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幽林偶遇（1）
鲲嘎的同伴按计划给禁地里的“魔鬼”带来了木头，他们放下木头转头就跑，感觉对这些天神似的人物还是很忌惮。鲲嘎则回去给陶星宇他们找衣服，方便晚上出门“购物”。禁地里的人们忙着制作面具。按照鲲嘎的说法，天神都喜欢戴面具，所以万川国人也有戴面具的传统，其中两类人最喜欢戴面具。一类是地位显赫富贵之人，他们的面具材质贵重，制作精美。另一类是游侠这样武艺高强之人，他们的面具风格奇特，皆有一番来历。今晚的出行鲲嘎觉得陶星宇他们可以装扮成游侠。一来集市上经常可以看到戴着面具的游侠，这样不容易引起周围人的好奇。二来以陶星宇他们的身手做游侠足够了。 于是神殿里的人们开始忙碌起cosplay的装扮制作。艾敬之最起劲儿，手上动作又快。有一双灵巧的手就是不一样，一会儿功夫一个木制面具做好了。艾敬之拿着面具在脸上比划，戴着面具看看这个，碰碰那个。凡是看到他的人都暧昧地一笑，不出声不点评低头继续自己的制作。 “哎，我说，你们倒是给个评价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要评价啊！”罗承伟抬头好笑地看着艾敬之，“我觉得你穿上那种戴帽兜的衣服彻底就是《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了！你要不再给面具上个白色，就完美了！” 哈哈哈……众人笑出声。在笑声中陶星宇的面具也出炉了，戴上一试，第二个无脸男！笑声更响亮了。最后大家发现其实无脸男的面具最好做，也最符合现在的情况。面具弄得太像人类反倒不符合鱼人的面部特征了，只有无脸男面具才能让人看不出是人是鱼。 看着一圈无脸男，艾敬之发自肺腑地感叹：“幸亏是木头本色，不然一群人戴着这个，那不是游侠，是游魂啊！”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这大概是出发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了，所有人也都期盼着看看这个平行世界里的勾栏瓦肆。 鲲嘎如约晚饭后来到了天神庙，带来了装扮游侠的衣服，鲲果的伤势需要休养没再跟来。衣服其实就是一件件斗篷，帽兜很大，可以彻底遮住脑袋。斗篷颜色暗沉，布质粗糙，看起来还不太干净，再配上原木制作的面具，可以看出游侠缺钱。接着鲲嘎告诉众人鱼人面具需要用贝币购买，价格依照面具质量不等。他没有贝币，人类也没有，所以去闹市第一站是当铺，要用随身的东西换贝币。 陶星宇看看伙伴们穿戴完毕的样子，“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的句子自动跳入脑中，第一站当铺果然符合我们的气质！陶星宇自己刚感慨完，就听见边上的艾敬之小声嘟囔了句：“贝币！钱确实够卑鄙，总是让我感觉到缺钱的不爽，逼得我一直喜欢它！” 呵呵，陶星宇面具下的脸露出了认同的笑容，可惜别人看不到了。 收拾好背包，藏入铜像下的秘道里，抹去主殿里的生活痕迹后陶队长领导式发令：“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出发！” …… 陶星宇一行跟在鲲嘎后面在王城山山体里穿行，左弯右绕，一会儿昂首阔步，一会儿低头钻洞。一路上碰到的鱼人不多，鲲嘎带他们走的明显是小路。走着走着前面一个转弯陶星宇眼前豁然开朗，星星点点的橘色暖光将洞体照亮，几十丈的洞体挑高可以清晰分辨出地面之上的每一层。层与层之间有桥梯联通，还有直上直下的“电梯”！闹市在地面之上二层，灯光最为明亮，各色店铺招牌错落相接，人群熙攘，人声鼎沸，热闹之极。再向上灯光与热闹逐渐减退，接近洞顶的几层已经变得非常安静，有些地方还有绿植垂下！ 哇哦……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梦幻的shoppingmall，感觉每一层都有许多光怪陆离的店铺等待着他们。就连一向内敛的夏云也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我好像走进了宫崎骏的童话世界！” “王城山的山体里原来有这么多层！”陶星宇看着眼前的景象赞叹，“真美！这每一层都是怎么排布的？” 