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不会教
乔爱红也没想到，不过说两句公道话，就要被梁老太撕扯，也怒了。 她嫁过来多年，生了几个儿子，都是有本事有力气的，在梁家湾还真没有怕过谁。 就算是本家的嫂子，也不能这样说她。 “你这个没出息的老货，就指着软柿子捏呢？秀儿多好，你见天儿的欺负，放着家里的泼妇，你大气都不敢出！” 乔爱红撸了一把袖子，冲着梁老太直接动手了。 梁老太除了怵三个儿媳妇，对其他人都是不怵的，当然不能败下阵来，也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老妯娌两个就这样打起来了。 周围的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打起来了？”梁兵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过来看看。 “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看热闹看热闹，这两个婆娘打架，还真豁得出去，看看，头发都要薅光了。”旁边有个本家的乐呵呵地说。 梁兵看了一下旁边的小周，觉得有些难堪。 早知道就不挑今天来了，让人小周怎么想他们梁家湾的人？ 小周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但却也没有想太多，梁兵的妹子她见过了，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就是这农村人，实在是太彪悍了，也不知道那看着文文静静的孩子将来是不是也会这样彪悍。 “为啥？秀姐来了，咋她娘不招呼闺女，还跟人打架？”梁兵还是没忍住，又问。 “这不是看上秀儿这丫头的工作了，想抢过来，梁秀不肯，五婶子多说了两句，就打起来了！” 旁边有人简单的说了一下原因，这下可好，小周都不敢继续留下来了，要是真的娶了这里的姑娘，将来会不会逼着自己也将工作交出来？ “兵子，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儿，就先回去了！”小周战战兢兢地说。 乡下太可怕了，他要回城里去。 梁兵哪里不知道，小周这是被吓着了，他忙说：“小周，你可别介意这事儿啊，其实，大部分时候，生产队里的人还是挺好的，也就是偶尔，偶尔！” 可说这话的时候，梁兵自己都没底气！ 真是太丢人了！ 李翠花站在一旁，斜睨了一眼焦急的想上前的梁秀，凉凉的说：“看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梁秀羞赧难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娘以前也不这样，现在怎么这样了？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还不赶紧上去帮你娘？看着你娘吃亏？”梁老头敲着烟袋锅子说。 他是个男人，女人打架肯定不能上前，至于儿媳妇，肯定不会上前帮忙，眼瞅着老婆子要吃亏了，她也只能催促闺女。 梁秀看看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爹，越发觉得寒心了。 她以前总觉得，娘虽然偏心，但爹还是行的，可现在看来，她爹也是个拎不清的。 五妈是帮她说话才打起来了，她要是去帮忙，成什么人了？ “兵子，你帮我将她们分开！”梁秀知道，自己没本事分开。 梁兵虽然生气，却还是上前帮忙拉架了。 “没良心的白眼狼，那个挨打的可是你亲娘！”李翠花又刺激了一句梁秀。 梁秀越发羞愧难当了，作为女儿，她不能帮着别人打自己的娘，可对方是帮她的，她也不能帮着自己家娘。 两难之下，梁秀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索性拉起儿女转身出门了，根本不理会梁老头。 梁老头傻眼了，啥情况，这个乖顺的不得了的闺女怎么忽然长了反骨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梁秀已经将要出大门了。 李翠花要扯住她，却被苏小五给拦住了。 苏小五凶巴巴地盯着李翠花看。 李翠花怂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梁秀夺门而出。 李翠花眼睁睁地看着梁秀带着儿女骑着自行车离开。 看着小姑子走远，想着原本就要到手的工作名额没了，李翠花恼恨得不得了。 她跺跺脚，冲着刚被梁兵拉扯开的梁老太就骂了起来。 “你这老不死的，人都走了，还在这里撕啥撕？越来越没出息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就遇上了你这样的老人？” 李翠花骂自家婆婆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压力的。 