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番外（八） 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旅行求婚计划突然被打乱,这一刻的蒋执眼中有难掩的沉默和郁闷。 虽然行程都是韩特助在安排，但他每个环节都是花时间和花心思去设计营造的,为的就是想给她不一样的求婚体验。 也希望她能被气氛感染,痛快把领证这件事提上日程。 可蒋执怎么都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下次。 她当求婚这种事这么随便？ 又不是每个阶段，他都能抽出这些时间来精心准备。 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挫败,直到登机后在舷窗旁坐下,蒋执眼底的阴沉都没有褪去。 男人手肘撑在扶手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一下下揉着眉心。 韩特助大概看出一些猫腻,整个旅程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期间还有个不知好歹的空姐过来火上浇油。 可能是太久没见过这等姿色和气度的男人,空姐看到蒋执的时候两眼都冒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仗着自己有点儿姿色,多次过来找存在感。 如果是别的男人，可能就顺势抛了橄榄枝。 但这人是蒋执。 在生意场上驰骋已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一个头等舱的小空姐,挖空心思的小伎俩,他又怎么会不懂。 也说不上因为姚摇带给他的烦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蒋执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对女人展现出横眉冷对，又肃然的一面——他直接让韩特助把人赶走。 再后来的事,他也懒得去管。 只觉得少了个在面前晃悠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韩特助也是在下飞机之前才知道,那个小空姐被乘务长叫回去，直接被训哭了。 事后,蒋执却因此接到了这家航空公司小公子的电话，为这件事道歉。 两个人在生意上有些往来，小公子自然不敢得罪蒋执，就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很多，还说要开除那个空姐。 蒋执坐在车后座，完全没心思听他念叨，甚至觉得烦，到最后也只是随口说了句“别小题大做”。 回到老宅时，天色已经黑了。 这阵子蒋老太和名媛老姐妹出国旅行不在家，楚潇潇也白天晚上不见人影，家里只剩下姚摇和周嫂。 姚摇之前并不知道蒋执提前回来，原本还想着出去找莫子嫣吃晚饭，结果突然接到韩特助的电话，计划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打乱。 韩特助很少联系姚摇。 但这次，以他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自己老板的心情的确不是很好。 他琢磨，就姚小姐那性子，两个人万一一言不合起了什么冲突，老板可不就连着多少天都没有好脸色。 要是这样，受苦受难的可不就是他？ ……不。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些，韩特助找了个间隙，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告诉姚摇，当然，他并没有说蒋执准备向她求婚的事。 这是最高机密。 提前告诉当事人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所以，他只是告诉姚摇，蒋执为了这次旅行花费了不少心思，还很期待，听到她临时取消，心里很不舒服。 做特助的都属于伶牙俐齿机灵善变的类型。 韩特助当时就灵机一动，把飞机上漂亮空姐各种勾搭蒋执的事儿告诉了姚摇。 姚摇本来就被蒋执生气这件事扰乱了心神，听到有别的女人试图勾引她喜欢的人，顿时炸了毛。 “那女的什么样儿啊？ 很漂亮吗？” “比我还漂亮？” “蒋执有没有注意她？” “那他们有没有背着你说什么啊。” “还是说两个人已经互换了联系方式！” 难得见姚摇这么不淡定，韩特助偷瞥了眼坐在贵宾休息室，闭目养神等待公司派车来接的蒋执。 男人神态并没有恢复如常。 显然还在为此事生气。 韩特助回过身，稍稍斟酌了一下遣词造句，“姚小姐，您别急，两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 听到这话，电话那边的姚摇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忽然有些懊恼。 可能是和蒋执在一起平和又甜蜜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以至于她太久没有产生这种带着醋劲儿的危机感。 姚摇几乎快忘了，蒋执也是一个正值大好年华，有钱有颜浑身荷尔蒙爆表的男神。 一个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 明明不算太久之前，她还在为姜一诺和陶惜澜的出现紧张吃醋。 不过……其实有小空姐看上他的话，也还挺正常的。 姚摇咬了咬指节上的肉，“然后呢，还发生什么了？” 韩特助一五一十道，“蒋总挺生气的，让我把人赶走了，听说那小空姐被乘务长骂哭了，回头还差点儿被航空公司开除。” 