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祸福

    炼体第二重，精血入rou，这看似最最基础的东西，却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因为人这一生之中，能够引动精血入体的机会并不多。

    只有在人还未成年之前，血rou松弛，脉络未通，这时候引动气血冲破禁锢，才算是打通体内的脉络，而这打通的脉络多少，也在成年之前血rou固化之前形成，这就代表了一个人的武道修行的终生成就。

    当然，只是这样的依据也只是一个普遍而已，或是换成什么豪门大户，达官贵族，则以通天的财力炼制丹药，更有甚者可以收集到绝世功法，那对修行有更大的好处，夺天地造化的能力，就算是血rou固化，也足以重新通脉开经，达到那天地之间的极限。

    曲川离那所谓的极限存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万里的距离，何况他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算是刚刚踏入修行罢了，不必普通人强悍多少。

    只是这一小步，对于曲川来说，却是一大步的距离，却是最根本的一步。

    战马疾驰，曲川手中将近五尺的环首刀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慌乱逃窜的乌桓人砍下，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锋利的刀刃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削过那个乌桓人的脖颈，这长长的锋刃一直下划，竟生生的将这乌桓人劈开了半边。

    腥臭的血液，裹着乱七八糟的五脏六腑，一股脑的泼洒下来，像是被碾碎的豆腐，溅得满地都是，就连曲川本人身上也被沾染上两块，浓重的血腥气味冲入口鼻中，顿时胃里一阵翻涌。

    这个时候，曲川不敢吐，硬是将这股呕吐的冲动给压制了下来，要知道乌桓人虽乱，可不代表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他们一旦进行反击，可是能在瞬间让他们丧命。

    随着战马的冲刺，众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砍杀所看到的一切乌桓人。

    看似漫长的过程，却只是一个短暂的片刻功夫罢了，一次冲杀，曲川也不记得自己挥动了几次环首刀，直到眼前空无一物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乌桓人，倒下的也都是断胳膊断腿，五脏六腑活着血rou流淌了一地。

    呕——

    精神一松，曲川终于忍不住，胃囊里吃下的食物一股脑的沿着喉咙吐了出来，浓重的血腥气味更是火上浇油。

    翻身下马，扶着一块石头不顾一切的呕吐着，似乎要将肚子里的一切东西给吐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点，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到一壶水袋子送到眼前，这才无力的抬手接过。

    “不错，曲川，你没有让我失望！”

    赵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去脸上的血迹，一双锐目盯着曲川，叹声道：“我在出来的一刻就后悔了，没有特定的关照你们不要私自出击，本以为在我赵云的部曲里，军令如山，不会有任何人抗逆，可没想到最先不尊号令的竟然是我看中的人！”

    曲川一听，就知道赵云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放下水袋，躬身说道：“是属下未能勒令住他们肆意行动，这才枉送了罗伯长他们的性命，还请军侯大人治罪！”

    赵云伸手搀起曲川，摇头苦笑道：“非是你之罪，罗明身为伯长，不在你之下，不属于统属关系，错不在你，要是真的计较起来，恐怕云也套不了干系，此时就此作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

    “是啊，可这代价太昂贵了！”

    曲川随声附和，他现在可是难受的紧，胆汁都被吐了出来，趁着空隙赶紧灌下一大口水，这才舒坦了点。

    赵云摇了摇头，惋惜的看着那些战死的同袍，叹声道：“跟着我一起从真定出来的，现在又少了不少的兄弟，怪我没能让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啊！”

    曲川看着有些走神的赵云，只能说道：“战死沙场也是他们的归宿了，这一次杀了这么多乌桓人，足够换取一大笔赏赐了，到时候多出一些丧葬费吧，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钱财么？”

    赵云摇头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来买的，他们的家人宁愿选择舍弃这些赏赐也会想要换回亲人的命，如果有选择，没有人会愿意来吃这一碗饭的！”

    赵云看了眼曲川，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回了战场，参与到清理尸首中去。

    三百颗脑袋，就是三十万钱，加上乌桓人还未损坏的兵器、强弓、皮甲护具，还有那最值钱的两百多匹战马，这些东西价值足有千万钱的价值，这要是按照功劳分配，这里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能分到十万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让他们回乡买上几十亩不错的田地了。

    牵着战马返回军营，这巨大的收货立即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同时赵云派人进入城里送出信息，一边带着战利品进入管子城。

    百人的斥候队伍，竟然完美的击杀了三百人的乌桓人斥候，这样的胜利就算是公孙瓒也没有取得过，乌桓人的善战是出了名的，想要围杀三百乌桓人，恐怕起码要出动五百人，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距。

