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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有

    浮云山地界极广,覆盖下有十余座山峰,连绵下来能有两个郡城那么大。主峰浮云山,高达一千多丈,栖云宗主殿就在峰顶,因为常年被云雾遮蔽,故而名曰栖云。

    跟着那血夫在山里逛了两三日,期间,我和师姐主要还是搜集关于祖师爷的线索。

    毒士之名我也是第一次有所耳闻。师姐对我解释道“此人臭名昭著,当年为了炼制毒傀,转找炼外加拳武人麻烦,以至于后来被江湖通缉,稽查司也出了悬赏,拿他人头可换取黄金百两。”

    百两黄金!我心里大呼厉害,同时也在想,难道是这血夫想拿他人头,也对,这百两黄金确实很诱人。

    关于如何寻那毒士下落,依据仲游的说法,那毒士身边跟着位铜甲尸,纵使毒士小心翼翼,铜尸却是智力低下,必然会留下些痕迹,而且,贺本华因为常年与毒物接触,其本身便是一种毒,他常待的地方必然草木凋敝,所以,我们只要按照这些特征去找,总是没错。

    而依次我们也在山里寻了良久,最终一路跟到这儿西南角的一处小洼处。

    “应该就在这儿附近了。”捏着一枚枯黄的黑色藤蔓,仲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肃杀的狠厉。

    师姐四下看了看,对我说“护法。”接着,便见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些个物件。

    道门中有请灵的法术,这里的灵可以是山间鬼魅,也可以是四方游神。用老道人记录在书本上的一句话就是,道家修行,说白了就是喊人帮忙。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翻译成通俗易懂的人话就是,打不过你叫人过来一起帮你打。由此也可以得出,为什么道教极其注重门派之别,就是因为大门大派人家上面有关系的大人物更多。

    见师姐开始动手,我在一边好好琢磨着,这种学习的机会自然得好好把握。

    师姐,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拿起一枚毛笔,在上面沾了点朱砂后,开始为纸人点睛。

    这是开眼,纸人开眼后,最后一步就是给它们渡气。师姐给每个纸人身上留了自己的灵气便觉着头晕目眩,知晓是自己有些力竭遂开始打坐歇息。

    我知道,这一步做完极其耗费精神,于是递过去一枚精力丸。

    师姐睁眼看了我下,也没说什么,默默拿走药丸付下。

    血夫一直盯着这边,他看见那些纸人刷刷飞走,像是一个个幽灵散布林中,也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纸人的灵性因为直接连接着师姐,所以,只要不超过一定范围,那么她都能感应到纸人身上传来的讯息。

    约莫是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师姐突然吐了口气,她抬眼看着仲游道“找到了。”

    仲游蹲下身子,他表情沉凝,似狩猎开始前的野兽,问道“在哪?”

    “东南,山脚,有行尸,三,四…五,这是…”师姐眉头一皱,我从她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副移动着的画面,那上面描绘的大概就是师姐说的那个地方。

    我看到师姐眼中的画面上出现了几具尸体,那些诡异站在一起的家伙纷纷扭头看向这边,而随即,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正缓缓爬了过来。

    那威慑力,似乎透过纸人直接传达到我面前。

    师姐身子一颤,随即她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被发现了。”

    但仲游似乎忽略了这句话,他眼露凶光,整个人有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气势,他摩拳擦掌道“可算找到你了!”

    纸人被破,师姐倒没有什么大碍。刚刚休息了会儿,现在精力补齐,她出声询问道“现在就去?”

    仲游不以为然道“既然找到他了,也不急于动手。”他转过身,看向我,询问了句“小兄弟,待会儿我们厮杀,你可有能力自保?”

    我被他问的一愣,可联想到他一招便把我擒住,便失了胆气,刚要回句我躲远点,师姐冷冷道“他是对战经验不足,但若是有所准备,自保是无妨的。”

    仲游又看了我两眼,我尴尬的一笑。他也不管我,脚在地上扫了扫,拨开一片空地,他撇了根树杈,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在此地待了有月余,这周边地形大概都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旁边应该还有个山洞,那里附近有一条小河。如果我们从这两个位置包过去,那么他能选的路不多,走对岸从水路过是一种。过了那片树林,后面就有几条山道,我们必须在他进入山路并消失前击杀他。”仲游在地上画着,还标记了各自的距离和一些险要的地势。

    我看了几眼,出声询问“就不能继续往南嘛?那里有一条最近的小道,顺着小道走不也快嘛?”

