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解惑

    七十年前，沉香为隐瞒父亲的秘密上天为官，本以为挟修改天条之功、打败二郎神之荣能身居高位踏踏实实为三界做点实事，然而就因为道祖心中的小小顾虑，他这个将二郎神从司法天神位置上拉下来的少年英雄就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荡魔将军。

    道祖说沉香只能担任荡魔将军，那他就只能是荡魔将军，英雄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曾经的杨戬同样也是闻名于三界的大英雄，但他的司法天神之位不也照样是道祖与王母相互协商后的成果，

    在那个时候，沉香便猜到道祖必然知晓舅舅身上的秘密，尔后的七十年，沉香进一步认识到天庭的背后，各方势力的制约与平衡无处不在，唯独玉帝置身事外，对天庭事务毫不在意，全部都交托道祖去处理。

    道祖大权在握，连李靖这个代掌司法大权的托塔天王都要看他眼色行事，臣强则主弱，玉帝这个三界至尊当真一点顾虑都没有。

    权力这种东西下放简单，但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就算道祖以仁厚著称三界，但将所有权利交付出去，玉帝就不怕再上演一出欺上瞒下的故事？

    当初的舅舅也是大权在握，还兼掌了李靖的领军之权，依旧不能独断专行，以玉帝、王母的旨意为尊，沉香实在想不明白玉帝究竟是哪来的底气。

    因此再次看到杨戬时，沉香毫不犹豫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相信杨戬会将一切都告诉他。

    “记住，永远不要得罪玉帝。”杨戬施法从地上摄起一块石头，将其幻化成一个肉美汁甜的桃子，神念驱使之下，桃子径直朝沉香砸去，在这个过程中桃子越变越大，到沉香面前是已经宛如一座小山。

    “杨戬，你想干嘛。”小玉惊呼，同时拦在沉香的面前，运转得自宝莲灯灯芯的万年法力，挥掌就要朝桃山砸去，心中提醒自己眼前的杨戬虽然和舅舅有着同样的外貌，但他终究不是舅舅，切莫不可大意。

    “小玉，你别着急，杨戬他是不会伤害我的。”沉香伸手拦住自己的妻子，任由那个桃山砸来，他坚信杨戬不会伤害他，毕竟如果他想，一百年前重聚元神的那一刻就能杀了他。

    果然如沉香预料的那般，桃山在即将砸到他时停了下来，重现变回一块石头，落在地上，沉香还在思索杨戬此举的用意，小玉却瞬间醒悟过来。

    “桃、桃山！”劈山救母可不是沉香的先例，在他之前，杨戬就曾想要劈开桃山救出自己的母亲瑶姬，只是与沉香不同，杨戬失败了，瑶姬直接被十大金乌晒成灰烬。

    沉香愣愣的看着杨戬，显然也联想到杨戬所劈之山，这是这个猜测未免太过惊人，沉香实在很难相信那个老好人一样的玉帝竟有着如此恐怖的武力，正等着杨戬亲口告诉他答案。

    “这就是玉帝的底气。”杨戬的话让沉香失去所有的侥幸，随手扔出去的桃子就能化作千丈桃山，多仍几个岂不是能将大地填平？

    如今的沉香在三界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又有宝莲灯这等神物在身，连牛魔王、哪吒也能斗上一斗，但掷桃成山，别说做，沉香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当初劈开华山，沉香还得依仗开天斧的神性呢。

    “扔出去的桃子化成了大山，果核幻化锁链将瑶姬牢牢绑住，杨戬劈开了桃山，却斩不断锁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瑶姬被十日晒成飞灰。”沉香的莽撞可以让原身去承担后果，而原身的莽撞却只能有自己承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梦想化成轻烟，消散在天地之中。

    “开天斧果然是舅舅的兵刃。”沉默良久，小玉突然感叹道，沉香和杨戬都没有答话，都知道的事实何必再强调一遍。

    “杨戬，你说舅舅轻易看到外婆被十大金乌晒成飞灰，但外婆并没有死啊。”见二人都保持沉默没有言语，小玉又问道，她可不自己吓自己，去设想玉帝究竟有多强大。

    “不，瑶姬当时确实是死了。”以原身金仙修为，又有天眼透彻神通，是绝对不会看错的，瑶姬当时就是死了，形神俱灭，死得不能再死了。

    “当初四姨母也曾在我面前被舅舅亲手斩杀，驱散魂魄。”小玉还欲再问，沉香直接打断道，他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杨戬所说的一切，也只有强悍到可怕的个人武力，才能先后镇住舅舅这个的武道第一人和道祖这个道术第一人。

    被沉香这么一说，杨戬也觉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原身斩杀龙四是为了用亲人的鲜血刺激沉香快速成长，而玉帝的所为又何尝不是如此，填封神台需要足以承受盘古戾气的坚韧执念，必须要经过一次次的锤炼，原身才能完成那一伟大的目标。

    十三岁时的家变、桃山的那缕青烟、八百年任上的谨慎权衡以及刘府后院的三年牢狱统统都是为了锤炼出那一缕足以对抗盘古戾气的执念。

    “杨戬当初以天眼驱散四公主魂魄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们走后就用法力将四公主的魂魄重新收拢，算不得真正的魂飞魄散。”本质上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杨戬得让沉香知道玉帝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魂飞魄散，只有大神通才能追回，否则只能借助神器法宝之力，逆转时空，让必死之人躲闪几分生机。”沉香和小玉如今都不是弱者，很清楚杨戬所言非虚。

    玉帝既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来锤炼杨戬的执念说明他是有把握能复活瑶姬的，而这也正是杨戬真正要告诉沉香的，“玉帝有大神通。”

    都说身死道消、形神俱灭，对于修士，只要道消和元神寂灭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连观音、佛祖那样的大神通者都无法追回，而玉帝却能做到，因此沉香必须重新衡量玉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道祖若是懂得进退，及时收手也就罢了，若敢贪恋手中权势，必会成为玉帝下一个清算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