    今日赵云的收货巨大，也为低迷的管子城注入了一点活力，无论战马还是护具，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真正令公孙瓒东西的，是那两百多把强弓。

    不得不说，这些乌桓人制造强弓的手艺相当精湛，这种强弓的射程完全能达到百丈，而且精度相当高，

    巨大的收获，让管子城里的军卒们傻了眼，这样大的战果若是换成其他部曲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赵云统领的那一支，不仅兵微将寡，更是连油水都是很少，寻常都看不到什么rou食，一群菜兵竟然能反杀了三百人的小部族队伍，这可是天大的奇闻。

    别的不说，光是那两百多匹战马就让人红了眼，这可是上等的乌桓战马，可是价值六七万钱一匹的，这两百多匹，可就是上千万钱，这可比得上一次大行动取得的战果了，就算扣除战死的袍泽，丧葬费一并丰厚安排，剩下的也要有千万钱，不少人心中已经暗暗猜测，这从常山真定来的军侯，这可是要飞黄腾达了，怎么也会入公孙瓒的营帐，成为直系成员，这日后喝酒吃rou是享受不尽了。

    营门外的曲川，看着一旁的赵云，挺立如枪，虽然略显消瘦，可那股锐利的目光却让人不敢直视，当即也自豪的昂首挺胸，昨日还被送出大营，如今才隔了一日，便提着三百乌桓人头颅回到这里，多少有点扬眉吐气的味道。

    来接应曲川与赵云的，还是那个严纲，公孙瓒麾下直系成员，拥有部曲将近千人，可不是赵云那四百菜兵能比拟的，而且那千人部曲中，还有两百是精锐的铁铠刀盾手，战力相当凶悍，仅次于公孙瓒的神风卫队。

    “恭喜赵军侯，能以白人之数伏杀了三百乌桓野狼，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赵军侯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了！”

    严纲的笑声很大，虽口中说着贺喜的言辞，可曲川怎么也感觉不到半点诚意，反而还有一种不屑的嘲讽存在，侧目看了眼赵云，后者淡然一笑，随即抱拳说道：“托都尉大人的福，这一次小有斩获，可惜也有不少袍泽战死沙场，这一笔费用不小，还望严军侯切莫忘记！”

    严纲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赵云这般说辞，可是为了先给公孙瓒提个醒，这些战死的袍泽可是要不少丧葬费的，他是不能直接跟公孙瓒开口此事，而是想通过严纲的口讲出来，要知道不是直系部曲，他赵云可不能随意跟公孙瓒开口此事，否则奖赏是小，这得罪了人可就麻烦了。

    严纲岔开话题，赶紧带着曲川与赵云进入大营之中，一路上闲扯了几句后便进了都尉营帐，直面的就是一脸冷笑，盯着案几上行军地图的公孙瓒。

    不得不说，公孙瓒很有威严，哪怕就是坐在那边不动，也有一股莫名的威势压了过来，以往没有细细观察的曲川，这一次却是感受到了这种压抑，凝重的气息让他有些窒息，胸口的沉闷让他恨不得立即冲出营帐，好好的呼吸上两口新鲜空气。

    就在曲川感觉不适之时，一直低头的公孙瓒猛然抬头，如鹰般的眼神洞穿这几丈空间，扫过曲川脸庞的一瞬间，一股惊心动魄的慌乱从心底滋生，更是有一股浓重磅礴的血腥之气席卷而来，眼神一个迷糊的曲川，隐约中只感觉四周一片血色，似乎整个人都置身于学海之中，恐怖的压力自四周压迫而来，瞬间将他淹没其中，顿时身体中气血一阵混乱，像是不受控制般的暴躁起来，连五脏六腑都要快被挤碎。

    就在曲川快要忍受不住吐血之时，这种恐怖的压力陡然消失，如潮水般消退，顿时轻松下来的曲川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软倒跪下，好在平日里修行还算勤快，也到了精血入rou的阶段，在压力消散的一刻，体内气血立即恢复了正常流转，这才堪堪止住跪倒的趋势。

    曲川费力的抬头一看，却是看不到公孙瓒那慑人的眼神，取而代之的一道背影，自是那亮银色铠甲的赵云，心中也顿时明悟，恐怕这是公孙瓒刻意而为，想要来个下马威，让他们别太过张扬得意，这里还是他说了算。

    后背一阵汗水湿透，曲川心里一阵发抖，低垂的脑袋再也不敢抬起来，因为他想到一个可能，为何公孙瓒会对他有这样的动作，警告，彻底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