    仲游摇了摇头,他说“那边我去过,顺着小道过去就是个山的陡坡,那里的路不好走,而且上下不得,一旦到了那,基本也就等死。”

    “对方身边至少有五具行尸,还有一只很古怪的蜘蛛,我的建议是不要分兵,否则可能中了对方圈套。”师姐提出建议来。

    仲游靠在树干上,皱眉思索着。

    我看向师姐,又看了眼仲游,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先请五鬼过去,探探对方底细。”

    得罪谁都最好不要得罪道士这一点来说,是因为,道士害人往往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晓得你的方位,或生辰八字,就能隔着百八丈远的地方做法害你。

    仲游看向师姐,眼里大概是询问的意思。

    师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说“我可以一试。”

    仲游也不废话,于是我们开始了狩猎计划。

    在我给师姐布置法场的空档,师姐小声提醒我道“千万不能让自己暴露在那毒士的视野里,也不能让他知晓是我们在对付他。”

    我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准备着需要的法器,师姐看了我脖子一眼,她轻声问道“脖子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调侃了句“那家伙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我感觉他好像也没怎么用力,但就是掰不动他的手。”

    师姐解释说“江湖武夫体魄大抵都是如此,尤其是一些练过外家功的,身能力抗刀剑而不伤。”

    我听的有些深以为然,可又不解问道“那这么危险,咱为啥不找机会走啊?”

    师姐摇了摇头,她向我介绍起了仲游生平“早年他在进入行伍之前听说拜了一位刀法大家做了个不记名的徒弟,后来犯事被贬后,回来那夜杀光了人家候府上下满门。在一众城门士卒的围剿下逃出,其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而出逃后的血夫,据说收养了个女婴,可惜那女婴天生有缺,仲游便四处为她寻药,此番,入山恐怕也是为此而来。只不过,不知道他和那毒士又有何恩怨。”

    我唏嘘了好半晌,看见她折了个千纸鹤,好奇问道“这是干嘛?”

    师姐小声念诵了段咒语,那千纸鹤便飞了起来。她向我解释,说“既然到了我栖云宗地界,自然要向家里知会一声。”就见,她对着那千纸鹤嘀咕了几句,千纸鹤呼扇着翅膀,往浮云山方向飞去。

    望了眼纸鹤飞去,师姐对我道“你来请五鬼。”我沉吟了半晌,小声问道“那咒语怎么念来着?”

    仲游攀爬于树枝上,常年来在刀口上舔血的他,对这种危机感受极为敏锐。

    他盯着东南方向,那里隐约有一股黑气缭绕。

    就听见咚咚咚的声响。仲游眼睛眯成一条缝,前方树林草木纷飞,一具铜甲尸正朝我们方向飞来。

    仲游不怒反喜,他喃喃道“自己送上门来了。”说罢,他看了眼我们这个位置,见我在阵法中,而师姐则退居一旁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

    铜甲尸一步一步的踩在地上烂泥中,所过之处,鸟雀纷飞。

    仲游背后的弓箭被他握在手中,他目光如电,像一位极为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出现。

    铜甲尸从他所在的树下走过,并没有半点停留。仲游屏住呼吸,目光在四下扫着,森林里暗淡无光,枝叶把月光也挡了个七七八八。

    仲游轻声呼吸着,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可是很奇怪,原本应该是有虫子鸟儿的叫声,可现在周围好似死一样的寂静。

    仲游感觉到不对劲,可视野里分明什么异常都没有。

    又等了片刻,仲游听见自己四周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像是虫子触角相互碰撞,又好似在啃食着什么,落在耳中极其不舒服。

    仲游往下方一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就见数以千计的虫子组成的大网,向他所在的树上汇聚。