鲲嘎凝视着眼前的热闹繁盛，突然有种虚幻的感觉，这些东西不是他的生活。鲲嘎的声音有些飘远地讲解道：“地面一层是各种加工制造，设在一层是为了方便货物进出。二层是闹市，二层往上主要是居住区，也会零星有些店铺。每层的居住者依照行业、财富和地位决定，越往上越高。最上面两层是皇族居住地和皇宫。” 听完鲲嘎的介绍，陶星宇和夜尤坤抬头凝视着高高在上的权利中心，那里光线暗淡，仿佛夜幕下的星空，绿植摇曳，想必长老会派出的天神使者此时就住在那里吧。 “闹市一直这么热闹吗？”柏芳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有点激动地问道，感觉自己不是在冒险，而是去了景区商业街。 “平时没有这么热闹。现在祈丰节要到了，这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节日，所以人会多些。再加上今年天神降临，就更热闹了。商家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光景的。” “鲲嘎，那直上直下的是电梯吗？”艾敬之这个科技迷总会有与别人不同的视角，发现他感兴趣的技术问题。 “电梯？什么是电梯？那是‘飞鱼梯’。”鲲嘎有些不解地回答，“那个最精美有卫兵把守的是皇族专用，其他地方还有五个飞鱼梯，通到不同层，但普通百姓不可以使用。” “感觉你们这里等级森严！”一直沉默的纪燧突然出声，眼前生命的繁盛给了他深深的震惊，多奇妙的世界。 鲲嘎没出声，缓缓点头。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艾敬之把头探出崖壁外侧只见地面一层一只壮硕的角龙在鱼人的指挥下拉动缠着铁链的巨石转盘，随着链条的走向艾敬之看到了飞鱼梯轿厢在缓缓升降。太神奇了，人和恐龙共生的时代，与我们的世界是多么的不同！如果远古时代没有那次陨石碰撞，不知如今的人类社会会是什么样？ “好了，我们去当铺吧！”陶星宇对鲲嘎说道，随即转头叮嘱身旁的同伴，“这里人多，大家小心，不要走散了！” 很快众人融入熙攘的人群，走入那如梦如幻的画中…… 柏芳拉着夏云走在街上，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女孩走入了爱丽丝的梦境。夏云看着身旁各色店铺、街头艺人杂耍，吆喝声叫卖声声声入耳，与父母一起迪士尼游玩的场景慢慢浮现脑海中。十年前父母终于找到了她，为了弥补童年成长的遗憾，不管经济是否拮据，不管训练探险是否劳苦，父母都坚持要把童年应该做的事情陪她做一遍。可是现在他们不能陪伴了！夏云下意识地抬头看天，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想哭时就抬头，仿佛眼睛是个罐子，抬头端平了，眼泪就流不下来了。也就一瞬，夏云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戴着面具，不会有人看见她的脆弱。第一次，夏云觉得面具是个不错的东西。 当铺设在一个丁字路口，横穿店外道路就到了二层边缘，感觉就像是从当铺出来谁要是想不开可以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了结自己穷困潦倒、境遇悲苦的人生。陶星宇内心冷笑了一下，这地方选的，要是我就把店铺开的再高点。从这里跳下去还有可能摔个重伤残废，日子更加悲惨了。 夏云抬头看了看当铺的招牌，一个标准的正圆，中间一个贝类图案，感觉那应该就是鲲嘎所说的贝币。真是一切围了钱转！招牌横伸在外面，离开一段距离也能分辨出这里是当铺。当铺名字的匾额挂在店门的正上方，可惜上面歪歪扭扭的鱼人文字夏云一个也猜不出来，在这里他们就是文盲，只能看图。 “你知道这家当铺的名字叫什么吗？”夏云耳边突然响起夜尤坤低沉的声音，夏云微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夜尤坤。只见他戴着面具的头微低，靠近自己。 夏云摇摇头，没出声，等着夜尤坤下文。 “来云轩！” “云彩的云？”夏云小声确定。 夜尤坤点头，面具下的眼睛明显带着笑意。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你识得这里的文字？