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高
“师兄救我！”陈正此言一出，天空中散下百道黄符，精准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脑门上。唯独遗漏了那叶家老头。 一个胖胖的身穿道袍头顶芙蓉冠的年轻道人从天而降，“可”。一瓶血红的白玉药瓶从道人宽大的袖袍中飞出，稳稳落在陈正手中，“你大师兄练的药，适合疗伤。” 陈正也不客气，对着道人双手做缉，牵拉到了背部的伤口，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药液一饮而尽，周围除了废墟里偶尔几声痛不欲生的哀嚎，就是陈正全身噼里啪啦的关节响动，很快伤口就完全愈合，陈正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磨刀霍霍走向叶家老头。 从头到尾黄袍道人就说了两句话，叶家老头脸色巨变，山上之人向来不会在意山下人的死活，叶家老头强忍着恨意，对那黄袍道人抱拳道：“还望阁下放我叶家一条生路，我叶家如若哪里惹恼了您，我定当已死谢罪。” 黄袍道人淡然地指了下陈正。 叶家老头换上了一抹虚伪的笑容，对陈正说道：“小友能否告知我叶家哪里得罪你了，虽然我叶家做的是亡命营生，但从不滥杀无辜，还望小友让老身死的明白。” 叶家老头虽然年迈拄着拐杖，但那也只是障眼法，熟练的躲过陈正毫无章法的劈砍，又道：“小友已经几乎将我叶家灭门了，还不满意么？” 陈正冷笑道：“我，你们，只能活一个。” 叶家老头起得火冒三丈，全家几近灭门，自己就差跪在地上赔罪了，难道还要求着对方多杀几个。 不等叶家老头觉得自己如此退让示弱，那名道人要是有点脑子，也该见好就收了。 黄衣道人又道：“贫道不再插手，杀了陈正，这事就翻篇了，后面你要寻仇还请自便。” “好！好！好！”叶家老头不怒反笑，真当我是软柿子，当了兵家一辈子的走狗，偷师也偷到了第二境，今日就当着你这牛鼻子的面，杀掉你这师弟。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叶家老头毫不留情的燃起自身全部精血，煞气冲天而起，激起地上的碎石向四周散去，嗖嗖嗖的破风中，有几个立在原地的倒霉家丁被打成了碎块。 陈正也不见好，躲闪不及，不少碎石就这样嵌进身体里，顿时血流如注。 陈正冷笑道：“没杀上百号人，也练的出来这种煞气，念佛的时候你不会愧疚么？” 见黄衣道人无动于衷，叶家老头心中大定，十米的距离眨眼之间，陈正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拳揍飞。在地上翻滚了数圈，碰到围墙后才停下来。 趁他病，要他命，叶家老头神色一凝，下一拳就冲着陈正的太阳xue落下。要是结结实实的打上去，定当绝无生机可言。 “嘭”的一声过后，叶家老头的拳头没能如愿打死这个小贼，反倒自己胸口莫名挨了一下，整个人后退着飞出去，疼，火辣辣的疼，止不住的疼。 “老头，时代变了。”陈正从弥漫的硝烟中起身，剧烈的咳嗽过后，看到叶家老头躺在地上，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开言讥讽道：“没想到会栽在我手里吧。另外告诉你，这烧火棍是你亲爱的二儿子送我的。” “嗬~嗬~嗬~”，叶家的老头胸前被开了一个大洞，里面膨胀的肺叶，每一次收缩律动都会蹦出一道学箭，伤口上呈现一种死亡的墨绿色。 扔掉手中炸膛的火铳，陈正从布袋中取出一根长枪，扎进叶家老头的肚子，将其订在墙壁上，“接下来，我要你清清楚楚的看着，我灭你叶家满门。” 一月甘三，闽地开始下雨，雨水虽然不大，但也惹人厌烦。 叶家大院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利刃割rou的声音伴随着人头落地的响声。 叶家老头在墙上，看得一清二楚，破碎的胸膛已经留不住任何生气，就连呼吸也是鼓风机一样做响。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头落地，天空恰逢其会的想起了一道惊雷。 叶家老头在墙上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陈正的身影，恨不得扒其骨，食其rou。 高大少年神色萎靡的躺在血污里，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高亢。 “你还记得八年前逃难到这的一个带娃的寡妇么？” 回应陈正的只有老头濒死的喘息声。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那在给你提示下，八年前你想强娶一个女子，有点印象了么。” 