    仲游纵身一跃,就在另一颗树上,他回望一眼,就见无数虫子如蚁附一样,把他原先所在的树给裹了一圈,不消片刻,那树突然倒下,树干被啃断,树皮也被吃了个干净,仲游看在眼中,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四周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唯有虫子默默啃食的声响。

    咚咚咚,铜甲尸不知何时出现的,就见那铜尸似仲游一样,站在树枝上,一个猛踏,树干被他蹬的直晃,铜尸借着这股力跳到另一颗树上,如此几下,速度竟然不比仲游要慢。

    仲游收起弓箭,几个纵越到了地上。他就地一滚,突然看见地上土块翻动,他暗骂一声,手中刀柄拍打着那地面。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地尸被他硬生生的拍碎头颅。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破土的声响,仲游手中握着的长刀苍啷一声出了鞘,刀光一闪,竟是寒气四溢。

    身边呼呼啦啦,传来五道阴风,仲游朝天空看去,就见五只大鬼飞掠在天上,个个面色狰狞,手中提溜起从地上拽起来的僵尸,手掌一探一抓,僵尸身上一丝黑气被握在手中而后便像失去牵绳的玩偶,再没有一丝生气,软绵绵的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道家请神中,五鬼是最好请的一种。五鬼作为阴神,又无具体官身向来都是靠体力劳动挣点香火钱。有时候也不光是人,就有些妖也能请来五鬼,说白了就是给钱办事。

    五鬼很快的清了场,这让对这些鬼东西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的仲游松了口气。

    但见那铜甲尸往仲游方向冲来,仲游眼疾手快,一脚踹断身旁一颗等腰宽的大树,铜甲尸扑来的手插在树上,就在这一顿的当口,仲游手中刀化作一束寒芒,当头劈下,只听哐当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仲游低喝了一声,刀身顺着铜甲尸脸上斜斜一切,半个脑袋就被他给砍了下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要知道铜甲尸成之后,刀枪不入剑戟不伤,竟被这仲游以一己之力给削去头颅,实在是叹为观止。

    仲游一刀力道用老,刀势不减,他在尸身上蹬了一脚,身子接着刀势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手臂抡圆了又一刀劈在那铜尸胸口,哗啦啦一声,铜尸被他一刀深深砍了进去,差点就被砍成两半。

    长刀嵌在尸身上,仲游抽刀不出,便索性一脚踹出,把那铜尸踹飞出去。

    目光冷冽,他环视四周道“贺本华,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四周并无回应,仲游放声大笑,树林里五鬼四下寻觅,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躲在角落里的我和师姐布置起了符阵,师姐手上串着红绳,绳子在周围草丛中隐蔽的藏着,但凡有蛛丝马迹都能第一时间被我们感知到。

    我焦急中,目光四下巡视,却是不解“这毒士为何一直不现身,是已经逃走了吗?”

    师姐摇了摇头,她说“因为我们俩没有现身,他吃不准我们藏在何处,要是贸然动手,指不定会在背后被我俩偷袭。”

    就在我俩谈话的当口,一阵黑烟升腾,蔓延开来。

    “北面!”师姐轻念了一声,仲游也第一时间觉察到,但他没有过去,而是捡起旁边一只虫子,朝那黑烟升腾的地方丢去。就见半空中,那虫子身上冒起了呲呲啦啦的声响,这黑烟竟然毒气甚烈。附近,树木草丛也都开始渐渐凋零,想必东南角的那片空地便是拜它所赐。

    仲游疾掠向一旁,画了个弧往那黑烟升腾的地方跑去。

    我偷偷探出脑袋,看着仲游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那地方。

    并没有人,一只蛤蟆对着空中吐着滚滚黑烟,那蛤蟆肚子鼓成一个圆球,躺在地上,嘴巴长着一动不动的在那。

    仲游用脚挑起个石子打在蛤蟆身上,蛤蟆如同一滩烂泥啪的炸开,里面黑色的水流出,如同硫酸呲呲啦啦一阵响,石头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仲游皱着眉头,但身旁没有半分痕迹,毒士依旧藏在暗处。