被儿媳妇骂了的梁老太瞬间蔫了，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和乔爱红打架。 她张皇失措地问：“走了？走了？那死丫头走了？你咋不拉住她？” “拉？你那外孙子像个狼崽子似的！我能拉得住？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怎么这么倒霉，嫁到你们家来了！”李翠花指着梁老太的鼻子骂道。 梁老太也顾不得和乔爱红撕扯了，直接从大门冲出去，就要追梁秀。 但梁秀已经走远了。 “这个小蹄子，怎么就跑了，那工作还没答应下来给我嘞！”梁老太坐在地上哇哇叫着。 梁兵看着这样的梁老太，忽然觉得心塞得厉害。 秀姐是个很好的人，也孝顺，可就是那样一个好女人，却不被珍惜。 亏得婆家好，要不然，秀姐这日子就太可怜了。 他不想继续看这些心塞的事儿，又想着小周要走，索性转身回家去了。 梁秀用力蹬着自行车，速度很快，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妈，没事，咱回家！”小八软软地说。 “妈，你后背还疼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小五也体贴地说。 梁秀明显感觉到了孩子们的心情都不好，气氛有些不太对。 她不想让孩子们因此难过，所以虽然心中难受，还是挤出来一抹笑容安慰孩子们。 “没事，妈好着呢。小五，你要抱好妹妹，别摔着啊！”梁秀不忘叮嘱一下小五。 小五搂着妹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苏小甜却伸出小胳膊用力抱住梁秀的腰。 “妈，我们和爹都疼您，你别难过！” 听着三个孩子的安慰，梁秀瞬间觉得，值得了。 有这么好的三个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爹娘对她不好，早就知道的，又何必伤心难过？ “妈没事，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梁秀释然了，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梁秀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几个孩子也就没压力了。 娘儿四个人说说笑笑的，气氛欢快得很，就连自行车轮都转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之前经过的小树林。 苏小甜想起之前和老树沟通的话，立刻挣扎着要下车。 “妈，我要下车！” “下车干啥？”苏小五抱紧了苏小甜，生怕她挣扎的时候掉下车去。 要是摔着小妹可咋办？ 梁秀也怕苏小甜掉下来，忙捏了车轧停下车子。 “小甜，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妈，我好着呢，就是我感觉这个小树林里有好东西。” 苏小甜也不瞒着，直接开口将目的说出来，反正都是自家人，肯定会帮自己保密。 家里的人都知道，跟着她能得到不少好东西，已经习惯了！ 可是，就这样一个地方，能有啥好东西？ 但是，对苏小甜的自信，让梁秀不说啥了，跟着苏小甜朝着小树林里走去。 可让梁秀没想到的是，苏小甜竟然从一个树洞里摸出来两块大石头。 真是两块大石头，一块灰褐色的，一块黑黝黝的，看着也没觉得有啥特殊。 苏小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大块石头，一度都怀疑，是不是沟通有误，或者老树提供的消息有问题。 这分明看着就是两块大石头啊，哪里算什么宝贝？ 她忍不住又和老树沟通了一下，老树表示，这两块石头就是宝贝，价值连城！ 苏小甜虽然看不透，但既然老树这么说了，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经过和老树沟通之后，苏小甜看着两块比篮球还要大的石头，眼底眉间的笑意都快装不下了。 不光苏小甜一脸懵，旁边看着的母子三个人更是不明所以。 他们以为会是黄金啊，银子这样的东西，但眼下就两块大石头，是咋回事？ “甜妹子，你弄两块石头干啥？” 看着女儿面上变换的表情，梁秀觉得，小闺女该不是今天被刺激得有点傻了吧？ 要不怎么看着两块石头傻乐？ 这真的能是宝贝？她为啥看不出来？ “妈，你相信我，这是好东西，真的，而且还不显眼！” 苏小甜莹白如玉的手抚摸着两块石头，要是不知道的人，只怕要以为她是在抚摸一疙瘩金子了。 苏小五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石头，冰冰凉的，和寻常石头也没啥差别啊！ “小甜，这样的石头，咱大队后面的山上多的是嘞。” 苏小五想着要抱这么大两块石头回家，觉得有些艰难，因此便劝。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该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傻子吧？ “哥，真的是好东西。”