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拐棍
“学姐……学姐……” 叶晴枫惊恐交加，又喊了几声，看见沈雪娇的车还停在门口，便知她仍然在这附近，可能就在这房里。 于是叶晴枫推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从一层向二层找去。 “学姐，学姐……” 叶晴枫就这样一边喊一边找，可是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看见沈雪娇的身影。 那仿佛永恒的黄昏，一直定格在这个世界里，手机也一直显示6点15分。 在这里，他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暖色。 找遍了二层楼所有的房间，叶晴枫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隐约的觉得在这个房子里似乎并不只有一个人的呼吸。 走到楼梯拐角时候，他停了下来。 “晴枫……” 他听见了沈雪娇的呼喊，同时，把目光投向死寂而昏黄的客厅。 沈雪娇就站在壁炉旁边，冲他使劲地挥舞着胳膊，拼命往门外指，“盒子，盒子，槐树下的盒子……” 叶晴枫来不及多想，他跑下楼梯，拉住沈雪娇就问，“学姐，什么盒子，发生什么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沈雪娇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嘴唇一下一下夸张的蠕动着，但是说什么却完全听不到。 ‘笃笃笃……’ 叶晴枫这时听见外面响起奇怪的声音，带着不急不缓的节奏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这里靠近。 ‘笃笃笃……’ 他顺着沈雪娇的目光看了过去…… 可是，那只有一扇大门。 除此之外，昏黄的门口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笃笃笃……’ 突然，一根拐棍进来了…… “啊！” 叶晴枫惨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身体在摇椅上摇晃的同时，身下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仰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看书看得睡着了，做了一场噩梦。 当看见屋内一片漆黑时，叶晴枫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啊！ “学姐？” 叶晴枫喊道，屋里仍然静悄悄的。 他赶忙拿出手机，看到此时的时间是：19:30分。 天呐， 他整整睡了1个小时。 借着窗外幽幽的月光，那辆本田汽车仍然停在门口。 可是，沈雪娇到底去哪了？ ‘嘎吱——’ 叶晴枫正要从摇椅上站起来，而就在这时，摇椅轻轻摇晃起来。 ‘嘎吱——’ 他根本没有动，是这椅子自己在晃。 他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但立刻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脖子，一下又将他勾回到椅子上。 ‘嘎吱——’ ‘嘎吱——’ 椅子越摇越快，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嘎吱——’ ‘嘎嘎——’ 叶晴枫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着，但脖子被勾住了，他挣脱不开，周围的景物在疯狂地摇晃着，他只觉得天昏地暗。 终于某个瞬间，椅子突然停住了。 “噗通！” 巨大的惯性力将叶晴枫从椅子上掀翻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时间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叶晴枫拿手机向后一照，摇椅上什么都没有，但刚才就是有人在疯狂地摇那把椅子。 ‘嘎吱——’ 椅子又开始摇晃起来，幅度和节奏十分缓慢，似乎很是惬意。 叶晴枫被吓坏了，他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黑暗中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东西，只听得一阵叮咣声响。 虽然一路狼狈，但他还是冲出了这可怕的屋子，朝着门口那辆车奔去。 当叶晴枫跑到那颗大槐树下面时，脚腕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身体摔在了青石板上。 那潮湿的青石板上长满苔藓，黏糊糊的，又湿又滑。 “这是什么？” 叶晴枫摸到什么东西，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拿到眼前一看。 那是一个女式坤包！ “这……这是……” 叶晴枫睁圆眼睛，沈雪娇的包怎么会在这？ 此前因为太过突然，一系列诡异恐怖的事情接踵而来，使得叶晴枫被极端生存反射作用接管了身体，只剩逃跑的念头。 但即便是军人或士兵，也需要进行严格的重复训练，才能在枪弹雨林的恐惧中有能力扣动扳机，这就是‘被恐惧支配’下的逃离现象。 不过看到这个坤包后，叶晴枫的前额叶皮层恢复了运转，思维应急灯也被慢慢点亮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沈雪娇遇害了…… 如果不是遇害，怎么会失踪这么久呢？ 可是， 尸体呢？ ‘咯吱吱——’ 一阵夜风吹来，树冠被吹得哗哗作响。 但在那响声中，分明夹杂着另一个声音，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叶晴枫的神经。 ‘咯吱吱——’ 然后， 叶晴枫抬起头， ‘喝-----老天！’ 在那密密匝匝的枝叶里悬挂着一个身体， 眼球向外凸， 脸色苍白， 舌头还伸出了一截，硬硬地夹在双唇之间，像是一声无法收回的叹息！ 这不正是沈雪娇吗？ 叶晴枫如同一尊雕塑般立在树下，踉跄的后退几步！ ‘扑通！’ 他跌坐在台阶上！ 叶晴枫脑海中被塞满了恐怖的颜色，他感到脖子一紧，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将他勾起来。 在极度窒息和恐惧中，叶晴枫终于意识到，勾住自己脖子的东西：那是一根拐杖！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就这样了吗？ 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吗？ 不， 我不能死！ 当下叶晴枫心念一动，掌心的蛇咬尾立刻亮了起来，他要折返过去，阻止两人进入这恐怖的地狱。 这个世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周围的时间也随之停滞了，叶晴枫的意识再次迷失在了冰冷和无尽的迷雾中…… 有了第一次穿越的经历，叶晴枫的这一次穿越更加细化了。 他以一种量子意识的感官感知着周围的世界，时间随着他的意识或加速，或倒退，意识中的景物也在不断变幻着。 他发现这‘纹章’不仅可以穿越时空，还具有回溯历史的能力。 而这时他只是作为一个观察者，只要不介入其中，便不会改变历史。 在这奇妙回溯中，他看到母亲将年幼的自己抱在怀里，轻轻哼唱‘小白船’哄自己入睡。 4岁时，他看到父母激烈地争吵，而自己站在墙角抱头大哭。 5岁时，父母的争吵还在持续，越演越烈，他除了大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哭声彻底激怒了父亲，他被父亲抱起来举过头顶，接着在母亲一声尖叫中，他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依然还会出现在叶晴枫的梦里，像大火烧过的灰烬，漫天飞舞，挥之不去。 6岁时，他看到母亲在阳光下教自己学单车。 7岁时，他第一次获得三好学生奖状， 8岁时，他在实验小学声乐比赛中获得小提琴独奏二等奖。 13岁时，他在初一当选学习委员， 14岁时，他被一个女孩子从5楼天台上拽了下去， 15岁时，他在学校门口推倒了沈雪娇…… 这些人生轨迹像一帧帧温馨的电影，纯真而美好，让他不忍令时光加速。 终于到了一个小时前，郊区凶宅，18点15分。 这时两个身影伫立在夕阳下，正准备前往凶宅探险。 “这是我朋友去年买下来的，二手房，才花了150万！” “这里不会死过人吧？” “怎么会这样想呢？呵呵，如果里面真有个可怕的厉鬼，你怕不怕？” “当然怕了，未知是恐怖的！” “别怕，有我在呢，我是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叶晴枫意识到时机到了. 他心念一动，如洪峰怒涛般涌动的时间河流停滞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来到第三平行时空，夺了自己的舎，暂时接管了这具身体。 ·——分——·——割——·——线——· 叶晴枫凝望着那栋别墅，仍然心有余悸，“太可怕了，我们先离开这吧！” “你还没进去呢，有什么可怕的……晴枫，你干嘛呀……” 叶晴枫来不及解释，硬是将沈雪娇拉回了车里，他看了下时间。 车载钟表显示时间为：18点37分！ 他是从7点35分穿越回来的，在完成折返跃迁后，也必将在19点35分回到未来…… 这时，沈雪娇发动了引擎，担忧地看着他，“晴枫，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那一刹那，叶晴枫的心就大乱起来，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楚在那个梦里，沈雪娇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但这个担忧的表情是不会错的。 而车窗外残阳如血，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隐约能听见布谷鸟在林子里欢叫…… 这一幕情景， 为何如此熟悉？ 而就在此时，车载钟表显示时间为：18点38分！ 这意味着什么？ 还记得吗…… 他在医院里做了一个梦，和进入那个梦的时间一模一样。 叶晴枫已经快要不能正常地思考了，直到沈雪娇连说了两声‘晴枫，你怎么了’，他才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那不是梦，那不是梦……” 然后，叶晴枫就发不出声音了， 他眼中的沈雪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沈雪娇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异常，“晴枫，你说话呀，哪里不舒服吗？” 叶晴枫此前一直不确定自己能在旧日时空待多久，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穿越的年份越久远，停留的时间就越长，反之则越短。 这次折返跃迁的跨度只有一个小时，他只能停留一两分钟便要回到未来。 叶晴枫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还能听到林中布谷鸟的叫声，后来这声音也消失了。 深人骨髓的寒冷使他眼中的现实世界变成一片乳白色，他感到整个宇宙就是一块大冰，自己是这块冰中唯一的生命体。 渐渐地意识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那块充满宇宙的冰块又将他封在中心，这次冰块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