    师姐嘴中念诵着咒语,五鬼和无数纸人散在四周探查着异样,这片方圆几里的地界到处是鬼气森森。

    就当我以为对方见情况不妙,已经先行撤退之际,异变突起。

    无数虫蛊朝我们而来,师姐眉头一皱,手中捏了几张雷符,往地上打去,效果不大。

    道家法术向来是以降妖伏魔为己任,治人治鬼也成效颇丰,但对于昆虫瀛羽则作用不大。

    既然行踪被发现,五行符阵也挡不住昆虫,师姐说了声撤,便往脚上贴了两张甲马身形疾掠出去。

    我有样学样,也念诵了几句咒语,脚底下虎虎生风,把身前的法器黄符等东西拢了拢,抱着就跑,几步便是跨出三四丈远。

    仲游拿回那柄长刀,他朝我们赶来,问道“找到那人位置了没有?”

    师姐摇了摇头,道“毒士使了藏身的法门,而且驱使毒虫和僵尸不像我们道家,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仲游看了眼四下,说了句“往西南边撤,那里有三颗相聚很近的树,树旁不远处有个小山洞,你们在那等我。”言罢,提着刀往树上跑去。

    师姐也不废话,说了句“跟紧我”手中雷符开道。

    我在她身后跟着,就见无数虫子组成了虫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落在我的耳中,格外瘆人。

    前方森林中,隐约闻到一股药草的香味,我惊呼道“他在这!”

    师姐率先一道赤雷符丢出,雷符劈在树上,火光乍现,就见树林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眼神阴郁的望向我们。

    他的肩头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蹲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蜘蛛总体有巴掌那么大,六对碧幽幽的眼珠正盯着我们。

    那一幕诡异至极,就在我们即将错开之时,那蜘蛛突然八只节足弯起,露出腹部的恐怖花纹。

    我没敢看台仔细,但听得嗖的一声,蜘蛛腹部射出一条白色丝线,威势仿若羽箭。

    师姐反应的比我要快,她抬手挥剑格挡了下,那蛛丝啪的一声射在剑上,力度之大,饶是见识过师姐拔刀的我嗖能明显感受到那股大力顷刻间便压盖住了师姐。

    手里宝剑被一击打的脱手,师姐踉跄两步便拽着我直往前冲,也不去管那蜘蛛不蜘蛛了。

    完了,这是碰上妖怪了。

    只有勉强跟上师姐的节奏,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师姐生拉硬拽下,我勉强躲过了几轮袭击。

    而就在这时,对方也快要追上,情急之下,我将手上雷符一甩,嘴中念诵道“奉请五雷真君降妖魔”

    黄符飘荡,随即化作怒雷。

    道法管用!

    我心里大喜,随即看见师姐捏了个千斤扎,那追来的毒士躲闪不及被她定住,可坐在他肩头上的大蜘蛛灵活的一跃,爬上树枝。

    也是由此,我才再次看清那蜘蛛腹部底下的花纹拼凑在一起,俨然是一副人脸的模样。

    仲游落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他手里弓弦绷鸣,三发连珠箭朝着毒士后心射去,意在取其性命。

    师姐松开拉着我的手,她身子一转,面朝那跃上树枝的蜘蛛,手里多了一面铜镜,只见她将手中镜子对准上方蜘蛛,大喝一声“急!”

    那蜘蛛身子映照在铜镜里,突的开始扭曲,随即便听见一声咔嚓咔嚓声。

    蜘蛛身子陡然涨大,其中妖气森森显然是等不及了要变化模样来。

    “大鲤,出来帮忙了!”情急之下,我探手去抓怀中毛笔,眼见着那笔头上游走的蛟龙开始凝炼成形,就等出来。

    那已经等人高的蜘蛛腹部的人脸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就听见师姐大喊一声“小心!”