姚摇意外地瞪大双眼：“这么生气吗？” “是挺生气的，”韩特助说，“但让小空姐辞职的是航空公司的小公子，怕得罪蒋总，不过蒋总人心善，没让他这么做。” “噢。” 姚摇应声。 “其实跟您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韩特助笑了笑，“就是想跟你提前打声招呼，蒋总今晚上心情不好，您呢，也就别……” 姚摇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抢白道，“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 “本来就是我放他鸽子在先，我不会气他的。” — 蒋执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韩特助刚接过他的外套挂上，姚摇就拎着个勺子，穿着可爱的围裙从厨房里冒出头，鼻尖上还挂着一点儿白色的面粉。 折腾了一整天，蒋执靠坐在玄关处，半眯着眼，远距离地注视着她。 眼底是夹带冷意的沉默。 就像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姚摇心虚地挠了挠鼻尖儿，没敢上前。 好在周嫂就在这时端着一盘热腾腾白嫩嫩的饺子出来，看到蒋执，乐呵呵道，“呦！少爷回来啦！” 蒋执收回锁在自家媳妇身上的目光，瞥向周嫂，淡淡“嗯”了声。 姚摇心下一沉。 这肝火动得还挺旺盛。 …… 反正老太太也不在家，姚摇干脆邀请韩特助和周嫂过来一起吃。 不然两个人面对面的，也真是尴尬。 四个人就好多了。 把电视机那么一打开，热热闹闹的，再加上韩特助这个小机灵鬼，瞬间缓解尴尬。 在吃饭之前，韩特助还专门把蒋执在生气的事告诉周嫂，还让周嫂配合着调节气氛。 这个事儿周嫂在行，于是刚一开始吃饭，两个人就开启话痨模式，而在这样喧嚣的背景音中，姚摇舔了舔唇，夹了一个饺子放到蒋执碗里，近乎谄媚地看着他，“你尝尝。” 蒋执原本在单手回复客户的信息，闻言，动作顿住，抬眸凝视她。 那眼神，形容起来有点儿复杂。 姚摇咽了咽嗓，也说不上哪根神经搭错，拿起筷子想要把他碗里的饺子夹回来，初衷就是，你不是不吃吗，那还给我。 蒋执简直被她小学鸡的举动气笑。 还没等她夹回去，蒋执筷子一挡，把饺子按了回来，“给人夹菜还要往回收，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语调不轻不重。 听不出情绪。 但不管怎样，算是主动和自己说话。 姚摇抿起唇角，表情格外的乖巧顺从，“这不是见你不吃。” 蒋执放下手机，摆出一副要好好和她掰扯的劲儿，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姚摇眨了眨眼，“那你吃。” 蒋执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把饺子夹起来，送到嘴边，动作斯文地咬上一口，浓郁的汁水在口腔中弥漫，是味道鲜美的鲅鱼水饺。 姚摇手托腮，面色上挂着明晃晃的骄傲，“好吃吗？” 蒋执细细吞咽后，抬手擦掉她鼻尖上残留的那点儿不明显的面粉，“嗯。” 姚摇扬唇，露出一整排洁白的小牙，“我做的。” 听到对话，周嫂也顺势跟着夸奖，“对对对，今天的饺子大部分都是姚小姐包的，她学东西特别快。” 韩特助恍了下神，“啊，怪不得这么好吃。” 见两个人都配合着夸奖，蒋执敛住眉峰，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那表情明明摆摆地写着“骗鬼呢”。 韩特助和周嫂立刻闭上了嘴。 姚摇却有些不服，小声嘟囔，“你那是什么眼神。” 蒋执从盘子里又夹了一个饺子，眼眸里终于有了笑意，“做人要实诚一点，不是自己做的就不是自己做的。” 这话让姚摇有些生气，她语气很重地强调，“我真的跟着包了。” 跟着，她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有点儿丑的饺子，放在蒋执碗里，“这个真的是我包的。” 随着她的话，蒋执垂下眸，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差一点儿就漏馅儿的饺子。 确实，像她能包出来的。 蒋执掩饰住唇角荡起的笑意，眼神故意散发出淡淡的嫌弃。 然后姚摇就觉得非常没面子。 她磨了磨后槽牙，不经意和韩特助对上视线。 韩特助立刻朝她比划出“消气消气”的动作，心想别干仗，别干仗，千万别干仗。 可能是他的动作太滑稽了。 姚摇噗嗤一声笑出来。 蒋执这才注意到韩特助在旁边手舞足蹈。 突如其来地被他睨了一眼，韩特助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了两声后立马收敛起来，埋头啃鸡腿。 姚摇扬着脖子吐槽，“你看你把小韩吓得。” 蒋执就这么定定地与她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到底还是没忍住，蒋执抬手，使劲儿在她白得跟豆腐一样的脸蛋上，掐了掐，像是铆足了劲儿地报复。 姚摇被捏得像个白团子，声音含糊不清道，“你掐我干什么呀吃饺子啊！” “这么丑的饺子怎么吃。” “不吃拉倒，你不吃给小韩吃！” “……” “小韩都给你吃！” “……” — 无论到几岁，男人都爱口是心非。 虽然姚摇的饺子包得真的很难看，但在周嫂鬼斧神工的馅料加持下，也没有很难吃，反正就是，姚摇不停地给韩特助夹饺子，再被蒋执夹回来。 韩特助全程都是一副不敢反抗的态度，眼看着这俩人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 搞得他都想他媳妇了。 不过好在，这顿“鸿门宴”并没有持续太久。 吃完饭，蒋执就让韩特助回家了。 