确定没看错？” “估计是取运气的运的谐音！”夜尤坤煞有其事地分析了一下，“听起来挺雅致，你进去很合适。”。 “你胡诌呢吧！鱼人的语言还和我们一样了！”夏云内心无语，和陶星宇在一起的人久了都会变味，“一个当铺还整这么一个诗意的名字，直白点不是更好，还方便品牌建立。” “你觉得叫什么名字更好？”夜尤坤似乎不打算终止这个话题，继续追问。 “鱼家当铺！”夏云简单明了地回答。 夜尤坤笑了，他觉得夏云这人挺有意思，平时内敛话不多，可是心里明白的很。逗着她讲话，她能幽默中一针见血地给你怼回去。 夜尤坤正笑着，陶星宇拍了拍他，凑近了小声说道：“夜尤兄弟，你问问鲲嘎这家当铺的背后势力如何？” “怎么了？”夜尤坤有些不解。 “我们今天当的东西都不是这里应该有的，万一这当铺是皇商或者与上面有关系，那我们所当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落入他们之手。”陶星宇说着指了指顶层，“有可能会暴露我们。小心为好！” 夜尤坤立刻认同地点头，找鲲嘎询问去了，一番打听下来心里稍微有了底。这家当铺是民间规模最大的一家，在各地都有分号。但是能做到如今这个规模，说他一点背景都没有谁也不信。小心使得万年船，众人商议下来决定还是当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小玩意，这里可能会有，但做工没有他们的精细。柏芳摘下了脖子上的金项链，这是她出国留学前叶牧送的，她欢喜的不得了。以叶牧那不爱说话的性格能知道送女孩首饰不容易，所以柏芳一直戴在身上。不过现在看来，这也只是个友好的礼物，友谊的鉴证。 陶星宇接过柏芳的项链，拿在手上看了看。细细的金链子上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豌豆，豌豆上没有任何刻字，是个不错的当品，只是不知道能当多少钱。 “还有其他的吗？万一这个链子不够，我们还需要第二件，甚至第三件。” 众人互相看看，基本都是男人，还是缺钱的主，穿金戴银是不会了，想把个檀木手串也没闲钱啊。 “你身为一族族长，身上没点值钱的东西？”陶星宇托着项链的手伸到夜尤坤面前。 “我不好这个！再说真有值钱的东西那也是身份的象征，当不得。”夜尤坤淡淡说着推开了陶星宇的手。 “你呢，纪公子？”陶星宇的手指南针般地转向纪燧。 “我是科研人员！”纪燧一本正经地回答，潜台词在说我不是富家公子，不过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又补充道，“当然，必要的装饰也是有的，不过那都是和西服相配的领带、袖口之类的。牌子是不错，可放到这里没人识货。再说我带那些东西出来干什么！” “哥，用我这个做备份吧！”夏云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一根手串。 藏青色的绳子细致地编出花样，固定着深红、墨绿和金棕三颗珠子，接头处坠着两个小巧的玉石爱心，上面各刻了一个字，七月。 “不行！”陶星宇缩回手断然拒绝，“这是夏叔和林姨留给你的，他们收集这些珠子不容易。不可以当！实在不行我们街头卖艺也能挣点钱。” “备份而已，真要当了可以活当，我们办好事再来赎走就行。”夏云坚持，“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弄到钱和面具，不要在这上面耗费过多时间！” 陶星宇清楚现在的状况，犹豫片刻，一狠心点头同意，带着鲲嘎和夜尤坤进了当铺。其余人在街对面等着，顺便欣赏一下如同梦境般的风土人情。 陶星宇三人刚走入当铺没多久，两个戴着面具用大帽兜遮住脑袋的人也跟了进去。街上不时能看见戴着面具的鱼人，所以他们的进入并未引起街对面几人的注意。 …… 申慕风原本是闲来无事想到市集上随便走走，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顺便暂时摆脱一下射线事件进展缓慢的烦恼。祈丰节就要到了，泽都王城里一定非常热闹。 他和弟弟两人选了一间茶楼的二楼，坐在窗口位置欣赏山内风景。兄弟俩分开多年，每次相聚都是短暂交流后匆匆别过，像今天这样不受时间影响随心交谈还是第一次。