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个故事

    “然后一阵风吹过，那个青年道士突然在大帐顶上消失了，再次出现已经在我的身边的处刑台之上。只见，木剑翻飞之间，处刑台上除了我和他，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在此之前，我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神鬼莫测之术！”白狼道。

    “这么厉害！”茅安知道白狼不会在这一节说假话，感慨于青年道士强大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后悔之前冒充紫微观高人的行为。

    “这确实堪称神鬼莫测之术，那所谓通天晓地之能呢？”茅安追问道。

    “青年道士救了我之后，东胡王庭的士兵就包围了上来，远处东胡的萨满法师也关注到了处刑台的异常，都往这边赶来。这时候，青年道士问我手还有没有力气，我回答有之后。青年道士就拿出一只超大号的纸鸢，展开之后让我抱着他的腰。然后说，起风了。”白狼道。

    “然后，就真的起风了？”茅安问道。

    “没错，而且这个风很大。吹起的风沙都迷眼，我们架着纸鸢，被那阵风一直带到了渔阳。你说紫微观的青年道士是不是能称作有神鬼莫测之术，通天晓地之能？”白狼问道。

    “这简直是人形天气预报机啊。”茅安感慨道。

    “什么？什么天气预报机？”白狼听不懂茅安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那后来小白的父母妻女怎么样了？”茅安问道。

    “被救之后，我第一时间也这么问那紫微观的青年道士。青年道士唏嘘地和我说，我的父母妻女在流放到边境的时候，都被南下打谷草的鬼方人给顺手杀了。”白狼道。

    话到此处，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茅安问道。

    见白狼许久没有言语，茅安便站起身来道：“下一步的事，下一步考虑不迟。”说这边要出门。

    不知为何，白狼突然一把捏住茅安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茅安本能的想挣扎，但是略一思忖就随白狼捏着肩膀道：“我说，下一步的事，下一步考虑不迟。”

    “你知道吗？那紫微观的青年道士到渔阳以后问我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白狼激动道。

    “那紫微观的青年道士的替我治疗伤势，又给了我一本《天罡童子功》，并打通了我的督脉，这样即使不是童子之身也能学习这个武功了。青年道士告诉我《天罡童子功》练到深处，可以练出先天罡气。等我有了先天罡气，天地之大，自会有我的缘法，让我不要自暴自弃。我现在这一身的本事，多半衍生自先天罡气。紫微观的青年道士可称为我的再生父母。”白狼道。

    “先天罡气，还和紫微观有关吗？那我这身先天罡气是怎么来的？”茅安心下疑问丛生，原以为原主身上的武功是勤学苦练所得，现在看来原主的出身境遇似乎不像从前想得那样简单。

    “我本想拜紫微观的青年道士为师，以谢他的传艺之恩。只可惜，我和道门无缘，青年道士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我的缘法在江湖，在朝堂，不在山门之中。于是，我只好四处流浪。时至今日，我都快忘了成为白狼之前的事情了。直到遇到了你……”白狼道，“现在的我本喜欢直接莽干，最烦以前所用的阴谋诡计。可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了几句以后，我就想把往事说与你听，”

    “也许是，我现在小心翼翼应付一切的样子，让你想起了，从前的小白吧。你这么鲁莽的被我抓获，也可能是潜意识里的自暴自弃在作祟。”茅安道。

    “或许吧，我发现自从我先天罡气大成之后，就再也不屑于阴谋了。仿佛小白，真的是上辈子的事了。”白狼道。

    “诡计是一种艺术，就像扭曲同样是一种智慧。阴谋诡计也是难以评价的，人们最后都是以结果来评价成败。想开点，只需记住曾经的小白心向光明，没必要太关注其所作所为。”茅安道。

    “你真是诡辩的大家！”白狼白眼道。

    “不过，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你在很多地方很像青年道士。当年青年道士给我留下了个故事，我一直不解其意。青年道士说过，等我能理解了，我的缘法也就到了。我想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今天我想把这个故事说给你听听。如果你的解释能让我开悟，或许你就是我的缘法，我可以加入你的组织。”白狼道。

    “好！那我洗耳恭听!”茅安道。

    “这个故事叫‘心斋’。有一个坚持心中正义的贤人，对他的师傅说：‘君主昏庸无道独断专行，使得众多无辜的百姓深受其害。我想用老师的仁政理念去感化他，所以特来辞行。’他的师傅却说：‘你这一去，带大概就是必死的结局。’。”白狼讲了个故事。

    “讲完了？贤人去伸张正义……必死的结局……”茅安仔细体会这个故事的含义。

    “这些年来我是这样想的：‘贤人说君主昏庸无道，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德行更高。贤人误以为可以用自己高尚的品格就可以感化君主。所以，自己就可以获得更好的名声。贤人用君主的丑，来展现自己的美，这就是自寻死路。’。”白狼说道。

    “阁下的意思是，道德败坏的原因，就在于追求名声。智力下降的表现，就在于争辩是非？”茅安问道。

    “你总结得好啊，我想或许就是这个意思。贤人可以体训百姓，但是他悖逆了君主，所以结局必死。在一个暴君面前谈仁义，就像是在一个恶人面前谈善良，如果他真的能够弃恶从善，就完全不需要人劝谏，如果他不能做出改变，那他就会针对这些让他做出改变的人。”白狼道。

    “这真是个两难之局！悖逆君主的想法，那就是必死之局。顺从君主的想法，那就是错上加错。最终初心沦丧……”茅安感慨道。

    “以前的我，总以为只要做有利于大魏的事，大魏就会厚待于我。现在……哈哈……或许青年道士是想用这个故事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而是复杂混沌的。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这个故事为什么要叫‘心斋’？”白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