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喜恶
气氛凝重而尴尬。 先生又补充道:“虽然做的道不同,但总归是万法归一,也许境界够高的话,还有办法。” 余一一已经哭累了,原本就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有陈正在前,少年可并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六道轮回这一说法。 地府,有的话,也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神仙罢了。 余一一失落的的点点头,将所有的愧疚及希望埋藏在心里,只有一路往上爬,不择一切手段的爬,才有机会。 少年依旧记得那一晚,少女看向自己的目光,既有羡慕,还有极度,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陆掌门默然。人间最高不过元婴,哪怕余一一最终上山,也不见得会有办法。 深吸两口气后,余一一眼神炽热的朝路掌门弯腰作揖,不管如何,先行礼再说,然后抬头恭恭敬敬说道:“谢陆掌门传法。” 路掌门坦然接受了余一一的行礼,仙法不可外传,传道犹如再生父母,受这一礼是应当的。 仙凡相隔。按照前朝的规矩,山上人不可随意下山,更不可肆意插手人间之事。 但自从大玄皇朝别推翻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皇室能同是压制七大宗门,制定一个平稳的国策。 至于蓬莱。一向高悬于海外,极少过问中原之事。相传蓬莱有仙法,可化腐朽为神奇。左道与仙法,紧紧一墙之差,同样的超出修道者的理解,区别在于一个为正,一个为恶。 大尚虽然表面上也是大一统国家,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接受了国家的正权,但实际上,各地方都已沦为七大门派的私有地,甚至已经建立起独立的司法制度。山上对山下的影响不可谓不小。 路掌门留下一块道门令牌,据他描述,出示此物,闽中郡来去自由,哪怕名为闽地郡守,实为闽地皇帝的寝宫儿,也可大摇大摆的进去逛上两圈。 其实,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新皇不行,宗门势大。 只不过宗门太大,强大,长生的诱惑,足以吸引任何人去追寻。前朝有着皇室的压制,普通人对山上的事全然无察觉,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路掌门留下些许东西之后,便匆匆离去,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方面确实如同一个真正的仙人,毫不拖泥带水,说不出的洒脱。 先生感慨道:“一一,你会恨我么?你这年纪,本该意气风发,或许寒窗苦读,或许披星戴月。但是总归不会有太大概率碰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少年摇头道:“自是不恨。” 先生突然说道:“我在你这年纪,已经是熟练地杀猪师父了。十里八乡为非作歹,好生快活。” 余一一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我这年纪,都已经是手沾三十多条人命的刽子手了,怎么也比先生强吧。” 先生哑然失笑。 说不定日后道门会多出一位杀神。 福禄巷里已经有两大户出事了。一户尽数被灭门,一户一晚死了三十几人。 王家家中一片素缟,三十几口棺材铺满了整个灵堂,县令一言不发的跪在所有棺材钱。冷汗一滴一滴往下落。穿心散本是前朝折磨修道之人的药物。一旦服下,时时刻刻都有万千蚂蚁噬咬心脏的疼痛。 先生留下的书信中,只有一句功过不相抵。 葬礼上,来了位农夫装扮的年轻人。一身的粗布麻衣,赤脚走入王家大院,及其灵巧的躲过所有家丁的拦截,只是腿上溅落了点点泥巴。
毕恭毕敬在每副棺材前上了三炷香。县令摆摆手,命令所有侍卫退下。 朝廷命官家中除了出此大事,自然是抽调了不少兵力进行保护,防止妖人卷土重来。朝廷只知县令家中出现一个妖道,其他一概不知。否则,这种与传道士合作坑害子民的行为,说是投递也不为过,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灵堂所来之人,县令倒是有所耳闻。听闻道门大师兄身份神秘,极少下山,在山上一直做着农夫的事情。要不是县令有所耳闻,面前这一庄稼汉子模样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道门的大师兄。 年轻人上完所有香后,低头看着县令,看着起色萎靡的县令,有些犯难,“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坏人。牵涉的事情太过复杂,贫道犯难,分辨不出。但先生说的,一剂穿心散予你,一颗精气丹可帮你母亲延寿十年。” 大师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至于小师弟沾染上的人命,他们要还有家眷,道门会给予金银上的补偿。还请县令告知他们的情况。另外,接下来贫道还要停留三天,为诸位做一场法事,希望诸位能早日脱离苦海。” 最后大师兄三日里,毫不停歇地朗诵了《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 人命如草芥,死在修道之人手里的,更是浮沫。大师兄不由得对着素未谋面的小师弟生出了几分厌恶。哪怕已经通过路掌门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