没想到他所向往的场景竟然在这个世界发生了，再配上这风格迥异的人文景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申慕风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楼下的街道，路边小摊售卖的商品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打算带些礼物回去吗？”申慕风看着外面轻声问弟弟。 “什么？礼物？”申慕雨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哥哥的问题。 “难得出来一趟，带些这里的特色礼品回去送送朋友也好。”申慕风直接明了地讲道。 “哈哈……哥，你确实在人类世界待太久了，这些人情世故学了不少啊！”申慕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们那里哪需要这个！” “这样不好吗？既表达了自己的真情实意，又给了朋友回忆的承载。当然送的人要值得送。” “也许吧！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什么要送的人。哥，你有想送的人吗？”申慕雨非常合适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方向，虽然他们那里人情冰冷些，但他天生血液偏八卦。 “不管别人要不要送，阿姆那里要带份礼物回去，阿姆生日就快到了。我这么多年在外，都没在她身边陪伴过，这次生日要有所表示。到时你一份礼物，我一份。” “干嘛分开送，一起不好吗？” “不，这对阿姆的意义不同。” “好吧，随你。不过问题来了，我们去哪里搞礼物？这里店铺那么多，真假也不一定分的清，买的太普通又不适合给阿姆。好难哦！”申慕雨说着皱起了眉头，购物实在是太耗心费力，人类的花哨玩意不太适合他。 “这是个问题，我们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把店铺搜罗遍。不过有个捷径可以走。”申慕风说着指了指斜下方的店铺招牌，“我们可以去当铺。” “当铺？为什么？” “当铺的东西都是经过鉴别的，假货应该不会有，而且能拿去当的肯定是好东西。我们只要让商家拿出死当的货品挑一两件就可以了。” “哥！”申慕雨开心地笑着拍了拍申慕风的胳膊，学着人类的话语说道，“你就是个人精！” “这不是夸奖人的话！”申慕风微皱了一下眉。 “不是吗？人中精英，不是非常高的评价吗？”申慕雨有些莫名，砸吧了一下嘴搅和道，“你就当它是赞美吧！走了，哥，赶紧下楼挑礼物去！”感觉要是不快点礼物要飞走了似的。 “急什么，我们还有时间！再喝两口，这茶味道不错，人类那里没有。” “哎呀，喝茶随时都能喝，皇宫里有的是，这当铺可不是随时都能去的。你没看见楼下来了好几个游侠吗，都说游侠手里有好东西。我看见有两个游侠和一个鱼人青年走进了当铺，看样子是要当东西。赶紧去看看，东西好我们就收了！” “这些信息你从哪里得来的？”申慕风好奇了，自己这个弟弟搜集信息的能力一级棒，只是搜罗来的这些信息怎么感觉都很八卦。他其实比自己更适合生活在人类世界，和陶星宇他们相处的也许会更融洽。 申慕风和申慕雨并肩走进来云轩，刚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询问来意。一听是要购买死当物品，立刻招呼他们往二楼包间去。 来云轩大厅呈长方形，正对大门是高高的交易柜台，此时正有三人在柜台前交易。一个鱼人青年，两个披着斗篷的人，估计就是弟弟口中的游侠。柜台后面做了个隔断，一个个方格里放着各色器物，不知是收来的当品还是店家的装饰品。二楼的楼梯入口在隔断后面，他们随着伙计正往那儿去。路过交易柜台时，申慕风自然地往游侠那边看了一眼，只见柜员正在认真查看手中的当品——一条金项链，吊坠是个小巧的金豌豆。申慕风瞬间一震，这条项链…… 申慕风快速追上申慕雨，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暮雨，我突然有急事，礼物的事麻烦你了，相信你的眼光！” “啊？什么？”申慕雨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快速转身的哥哥。什么情况？来这里是你提议的，怎么最后变成我一个人了？申慕雨觉得有必要跟着哥哥，万一有危险呢？