文章写得真好，我看完眼泪都下来了。来，周姐，我把文章放手机上你看看……” “哎呀黄敏，这不是为难我么。出来散步又没戴老花镜，你那手机上蚊子大小的字儿我哪看得见……”被称为周姐的老太太应道，“你给我简要读一读吧。” “这个我倒真没想到……”叫黄敏的老太太看着手机，把苏朗第一篇描述自己残疾后心路历程的文章概述了一遍。 尽管黄老太太复述的时候，并没有把苏朗故意放进去的一些“泪点”给完美重现，但依然让听着的周姐唏嘘不已：“这孩子，年纪轻轻，心底也好，遭遇了这种事情真可惜。我们去看看他的摊子吧。” 两人走近，苏朗并没有听见她们之前的议论，只是笑着推着轮椅迎上去了两步，寒暄起来：“早上好啊，两位阿姨，晨练呢？” 周老太太一听就乐了：“这小伙有意思，还把我们喊那么年轻呢。告诉你呀，我孙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苏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尴尬。 黄老太太没让尴尬持续太久，瞄了一眼苏朗无力的双腿，有些感慨地接话道：“小伙子，我们在网上知道了你的事迹，还看到你立志在这里建成一座大型游乐场，真是有志向啊……所以，散步走到这儿，来看看这个摊子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苏朗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谢谢两位阿姨的关照，其实接受了现实就要勇敢地活下去，没什么的。我这里目前只有一个套圈地摊，见笑了。” “这小伙说话文绉绉的，果然像文章里说的那样，是大学生啊……”周老太太小声叨叨。 两位老人对苏朗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于是决定支持一下他的生意。虽然出门晨练也没带多少钱，但至少各套一轮大圈的钱是够的。 黄老太太先来，不过她似乎并没有玩过这类游戏，套了十次，只有一次勉强碰到了她所想要的抱枕，却没有套中。 反倒是年纪更长一些的周老太太，看似漫无目的地套圈，却成功套到了两个奖品，尽管这些奖品对于老太太们来说并不那么实用。 “嗨，这个叫什么，‘香薰蜡烛’？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还套了一本画画书，可惜我这眼睛啊，早就没法看书啦！”周老太太双手拿起两件物品，摇摇头无奈道。 “别抱怨啦，我想套点东西，都没套着呢。蜡烛给你儿子送他女朋友，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玩意，叫什么浪漫不浪漫的。”黄老太太也笑了，又看向苏朗，“你说是吧，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些小东西？” 周老太太把东西放进随身小腰包里，也转向苏朗，好奇地问了一些这个年纪老奶奶们爱问的事情，比如过去有没有谈过女朋友、现在有没有正在谈的女朋友之类。 不过每次得到回答后，两人都会遗憾地看一眼苏朗的腿，不时还窃窃私语：“小伙子多实诚，人长得也不赖，只可惜这腿……”。 聊了一会儿，老人们也要去买菜了，早市的蔬菜还带着刚采摘下来的露水，最新鲜了。她们也像前一天的高中生们一样，允诺苏朗，一定会介绍傍晚一起跳舞的老姐妹们，带着孙子孙女儿来照顾苏朗的生意。 第一天，三个高中生套了一次中圈、两次大圈，共花费55元。加上今天一早两位老太太的两次大圈，苏朗一共获得了95元的营业额，接近任务要求的三分之一了。 随着读到自己文章的人数增多，加上老顾客们对于自己或出于同情、或出于新鲜、或出于认可的口口相传，他坚信能够按时完成300软妹币的营业额目标。 苏朗又打开“梦想游乐园”公众号后台，阅读到自己两篇文章的人数已经超过了500，不过倒没有增加太多新关注。很多读者只当看了一个励志故事而已，转眼就忘了，也没有想过实地拜访并支持。这些都在苏朗的预料之中。 中午吃完饭，苏朗坐在外面晒着太阳，一边构思下一篇推送文章该怎么写。这时，一对中年夫妇手上牵着一个上幼儿园的小男孩，婴儿车里推着二胎，慢慢走近。 “奇了怪了，这儿真开了个小摊子。”男人对苏朗的出现表示惊奇。 “瞧你说的，咱妈又不是说胡话的人……”女人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又看着跑出去好几米远的儿子叫出声来，“小昌，别跑那么快，小心摔跤！” 而小昌在妈妈说话间已经跑到了苏朗的摊位跟前，看到前排摆的各式模型、玩具车等，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妈妈，看！奥特曼！” 夫妻俩推着婴儿车走近，也不多话，并没有让满心期待的儿子失望，买了十个中圈。孩子爸爸对自己似乎很有信心，在儿子面前自夸道：“小昌，看爸爸给你把这三个奥特曼全赢过来！” 五次尝试失败后，孩子爸爸垂下了头，也终于认真了起来，每次扔之前还要多比划两下。只可惜，他依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续八次，连奥特曼模型的边都没沾上。 小昌从爸爸手中抢下剩下两个圈，用力往前一扔—— “啪！”塑料圈落在了第二排的儿童接线板上。见不是心心念念的奥特曼，小昌有些失望，不过妈妈倒是喜出望外：“路上正说着，得给孩子房间换个防触电的安全接线板，就给套着了！” 好运气没能眷顾小昌的第二次尝试，他缠着父母再让他套一次圈。妈妈没反对，爸爸也似乎对自己先前的战绩不满意，想要重新挑战，又选了十个中圈。这次，父子同心协力，终于套中了一辆玩具车。 “小车车也不错……”依然没有套到奥特曼的小昌并不失望。看着兴奋不已的二人，孩子妈妈也来了兴趣，买了十次小圈。她的手气还不错，虽然没冲着哪个明确的目标，却也套中了一个小独角兽玩偶。 “给你套了辆小车，给妹妹套了只独角兽，开不开心？”小昌爸爸拿起两样奖品，逗弄起孩子们。这家人对本次消费体验显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夫妻俩都去关注了苏朗的“梦想游乐园”主页，还在朋友圈分享了他的文章。 这家人离开后没几分钟，一群年轻人走近了小摊，其中包括三个苏朗熟悉的身影：正是三个女生带着她们的朋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