苏小甜信誓旦旦地说：“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苏小五愣住了。 的确如此，小甜这张嘴像是开过光似的，说过的话，基本上都是对的。 就像小九说的，小甜上山，那些好东西，就像是自己长脚一样跑过来。 这两块石头，能让小甜看上，应该有些缘故。 “真的要带回去？可是我抱不动啊！”苏小八苦着一张脸说。 他不想让妹妹不高兴，可是真的抱不动啊！ 这两块石头，重得很呢。 “咱们放在车后座上，扶着慢慢走！” 苏小甜倒是个真不客气的，立刻说出自己想的好办法。 梁秀苦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顺着闺女的心思，最不济就真的是两块石头，也没啥损失。 “那咱就将这两块石头带回去吧！” “就知道妈最好了！”苏小甜拍着小巴掌说。 梁秀和苏小五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将两块石头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小五和小八一人一面扶着冰凉的石头，母子四个人慢慢走。 “小甜啊，这要是到了大队里，别人只怕要笑话咱们傻！”苏小八惆怅地说。 从这么老远的地方，弄两块大石头回家，也亏得小甜能想出来。 “没事，要是有人问，就说咱家压酸菜缸的石头裂了，顺手捡了两块。”苏小甜倒是想得十分周全。 与之前得的那些宝贝相比，这两块石头真是太好了，放在家里不显眼，别人都不会觉得，这会是宝贝。 苏小八呃了一声，再不开口了。 妹妹说的都对，妹妹说压酸菜缸那就压酸菜缸吧！ 反正看着大小，也挺合适的。 果然，等母子四个人回到大队里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了，十分好奇地问，为啥要捡这么两块石头回家。 “这两块石头漂亮，压酸菜缸肯定好，菜都会好吃！”苏小甜甜甜笑着，一点都不客气的直接开口回答。 那妇女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两块石头到底哪里漂亮了，后山上比这两块石头漂亮的石头多了去了，有些还有花纹嘞。 但老苏家这小丫头的宠，她说漂亮估计老苏家的人都觉得黑黝黝的石头上有花儿嘞。 “是挺漂亮的！” 回到家中，看着母子四人带着两块石头回家，苏奶奶忍不住笑了。 “你们这是干啥？带点儿啥不行，弄两块石头回来。” “娘，还不是小甜这娃，坚持说，这是两块好石头，一定要我带回来。”梁秀无奈地说。 她家小闺女被宠坏，婆婆可是功不可没。 “小甜要的啊，那就带回来吧。”果然，苏奶奶立刻开口：“哎呦，我瞧着这两块石头咋这漂亮呢？还是咱们甜甜有眼光。” 苏小甜听到苏奶奶这么夸奖她，当下笑得眉眼弯弯。 “小甜啊，你给奶说说，你要这两块石头干啥？” 苏小甜满不在意地说：“堆在角落里也行，压咸菜缸、酸菜缸也行！” 苏奶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辛辛苦苦弄两大块石头回来，就是为了堆在角落里？ 也太浪费了，索性就压咸菜缸吧。 “我才说要去找一块石头，你们娘儿几个就带回来了。”苏奶奶话锋一转说道。 梁秀一看，都想翻白眼了，就知道自家婆婆是这样的。 别的时候清醒务必，只要遇到了她家小闺女，分分钟就糊涂！ 她又看看小闺女，也不知道小甜这娃会不会被惯坏了！ 算了，小闺女也不是不懂事的娃，应该不会被惯坏。 当娘的就是这样自信，面对女儿时候盲目地自信。 “你们吃饭了没？”苏奶奶这时候想起问了：“我在厨房里留了饭，你们娘几个先去吃一点。” 这些年下来，苏奶奶也习惯了，老三媳妇娘家真是小气的要命，根本不会给老三媳妇吃一口饭。 所以，每次梁秀去了娘家，苏奶奶都会给她留饭， 最开始，梁秀有些不好意思，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好，娘，我还真饿了！” 梁秀应了一声去厨房里，几个娃娃却都没打算去厨房，苏奶奶很好奇，莫不是那小气的亲家，这一次给几个娃吃饭了？ “你们几个咋不去吃饭？”苏奶奶好奇地问。 “奶，我们吃了！”苏小五笑嘻嘻的将今天在老梁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奶奶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了，这几个娃，还真是会折腾。 不过，她为啥觉得，这几个娃干的这么好嘞？ “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以后咱可不兴这么干了啊？要不然别人要笑话咱们老苏家没规矩了。” 苏奶奶这话说的可真是口不应心，脸上的笑容彻底的泄露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三个娃吃了五个白面馒头，不算亏。 “你们等着，奶回头给你们炖鸡蛋羹吃。” 苏奶奶乐颠颠的哼着东方红的调子去厨房，打算做鸡蛋羹犒赏一下孙子们。 