他立刻转身也想离开，就看到申慕风回头冲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他上楼去。好吧，哥哥的话要听。 申慕风再次走过交易柜台，听到柜员在与他们谈价钱。他走到正厅左侧的座位边坐下，看起来像是等待下一个交易的顾客，从这里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柜台上交易的情况。只见游侠又拿出了第二件当品，一条多色水晶珠串。这一次申慕风有些坐不住了，那条金项链看着像还有可能是巧合，这第二件当品也看着像那就不是巧合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陶星宇那里发生了什么？难道陶星宇他们来到了这里？申慕风想着往柜台方向挪了挪，离柜台更近些，看得更清楚点。 申慕风看着两个游侠的背影，想从中看出点什么，但是宽大的斗篷彻底包裹了身形，完全看不出是谁。只是两人中一直只有一人在说话，另一个人始终沉默。偶尔遇到需要决策时，讲话的游侠会在另一人耳边低语，看来决策的是那个沉默之人。他不说话是无法说还是不能说？申慕风将目光紧锁在沉默游侠的背影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结果依然毫无所获。也许是被盯着有了感应，沉默游侠突然向他这边转头查看，两人目光瞬间短暂接触。申慕风立刻状似无意友好地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等。沉默游侠回以点头，转头继续交易。 最终两件当品都选择了活当，三人拿着钱离开柜台。申慕风自然起身向柜台走去，与他们擦家而过的瞬间将一个纽扣大小的定位器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鱼人青年的口袋里。等他们出了店门，申慕风才开口询问柜员前面客人当品的当期。得知三个月后，申慕风道了谢快速离开，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柜员。他不当东西啊，在那儿坐那么久干什么？ …… 陶星宇和夜尤坤出了当铺，招呼同伴们随鲲嘎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幽林。这是一个专门制作鱼人面具的地方，那里制作的皮质面具仿真度极高。最开始主要是毁容的或是天生有缺陷的鱼人在这里购买一些可以掩盖伤痕缺陷的物品，毕竟在哪儿正常样貌都是需要的。后来随着材质、制作手艺的提升，慢慢变成了易容货品的源头，很多有特殊需求的人都会到这里挑选，甚至还有订制服务。订制服务？这不是要乱套？陶星宇的脑子开始天马行空。如果面具真的做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那随便易容成哪个重要人物，岂不都可以兴风作浪了！ “这么随便？你们国王不管吗？”罗承伟有些不解地提问。美容他可以理解，对美的追求是生物的天性，但是易容目的就不纯正了。 “管啊，当然要管！现在制作易容面具都是触犯刑律的，要被抓的。”鲲嘎说着表情变得很严肃，“所以我带你们去的地方很隐蔽，进去了也不要随便就说要面具，到时我来和他们沟通。” “我们换的钱够吗？”夏云有些担心，这种非法物品价格一般都不低，暴利才会让人知法犯法。 “他们有两种货品，一种是面具，使用方便。还有一种是局部调整，使用起来不方便，他们会根据你们的脸型做修整，然后教你们怎么使用。不管哪种货品都有档次区别，档次高价格贵，差点的价格也相对便宜。以我的经验你们这些钱应该可以选择局部调整的中档偏下货品，实在不行我去和老板谈谈价儿。”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局部调整我们岂不是要把面具摘下来？”夜尤坤轻声询问。 “呵呵，我就是那里的面具制作师，我可以帮你们做修整，保证上脸后面容彻底改变还舒服。”鲲嘎得意地解释。 “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做，家里不担心吗？”夏云的声音里多了份担忧。 “这个来钱快，如果能成为高级技师收入更多。我家里就我一个劳力，需要钱。”