    不知何时一只不大的灿白小蜘蛛就已经落在我的肩膀,师姐来不及找其他物件只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扫。却见那蜘蛛似有灵性般翻了个身子。

    大鲤一冲而上,那等人高的蜘蛛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手,避之不及被大鲤撕扯着带飞出去。

    “走!”我拉着师姐卯足了劲狂奔出去。仲游在身后他手中刀罡劈的四周草叶纷飞。

    原本是我拉拽着师姐,突然感觉到手上黏糊糊的,等我回头看时,发现师姐脸上已经浮现出一股nongnong的黑气。

    她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看见我停下,一个躲避不急反倒栽在我身上。

    此刻,偷袭完的大鲤已经趁乱飞了回来。

    我看着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师姐,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吧!别玩我啊,师姐!”我将师姐扶起,看到她手背上皮rou腐烂,而我刚刚握着她的那只手上也是落下了一堆粘稠的汁液。

    难道是刚刚?

    我回想起师姐之前帮我去掸肩膀上的毒虫,莫非那时候就被咬了?

    可眼下师姐中毒已深,我把她袖子撸开,看见那毒气已经蔓延上去,随即她脖颈处也开始蔓延出了黑红色的经络,恐怖异常。

    “妈的!”我咬牙切齿,在看见师姐手臂开始慢慢腐化流出恶臭的腥味时,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他妈一个废物。

    我深呼吸着,一遍遍重复不要死不要死,我将身上衣服扯烂撕成条,将师姐的胳膊给扎起来。

    可随着我用力,布条紧紧勒在师姐已经被腐化的皮rou上,轻易的就没入脆弱的血rou中。

    我满手的血污,耳边听得师姐噗嗤一声开始咳血。

    片片血花冒着泡,从师姐的口中涌出,她艰难的似乎是要呼吸,可口腔里已经堵满了鲜血,只能浑身战栗着,却无力挣扎。

    “我能救你,我能救你,别死别死别死!”我手忙脚乱的扒开师姐的嘴巴,将她头往后仰起,看着血液流出的少了,师姐还能勉强大口的费力吸气。

    将包裹里的药丸都拿出来,挨个挨个碾碎了磨成粉,一点点倒入师姐口中。

    “咽下去就好了,咽下去啊!”我看着师姐依旧往外吐着血泡,她眼神已经涣散,整个人脸上,身上都是血。

    树林深处,一声绝望的哀嚎,很快又被窸窣的枝叶掩盖。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坐在山洞里的一处石凳旁,望着面前摇曳的篝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发了很久的呆。

    大约半天前,我将身上那张黄符掏出,想到那个胖子似乎还有点本事,于是我手指捻起纸角,掐了个火诀,纸角呼的一下自燃了起来,不一会儿烧成灰烬。

    半日之后,就当我以为他不会来了的时候,西边,一个手里摇着个铃铛,走路还一晃一晃的胖道士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家伙背着个竹笼,头戴道冠,身上不伦不类穿着个缝满口袋的衣裳,嘴里神神叨叨念诵着咒语。

    走了能有好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一山洞,洞中火光彻亮,他心中一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见我蹲在地上,那胖子笑着招了招手,朝我喊道“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我神情麻木的盯着面前火堆,直到方知有走近这才转头看向他。

    方知有似乎是被我的表情吓到了,但随即他看见我的身旁,一个漆黑的人形血浆躺在那,他震惊之中,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唏嘘,我看着他想要安慰我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我语气尽量平静道“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方知有仍是苦笑,他手掌轻轻放在我的肩头,也只是拍了拍没说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而后狠狠的揉了把脸,我看向他,问道“小道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方知有看着我的眼睛,他能来便是决定帮我,此刻我望向他眼中不是期许而是一直沉默的冷静,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道“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用尽量简短的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复述了一遍。方知有随着我的讲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表情很是丰富。

    “所以,你是想把那毒士连同那蜘蛛一起收拾咯?”方知有听罢,望向我。

    我点点头,而后补充了句“还有仲游。”

    方知有听得一愣,问道“仲游可没有动手,而是……”也是话一出口,他才想通其中关键。

    “若是没有他,我师姐也不会死,所以,仲游我不可能放过他的。”很罕见的,我这次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但方知有却看出我已怒极了。

    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我朝他道“请帮我算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听完我的请求,方知有没说什么,而是从身上口袋里掏出六枚铜钱来,他摇头晃脑,手里铜钱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一算方知,一算方知。”

    说着,一枚枚铜钱落地,他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