周嫂留下来收拾，姚摇和他则非常有默契地都去洗了澡。 这么多天没见，傻子也能想到等会儿要发生什么，所以姚摇特意擦了蒋执最喜欢的身体乳，还穿上新买的睡衣。 按照刚刚吃饭的架势，姚摇觉得，这狗男人怎么也得先把她抱住拥吻一番吧，于是她还涂了樱花味的唇膏。 然而当她一身女性荷尔蒙气息，迈着小步伐小心翼翼地出来时，看见的，就只有，一脸淡定，穿着松垮浴袍的蒋执，拖着红酒杯，坐在落地窗前开视频会议。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扑了空，姚摇傻站在原地。 屋内，背景音全是老外在说英文。 毫无旖旎氛围可言。 蒋执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才慢慢缓缓地抬起头。 眼前，身材纤瘦曼妙的姚摇在他前方不远处伫立，柔和的灯光落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有一根细窄的吊带滑了下来。 宛如无声勾引。 姚摇莫名有些挂不住面子，抬手把吊带拢上去。 直到这个时候，蒋执的目光里才跳跃起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愫。 绮念一点点扩张。 心中憋闷了许久的念头，也像是被突然擦亮的火光，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然而作为被注视的一方，姚摇却全然没有感受到蒋执眼里蕴含的东西。 反倒是被他盯得不是滋味，转身一扭头走了。 工作工作工作。 老子他妈都站你面前了你还工作！ 跟工作过去吧阿西吧！ 蒋执当然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开始骂人，只是见她气鼓鼓样子，神色微微一愣。 渐渐反应过来后，他才勾唇无声一笑。 用英文说了句“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蒋执合上电脑，走进卧室。 此刻，卧室只开着亮度很低的装饰灯，姚摇两条细细的胳膊抱着蒋执从国外给她买回来的玩具熊，模样看起来就像讨不到零食吃的小朋友。 见蒋执过来，她瞪了他一眼，撇过头。 蒋执这会儿心情好多了，淡淡地卷着唇，在她旁边坐下，掌心极其自然地绕过布料，贴在她的腿上。 突如其来，搞得姚摇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蒋执眸底的笑意愈深。 姚摇知道他在存心使坏，转过头不搭理他。 话题最终还是由蒋执挑开，他闲闲散散地问，“要拍多久啊。” 姚摇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愣了一下，回过头，纳闷儿地看着他。 蒋执往里又得寸进尺了一步，笑得勾人，“跟我说说。” 他这一笑，姚摇就完了。 她最受不了这狗男人这么对自己笑。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剥个干净。 不过，面子还是要的。 反正她不能主动。 姚摇咽了咽嗓，装腔作势，“拍几个月吧，但是因为角色特殊，我要提前培训。” 蒋执垂下眼帘，思忖了一会儿，“在什么地方培训？” “北城。” “倒也还行。” “嗯。” “拍摄地呢。” “横店吧。” 又细细碎碎聊了一下剧本方面的问题，直到蒋执不再问什么问题，姚摇才反过来问他，“你还在生气……吗。”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蒋执笑了下，“生气啊。” 姚摇：“……” 蒋执：“生气又能怎么样，你又不能不去。” 听他这么说，姚摇的那点小脾气全没了，也顾不上面子，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开始亲，动作还是那么笨拙却真挚。 蒋执环抱着她的细腰，也不张嘴，就这么纵容她乱啃。 啃够了。 姚摇停下来。 蒋执垂眸盯着她漂亮的眉眼宠溺的笑。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双眸就像一对上好的琥珀。 姚摇觉得更对不起他，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的怀抱里，“对不起，我以后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这次是特殊情况。” 蒋执叹了口气，“我知道。” 顿了顿，他扬唇一笑，“也不生气了，刚刚是逗你呢。” 听他这么说，姚摇终于不再紧绷，“你不生气就行。” 蒋执被她哄得心情愉悦，那股念头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他轻笑着，像个从暗夜山林中走出来的男妖精，“但我觉得你得补偿我点儿什么。” 姚摇抬起头，眨巴着澄澈的眼睛，对上他视线。 话还没问出口，她就瞬间了然。 姚摇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双颊发热，低下头，呐呐道，“那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蒋执唇边化开暧昧的笑。 指腹才她的耳垂上揉了揉，他释放出内心的蠢蠢欲动，嗓音带着蛊惑，“我今晚吃了你包的几个饺子，还记得吗？” “……”姚摇啊了声，“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说话间，蒋执低下头，吻住日思夜想的唇，含糊不清道，“我吃了多少个。” “……” “你今晚，就得赔我多少次。”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