鲲嘎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现在的手艺还到不了师傅的境界，但是师傅说我有天赋！” “你喜欢这份差事吗？”柏芳接着夏云的话题问下去。 喜欢吗？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喜不喜欢。鲲嘎的眼神有些迷茫，他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喜欢，只是因为他需要钱才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个行当。穷人的孩子有喜欢的选择吗？真要谈到舒心，他觉得自己和同伴们舞刀弄枪、在学堂里读书写字更舒心。鲲嘎沉默了。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几分钟目的地就到了。鲲嘎示意众人眼前的这片钟乳石林就是幽林的所在地。看着黑漆漆的石林，陶星宇看看同伴们，这店名起得真是名副其实啊，果真不是做正当营生的。 “我们怎么进去？”陶星宇问道。 只见鲲嘎走到石林左侧的一块巨石边，伸手在上面按了一下，巨石上立刻出现一个暗格。鲲嘎从里面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尖细刺耳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冲进石林的深处。三声哨音后，鲲嘎将哨子放回暗格，开始等待。过了两三分钟，漆黑的石林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走的缓慢还有些蹒跚，似乎还有点驼背。等到身影彻底走出石林的黑暗后，众人看见了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年纪很大，一头黄发，满脸皱纹，再配上有些泛黄的瞎眼，看着有点吓人。夏云觉得她要是再有一个鹰钩鼻那就真是标准的童话女巫了。 “婆婆，我来了！”鲲嘎很熟络地对着瞎婆婆说道。 身旁的众人突然发现自己能听懂鲲嘎的话语，立刻明白地看了一眼夜尤坤，确实从现在开始他不再适合直接翻译。在这种危险不清的环境下他敢直接使用这项技能，充分说明了他对身边人的信任。 “你悠着点，坚持不了时赶紧告诉我们。”陶星宇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不是一个人！”瞎婆婆警惕地说道。 “我带了客人来！老板这次会给我奖励了！”鲲嘎笑嘻嘻地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七个人？”瞎婆婆轻微转动了一下头后说道。 “嗯！婆婆你的听力越来越好了！”鲲嘎适时地拍了一个马屁。 “老规矩，你知道的！”瞎婆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些黑布来。 鲲嘎接过黑布递给陶星宇，示意大家将眼睛蒙上。呵呵，这不法组织管理还挺严密！这架势不像是去购物，倒像是去赎人。陶星宇心里嗤笑道，顺手将黑布发给同伴们。当他路过罗承伟和夏云时在他们手心中快速画了一个圈，示意留意周围。 一行人准备就绪后，排成队拉着前一个人随着瞎婆婆进入钟乳石林。鲲嘎走在前面，之后是陶星宇、夜尤坤、夏云……罗承伟老样子，垫后。石林里很安静，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瞎婆婆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带路，至于脚下的路面是否平整她一点都不关心。在这样感官不全的环境中被人带着走路，柏芳发现自己很容易走神，她竟然想到刚才鲲嘎吹的哨子应该是个门铃，那一定很多人使用过。鲲嘎就那么自然地直接放在嘴边吹响了，太不卫生。要不是脚下高低不平的路牵扯着她的神经，她的思绪大概已经飞到外太空去了。 就这样缓慢走了十来分钟，队伍停了下来，接着响起了链条移动的声音。夏云感觉到他们走进了一个笼子里，铁门关闭后，笼子开始下降。夏云非常警惕，如果鲲嘎是骗他们到这里，那么他们现在的处境将是非常危险。