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当康

    在东北，其实禁忌和民俗是很多的，我估计每一个在东北出生长大的孩子都或多或少听老一辈讲过一些传说逸事，听的最多的估计就是死人下葬时候出现的惊悚故事。在我老家，我就是故事的主角。

    18年前，那个时候，在穷乡僻壤里，生孩子还依然是找接生婆的，虽然不合法，但是也没有人提出异议。我妈生我那天，其实是个意外的。我已经错过了最佳退房机会，老辈讲，吃面条可以催促孩子出生，于是我爸用自行车带着我妈去姥姥家吃面条，面条还没有吃完，我妈就开始肚子疼了，按道理就直接在姥姥家生多好，但是农村那个时候就是很多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生孩子的，所以我刘姥姥也没有开口留下爸爸mama。我爸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我mama往家里走，我妈一路上已经疼的不行了，所以也是走走停停。天已经黑了，路还有三分之一，而我妈已经坐不稳自行车了。于是听我爷爷说，你爸爸也是胆子大，路上路过一个坟地，坟地旁边有一个小屋子，也没有人住，我爸就带着我妈和没出生的我进了小屋子，你一定认为我就是在这个小屋里出生的，那你就错了。到了小屋不久，我妈肚子就不疼了。然后我爸又带着回家了。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到家还没歇上一口气，我又开始发难了，然后就是请了已经约好的接生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在夜半三更，我出生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冬天农历十一月份了，天很冷，我家也很穷。给了接生婆30块钱，她就回去了。顺道插一嘴，在农村那个时候，接生一个孩子，女孩30，男孩50。你看，重男轻女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因为是女孩，所以我爷爷对我，也是没有疼老叔家男孩一样的。爸爸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是能感觉到失望的。其实爸爸对我也是很好的，但是谈起香火继承，接户口本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他眼里的无奈。

    因为临近春节，所以我爸便给我起了名字，祝当康。是希望我幸福安康的意思。但是这个名字在我初中开始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困扰。我的成长在山区里是自由自在的。一个女孩，活成了假小子，上山放羊，抓蝎子，抓蛇上树。。。。。。我从没有输过。那个时候，有人收蝎子，一只五毛钱，在那个年代，如果一个小孩有五毛钱的零花钱，那就相当不错了。所以我常常带着玻璃瓶，拿上筷子，去山石缝里找蝎子。最多的时候，我抓了30只，赚了15块钱，这十五块钱，让我妈夸了好久。爸爸在我三岁时候就出去打工了，每年能见一次，就是过年时候。可是这个时候也是我爸妈争吵的时候。那个时候小，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后来长大了，我也就明白了。不过我很敬佩我的mama，虽然我爸前半生比较不着调，但是我们搬家后，我爸爸就收心了。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和所以山里孩子一样，但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做出了一个决定，搬家。那个时候我姥姥他们也搬家了，听说搬到了一个平原处，那个地方没有山，主要种大米。那个时候，我很向往搬家，因为有好多大米可以吃。山里，种的是玉米，耐旱的，主食也就是玉米饼子，玉米碴子。我那个时候吃的玉米饼子，和现在掺了白面的是不同的，是纯玉米面，拉嗓子的。

    七岁那年，我第一次坐上了火车，第一次走出了大山。记得中间还出了一个小插曲，我们主要转车，于是在车站里需要等四个小时，然后我就被一个人拉着照了几张照片，照完就向我妈要100块钱，那个时候的100块钱很值钱，我妈这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女人也是蒙的，我记得我无助的站在她的身后，她哭着跟照相的那个人说着什么，然后给了我一个耳光，我懵懵的，不敢大声哭泣。照相的那个人也没有放过我们。我也不记得僵持了多久，爸爸回来了。他气冲冲的跟照相那个人说着什么，然后爸爸找了人，至于找了谁，我也不记得了，然后我爸爸给了那个人10块钱，买下了给我照的两张照片。回到候车室时候，我妈又踹了我好几脚，还薅了我头发。我爸在中间替我说了话，我妈的气才消了一些。后来我才知道，拍照片的人就相当于现在的强买强卖，类似于敲诈，反正就是违法行为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但是也正是这件事，让我不轻易相信别人，也是因为穷惯了，所以我特别看重钱。在车站里，我也第一次吃到了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