这几个娃，不容易啊，竟然能从老梁家抢到一口吃的。 苏奶奶的鸡蛋羹还没有做好，大门就被人用暴力推开了。 “谁啊？咋这么暴力？”苏奶奶从厨房出来，不乐意的问。 然后，她就看到老梁家的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几个孩子说的时候，只说姥姥家不给吃的，他们将馒头给吃了，却没说老梁家逼着让梁秀将工人的名额给让出来这事儿。 苏奶奶这时候还不知道。 她只以为是因为几个娃将送过去的白面馒头吃了，老梁家人才会上门闹。 “真是不知道，咋能这么小气，不就是几个白面馒头？吃了就吃了，为了这点事儿，追过来，不嫌累得慌。” 苏奶奶的声音很低，其他人都没听到，但正好站在她旁边的苏小甜听见了。 小姑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奶，他们想要我娘城里的工作。”苏小甜一句话，让苏奶奶差点儿傻眼了。 这是个啥意思？要城里的工作？ 这得是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话？ 要脸不？ 苏奶奶下意识的看看梁秀，梁秀刚吃了几口饭，看到娘家人来，已经是一脸苍白了。 她也没想到，娘家人竟然会为了这个工作直接追到红心大队来。 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自信，才会直接上门来讨要？ 但人已经来了，梁秀只能小心翼翼的上前打招呼。 “爹，娘，你们咋来了？” 梁老头伸手对着梁秀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梁秀的脸立刻就有些轻微的肿了。 苏奶奶都傻眼了，这是个啥情况？怎么进门就打人？ 虽然梁秀是老梁家的闺女，但是嫁到了他们老苏家，那就是老苏家的人。 她这个当婆婆的都没这样打过，梁老头凭啥打？ “我说亲家，秀儿就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该好好说，怎么进门就打人？”苏奶奶拉下脸说。 苏家老大媳妇王香花，和苏家小闺女满香名字重上了，梁秀的名字又和大闺女满秀的名字重了。 因为这个，苏奶奶才一直用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这样的称呼来叫自家几个媳妇。 这时候忽然用了秀儿这样亲昵的称呼，就是在告诉梁老头，这是自家的娃，就算亲爹也不能随便打。 可是，梁老头却没有领会苏奶奶的意思，而是梗着脖子说：“我教训自家闺女，关你啥事儿？” 苏奶奶气的冷哼了，这叫啥事儿？上门闹事？ 她觉得自己看人看的挺好的，咋亲家左一个右一个的都这样？ 大闺女、小闺女的婆家都是不好的，老大老二的丈人家还行，可这老三的丈人家，真不是东西！ “小五，算了，小八去找你爷爷回家，就说来客人了。” 苏奶奶示意苏小八去找自家老头子回来。 小五不能去，家里就几个老弱妇女，有小五在好歹能唬唬人！ 苏爷爷这会子去牛棚里找杜同和和迟格了。 顺便还带着自家的几个娃一起去了，所以这会儿老苏家也就苏奶奶和梁秀娘儿几个。 三个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很有话说。 反正现在大队里的人都知道，大队里今年的日子好过，都是因为杜同和。 因此，就算苏爷爷和这两个人走的亲近一些，大队里的人也装作没看到一样的。 梁老头听到苏爷爷不在，面上似乎有些不喜。 但到底是上别人家的门，他最终也没多说话。 苏奶奶只让人在院子里站着，并没有打算招呼道堂屋里去。 这几个人，咋看都不觉得是来走亲戚的。 “亲家，我没教好闺女啊！娘家亲妈上门，都不知道往屋里招呼的。”梁老太竟然舔着脸说出这样一句。 这话说的，苏奶奶只觉得憋气，这明里说梁秀没规矩，不知道请娘家人进屋，实际上还不是说她不知道请亲家去屋里？ 可她不愿意让这样的人进屋，省的屋里味道难闻！ 苏奶奶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开口：“我觉得秀儿这娃做的挺好的，嫁到我们老苏家十几年上能孝敬老人，下能爱护娃儿们，中间能和妯娌们友好相处！” 梁老太没想到，苏奶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是听懂了她的话，还是没听懂？ 要是听懂了，咋还不招呼她进屋坐一会儿，好吃好喝的招呼？ 要是没听懂，怎么能这样夸儿媳妇？ 做婆婆的，能对儿媳妇满意？假的吧？ “亲家，你不用顾着我的面子就说她好，我自家的闺女，是个啥样的玩意儿，自己清楚！”梁老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梁秀说。 那声音传入梁秀的耳朵里，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就是她亲娘，这是打算逼她去死吗？ “这话说的！秀儿在娘家的时候不好，那就是亲家你不会教。”苏奶奶冷哼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