老头依旧只是死死盯着陈正。 “看来你对这些事压根不在意，被灭门了想报仇吗？” 不管老头有没有回应，陈正依旧絮絮叨叨的念道：“也还没灭门吧，你叶家不还有两个儿子加入倭国了么。” 闻言，叶家老头开始挣扎，剧烈抖动之下，整个人顺着枪杆滑落到地上，还牵拉出一条白花花的肠子。 陈正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别挣扎了，知道你是锻骨境，命硬，师兄不仅帮我改了火铳，还加药了。” 老头抓着地上的泥土，一点一点挣扎着爬向陈正。 陈正小心翼翼的从胸前取出一块玉佩，陷入了回忆，异常温柔的喃喃道：“娘，看到了么，孩儿帮你报仇了，剩下的，等孩儿变强了，他们也逃不掉。” 老头怕了数十米，用处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的掐住陈正的脖子。窒息感很快就打断了高大少年的思绪，沉重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盐烟渍的头颅，虽然有点腐败的迹象，但还是能看清人脸的特征。 老人怒目圆睁，那是自己的二儿子，也遭了这小贼的毒手，不甘心啊，自己当了一辈子狗攒下来的基业，就要毁在这小贼手里了。 陈正脸色泛紫，不紧不慢的讥讽道：“你大儿子也逃不了，坏事做尽还想落得好下场？” 叶家老头到死都是睁着眼的，死的极度不甘，死不瞑目。 这老头居然还这么在意自己儿子，到死都不松手，掐的这么紧，陈正力竭，掰不开老头的手，只好取出匕首，将老人的手掌整个切下。 叶家大院的事情已经落幕，猰貐带着余一一从空中落下。 黄衣道人对着猰貐点头示意了下。 四人沉默片刻，陈正率先开口：“一一，害怕吗？” 余一一摇摇头。 陈正这才点头笑道：“我娘是被他们逼死的，这一家，没一个好人。男的打家劫舍，强娶豪夺，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那些家丁也是，现在脚下这块地理，估计还有不少的枯骨，现在我终于报仇了。” 余一一摸了摸陈正的脑袋，表示自己理解。 见好友没有厌恶自己，陈正又开口絮絮叨叨的讲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恶种，我也是。一一，你开始修炼了吧，感觉壮了点，以后你要是登山了，遇到这些事，不要犹豫，下狠手，你不弄死他们，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弄死你，光会呲牙还不够，不把他们杀得胆寒，事情就不会消停。今晚要不是我下手快，他们族祭过后，已经商量着对我下手了。” 陈正越说越小声，一晚上的屠杀跟负伤，没入境的普通人完全是靠这一口气强撑下来的。陈正在血污中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一家团圆，陈正笑的很开心。 黄衣道人背起陈正，对着两人拱手作揖：“我送小师弟随师父去云游了，有缘再会。” 黄衣道人一步千里，直至消失在两人眼中。 长亭外，山道中。 高大少年连声追赶：“师父等等我。” 黑灯瞎火的山路中，老道士带着小黑豹，没有丝毫停顿，恍如身处白昼一般赶路。周边的花草树木连连向后退去。要不是深山老林里并无人居住，铁定会传出一番志怪鬼神的故事。 后半夜才追上师父的陈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的啃起干粮。二师兄送的乾坤袋里面的空间有十来方，陈正搬空了地窖里面的一大半，好酒好rou自然不会少。只是不由得想起来，今晚一一是否睡得着，美酒下肚后，就变成了有先生在，肯定没问题。 老道士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正腰间的乾坤袋：“乖徒儿，你有伤在身，受不得这酒rou的刺激，为师代你解决。” 这算盘，十里外都听得到响声。陈正一脸幽怨看着抢走自己乾坤袋的师父，大快朵颐的吃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好酒好rou，时不时的打一声饱嗝，夸赞一下陈正孝顺。 一夜杀伐搞得陈正饥肠辘辘，那馋的口水都滴到地上了。 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老道士。 酒足饭饱后，老道士随手摘过一截树枝，细细的挑着牙缝中残留的rou丝，开口道：“乖徒儿，为师也不多吃你好酒好rou，这传你一篇体术，别家抢过来，打他个百万拳，绝对能入境。” 陈正谄媚一笑，忙接过一本快要散架的泛黄书籍，老道士又接着说道：“你这点小伤也没事了，正好适合磨炼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