夏云的右手一直放在腰间，牢牢抓住挂在腰上的匕首，保持着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 …… 申慕风走出当铺，左右看看，游侠和鱼人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抬起腕表，看了看上面的红点显示，定位器状态正常，他们正在往北边走。申慕风没犹豫，立刻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之前那个鱼人青年，他身边有六七个戴着面具的游侠。 闹市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不需要定位器也能很好地近距离跟踪。申慕风发现这些人虽然在闹市左看右看，但一直很安静，从头到尾只听到那个鱼人青年在介绍这里讲解那里，好像一个哑巴旅行团。这些游侠有问题！申慕风内心已经非常肯定了。 鱼人青年带着游侠转到青西街上，向着通往地下一层的坡道走去。这里不是闹市核心区，店铺逐渐减少，行人开始稀疏，灯光也渐渐变得清冷。申慕风不好再跟得很近，只得停在一个摊位前佯装翻看货品，等着他们走远了，利用定位器继续跟踪。就这样一路尾随，申慕风来到一片天然钟乳石林，红点停在这里不移动了。 申慕风看着眼前的钟乳石林，漆黑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看着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可是腕表显示红点就停在这片石林的深处。申慕风左右看看想找个人打听一下这是哪里，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根本无人居住。这里是地下一层的偏僻处，想要遇到个行人住户非常困难。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申慕风横下心决定独闯这片钟乳石林。 申慕风站在石林外围，轻闭双眼，启动身体的细微感官，感受来自石林内部的气流变化。这是他的第二双眼睛，在无法用眼睛直接观察时，他会调用自己身体的其他感知器官去了解事物判断危险。不过这种方式距离有限，很容易受干扰，引起误判。两三分钟后申慕风睁开眼睛，抬脚缓缓走入石林，没入深深的黑暗中。他不能点亮照明，在情况不确定的时候这样是非常危险的，这会将他置于明处。刚才的感知告诉他这附近没有生命体，但红点停在这里，说明那批人一定进了石林。 申慕风在黑暗中走的很慢，凭借着刚才感知的记忆摸索前进。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来再感知，然后再前进。这样几次交替后，申慕风发现自己已经与红点重合了，但是这里没有人，甚至连任何生命迹象都没有。难道他们发现了定位器，把它扔到了这里？此时申慕风不得不点亮手电，四处查看。当手电光亮起时，申慕风感觉到了异样。刚才过来时钟乳石的密度没有这么高，不然他一路要磕磕绊绊了。怎么手电亮光下却看出了这么多石柱石笋？幻觉？申慕风朝着其中一根石柱走去，小心伸手触碰，触感告诉他这是真的。他又走向了下一个，真的，再下一个，还是真的。不对，在他的感知里这里明明没有任何东西，不然这样密集的石林他是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申慕风关掉手电，又一次闭上眼睛定位身周的钟乳石柱。他只感觉到了四根石柱，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感知没有出错。申慕风在黑暗中走到其中一根石柱旁，伸手触摸，他摸到了那根石柱。申慕风往旁边挪了挪，伸手再去触摸，没有任何感觉，好像抓了一把空气，但是刚才手电亮光下自己明明看见这里还有一根。申慕风站在原地点亮手电，一根石柱近在眼前，伸手触摸，钟乳石粗糙的触感立刻传来，真的！这是……申慕风疑惑了，看不见就没有，看的见就有。哇欧，这简直是幻术的最高境界！它欺骗的不是进入者的眼睛，而是他的大脑，通过进入者自己对事物的认知欺骗他的感官，而这一切的感官都是通过眼睛给了大脑错误的信息产生的。申慕风暗自庆幸自己进入这片石林时关闭了眼睛的感知。这片石林既然有幻术在，那一定有人在这里，定位器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