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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楚零回到自己住的小木斋,叹了口气。 师尊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吩咐他前去侍奉,取用无度,楚零都有点顶不住了。 楚零猜测,这位清冷仙子,目前应该是在修炼某门顶尖功法。 需要自己的男子阳气,外加手法,助她疏通经络,导引气血。 其实,楚零对自己这位便宜师尊,是有些哀怨的。 这都入门一个月了,连一门功法都未传授自己。 练功方面也只是随意指点两句,颇为敷衍。 还真就把自己当狗使唤了? 名为弟子,实为牛马? 不过楚零也知道,以目前自己显露出来的灵根资质,有师傅愿意收自己为徒,已经很是幸运了。 哪怕对方的本意,只是收个侍奉打杂的免费苦力。 “可我真的很想长生啊。” 楚零叹了口气。 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活得不够久。 于是穿越到修仙长生的世界,楚零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还要再活五百年。 …… 散去杂念。 楚零沉下心来,打算练习修仙界最基础的呼吸吐纳之法。 “楚师侄,还不快出来接待师叔?” 一道飘渺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楚零脸色微变,推开门去,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仙人,乘着一只巨大的酒葫芦飞来。 “酒师叔好。”楚零忙道。 此人肤白腿长,颊生酡红,只是浑身冒着酒气。 名唤酒伶月,乃是浣花剑派的九长老,也是师尊牧清寒的“宿敌”。 浣花剑派以百年为一代,据说酒伶月原先是第四代中最有天赋的弟子。 然而随着师尊牧清寒的出世,一举夺下了当年的弟子魁首,风头无人能及。 无论酒伶月付出怎样的努力,遇到怎样的机缘,总与她相差一段距离。 酒伶月不甘之下曾向师尊发起多次挑战,却无一次取胜。 久而久之,她把牧清寒视为一生之敌。 可楚零琢磨着以师尊的性情,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只觉得她烦得很。 “酒师叔,师尊今日正在闭关中,不见外人。”楚零忙道。 几天前,牧清寒就特意吩咐过。 再过几日,估计就是“酒剑仙子”酒伶月每年一度的挑战之日。 如果她登门拜访,一定要将她拒之门外。 “诶?你师傅明知我要前来挑战,故意挑这个时间闭关?” 酒伶月眉毛一挑,收了酒葫芦,脚在虚空中一点,旋即落地,身影一晃之间就飘到了楚零身后,捏了捏他的脸蛋。 “师尊这几日正在练一门奇功。”楚零只好坦然相告。 他知道酒伶月为人散漫,性情古怪,因此一动不敢动,任由对方拿捏自己。 酒伶月伸手在他眼前一挥,楚零登时陷入数秒恍惚,知道她大概是使用了某种摄神取念的法术,辨别真伪。 “说的倒是实话…… 咦,楚零师侄,为何你入门一月,体内却连一点灵力都没有?” 酒伶月惊咦一声。 楚零犹豫了一下,不敢坦诚相告:“弟子资质愚钝,目前连最基础的呼吸吐纳之法都没练好。” 他求生欲一直很强的。 酒伶月旋即了然:“原来如此,是你师尊不教吧? 半年之前,掌门‘灵剑老祖’定下了一项规矩,为了宗门百年之后仍能昌盛,门派当中金丹之上的修仙者,至少得收一名弟子。 而后你师尊就带了你上山。 我当时还奇怪,像你这样下品废灵根的弟子,就算白送给那些结晶期的真人,也无人想要。 似她这等遗世而独立、超凡脱俗的仙子,怎么会收你为徒? 现在想来,估计只是为了应付老祖订下的门规。” 酒伶月说到这里,颇为同情地瞥了楚零一眼。 后者却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只是不露痕迹之间微移一步,与酒伶月隔开一段距离。 不沾因果。 酒伶月正叹气间,忽然眼睛一亮,眸光流转: “这样好了,本仙人最近正好闲来无事,你师尊又在闭关修行。 她不教你,我来教你。” “这……”楚零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意动。 他知道自己这般练法,就算练到猴年马月也难有成效。 而酒伶月是宗门九长老,堂堂正正的具灵期大能。 若是有她指点,自己一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尽管他也知道,酒伶月此举,并非完全是一番好心。 