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死了又没有完全死

    “果然对于生灵而言，信念的湮灭才是真正的毁灭。”就像杨戬猜测的那样，还未等他辟出77斧，便因神魂消耗过度而无法驱使毁灭权柄，自然便会停下挥斧的动作，巨大的斧刃夹杂金色的死灭神力不断劈斩在杨戬的识念上。

    执念虽在，但意识已经溃散，某种程度上，杨戬在刚才已经彻底死了，只不过死亡是一种相对概念，仙神层面的死亡相对已经掌控天地权柄的古神，又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灭亡，杨戬虽非古神，但凭借天眼继承的盘古神力，侥幸掌控毁灭权柄。

    属于杨戬的意识确实已经消散，但依托在毁灭权柄上的神念又为彻底消弭，因而又算不得寂灭。尽管依旧能以神念感知外界，但由于自身意识依旧消散，杨戬也就失去了自我认知能力。

    死了，但又死得不够彻底，只能说死了一点点。

    等到依附在毁灭权柄上的神念消散时，杨戬也会在一刻彻底死去，好在盘古尊者的执念是将一切复归于虚无，杨戬的意识溃散后，毁灭权柄也就成了唯一真实的存在，然而毁灭权柄又无法将毁灭权柄复归虚无。

    俩股毁灭权柄不断对抗的过程中，那仅存的残念也被激起强烈的不甘，不愿就此消亡，对那股不甘的好奇以及自身的抗争意志，那股残存的神念逐渐记起此生的过往。

    说起来，杨戬还真得谢谢盘古尊者的形体。

    “虽说死里逃生，可我如今就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肉身、元神、识念乃至手中的开天神斧都在盘古尊者死灭神力下重归虚无，唯有天眼绽放处的金辉得以存留。

    而杨戬仅存的神念就依托在天眼湮灭后的金辉上，这传承自盘古尊者的毁灭权柄，纵使是盘古尊者的形体也无法毁灭。

    神念是元神的体现，按理说，二者应该是密不可分的，然而杨戬的元神已经被盘古尊者的形体陨灭，本该一同消散的神念却又能依托于毁灭权柄，得益于强大的神魂，杨戬瞬间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又不是非常明白。

    这种情况已经彻底超出了杨戬的理解范畴，恐怕只有伏羲复苏才能明悟杨戬如今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又是一道巨斧袭来，纵使杨戬的肉身、元神都已经消散，盘古尊者的形体依旧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利斧，祂的执念是将一切存在复归虚无，只要还有真实的存在，这具形体便永远不会停下。

    相对盘古尊者形体驱使的死灭神力，杨戬神念依存的金辉简直微不足道，然而无论那具形体如何挥舞利斧，依然无法磨灭这星点金辉。

    纵使杨戬传承的死灭神力不足盘古尊者的万一，但本质上他们都是同源的神力，不存在任何区别，既然是同一种力量又如何能毁灭对方。

    自身的安危暂时是不用担心了，但杨戬注意到时间节点中的橙黄与炽白俩种色彩在不断分离、湮灭，原本被这俩种色彩充斥的时间节点已经不断被金光、素白所取代，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原本充斥着时间道则的节点便会复归虚无。

    毁灭不了毁灭，难道不不能毁灭时间吗？

    “我究竟如何才能复苏。”即便只剩下些许残念，杨戬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一旦盘古尊者的形体将时间节点复归虚无，他的计划也将彻底宣告失败。

    尽管杨戬通过献祭自己的血肉、灵魄化解了许多怨业的执念，但只要盘古尊者的执念尚在，三界中的怨业依旧会不断依托于盘古尊者的形体上，侵蚀天地根基，直到将三界都复归虚无。

    恐怕就连盘古尊者自己都没有想到，作为天地起源的祂，寂灭之后的执念竟成了众生不甘、怨恨的根源。

    “生因乌有，复归虚无，虚无有尽。”原身潜入封神台内景时，数千年前的幻相浮现，杨戬不由开始思索当初古神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古神又称先天神圣，于天地尚未成型之时诞生，生而掌控天地权柄，他们是诞生时才产生的意识还是诞生之前就有了意识？

    他们究竟是生来掌控天地权柄，还是由天地权柄孕育的生灵？

    不止是古神，盘古尊者同样也是如此，盘古于混沌中诞生，然而混沌既然是一片虚无，又如何能够孕育盘古的？

    杨戬隐隐觉得古神诞生之前，盘古孕育之初便是他如今这么的状况，已经产生了意识但还未曾孕育出形体，这是从无到有的奇迹，只要杨戬能悟得其中玄妙便能孕育出形体，成为一尊真正的古神。

    “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交织，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

    “愿三界众生能重归自由，不再遭受苦痛...”

    “虚无有尽，悲愿不孤，唯愿众生，繁盛长存...”

    ...

    十余位奇形怪状的形体纷纷显化，簇拥在盘古尊者形体的四周，就像是孩子在瞻仰着父亲，又像是畏惧父亲的威严，不敢靠得太近。为首的形体，缓步走到盘古尊者的形体面前，与被他弑杀造主对峙。

    和盘古尊者一样，这十余位执念凝成的形体并非是浓如胶质的暗紫，而是呈现素白，杨戬知道这代表着他们至死无悔的信念。此生无怨，又何来憎恨？

    为首的那句形体更是显露莹白流光，那是心力凝成，代表这纵死也不愿舍下的信念。

    将一切复归虚无，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是盘古尊者无法放下的执念。而守护三界，将众生得以延续便是伏羲、女娲等一众古神的信念。

    “伏羲神王、女娲大神，句芒大神...”杨戬一一唤出这十余位古神的名号，他怎么也没想到伏羲神王明明已经通过演化权柄推衍出未来的一角，明晓原身会化解众生怨业，其信念依旧未能消散。

    守护三界，这本该是属于我的职责，然而我却无法完成，只能将这份职责交托于你-我钦定的变革者，只是一眼，杨戬便明白伏羲神王的执念未有消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