多半存了利用自己,与师尊相争之意。 既然无法在修行上胜过师尊,那就另辟蹊径,撬她的墙角,抢走她的弟子。 ——嘶,酒师叔也是牛头人同道中人啊。 “那我去向师尊请示一下。”楚零有一点点谨慎地说道。 相比师尊和酒师叔两位大能,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小蚂蚁,夹在两只巨龙之间,谁也不敢得罪。 “去吧去吧。”酒伶月啜饮了一口灵酒说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牧清寒一张冷脸,无能狂怒的样子了。 当面撬走她的弟子,带走调教成自己的形状,然后用自己的魅力把楚零迷得唯命是从…… “嘿嘿嘿……”酒伶月都能想象得出,牧清寒无比愤怒,但又必须保持仙子气度的模样。 另一边。 不同于酒伶月隔岸观火的心态。 楚零内心十分凝重,硬着头皮,缓步走到牧清寒斋所之前,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轻轻叩问: “师傅,酒师叔来了。 我按照你的吩咐,将她阻挡在外面,以免她叨扰师傅修行。 酒师叔看见徒弟尚未正式踏入修仙一道,实力低微,想要指点弟子一番。” “这些我都听到了,”房中传来牧清寒的声音,“元婴之后,可以神游太虚,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 你跟酒师妹的谈话,每一句我都听在耳中。” 楚零心说好险,还好自己为人说话处处谨慎,若是稍有不注意,恐怕就被师尊听了去。
还有,师傅目前的境界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婴?难怪酒师叔不是她的对手…… 房中再度传出牧清寒的声音:“你自己想法如何?” 楚零斟酌再三,这才开口:“弟子觉得,一来可以引走酒师叔,不致干扰师傅清修; 二来弟子目前修为甚浅,传出去恐弱了我灵竹峰名头; 三来酒师叔也是一番好心。 所以,跟随酒师叔离开一段时间,接受她的指点,其实有诸多好处。 只是弟子担心,弟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人侍奉在师傅左右,替师傅做饭洗衣,处理杂事……” 楚零声音恳切,且句句听上去都是为了对方着想。 一个月来,舔狗一道,他已深得精髓。 果然,听到他这番话以后,牧清寒的语气再不复之前的冷漠,紧闭的大门也被推开。 楚零怕被对方看出什么,不敢与之对视,连忙低下头去。 然而这一行为,看在牧清寒眼中,却是真心实意、尽心尽力的表现,当下眼神都柔和了半分,幽幽道: “那些琐事你无需理会。筑基之后即可辟谷,结晶之后周身可化生灵气、洗涤污垢。 你不在身边,我仍能如寻常一般度日修行。” 楚零闻言,有些纳闷。 那你要我烧饭洗衣,整日忙碌于这些俗事干嘛?就为了享受被人服侍的乐趣? 牧清寒顿了顿,继续道:“零儿,我这辈子只收你一个弟子,一个月前师尊圆寂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跟我最亲近的人。 如果刚才你话语中对我有一丝不恭敬,不忠诚,不信任,对我背后诽谤,或者存有亵渎之心,我轻则将你逐出师门,重则将你挫骨扬灰。 可你……很好。” 她略一挥手,一股精纯磅礴的灵气环绕在楚零身边,将他头背托起,挺胸抬背。 牧清寒目光柔和道:“为师之所以不传你功法,是因为你资质太差。修仙界尔虞我诈、视人命为草芥。你若与人相争,必将落于弱势,甚至引起祸端,被人追杀。 所以我原先打算,让你以一介凡人之身,服侍在我身边,片刻不离左右,我即可保你一世平安。 但你既然心向大道,有志修行,那就一定要好好学、好好练,不要丢了男儿气骨。下品废灵根想要修行,注定你会吃比别人更多的苦头。” “啊?” 楚零呆了呆,与牧清寒相处的一个月,让他摸透了对方性子,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口中言语皆是发自内心。 他从来不曾想过,对方之所以不传自己功法,背后原来还有这番用意。 一时之间有些呆滞,也有几分……温暖。 穿越之初,自己饿得皮包骨,为了生存,不得不行盗窃之事。即使这般,仍然逃不过被其他难民与亡命之徒抢食、毒打,生活极其艰难。 是牧清寒从乱世中带走了自己。 虽然整日服侍于她,但再没短过吃穿用度,也不用再受亡命之徒的刁难和毒打。 楚零微微一怔,心中久违地泛起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