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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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娉婷心里一惊,他竟然是踏着湖面的冰走过去的么? 潇潇白雪中,他一人独处于此,所为何来? 她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是来此怀念慕容雪,因为慕容雪曾在梅馆里住过。一念及此,她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问个清楚,但却不敢抬步朝他走去,冰若破了便要坠入湖水之中。 她站在岸边,隔着一湖冰望着他,离他如有千万里。 亭中的耶律彦看见了玉娉婷红色的外氅,刹那间,他甚至有种错觉,是慕容雪回来了,但转瞬之间他便知道不是。因为,此刻站在湖边的若是慕容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他,哪怕脚下是冰是火,她都毫不在意。 他寂寥地笑了笑,站起身走上湖面。 玉娉婷心悬一线,万分紧张地看着耶律彦,生怕他有失。 他却仿佛闲庭信步,负手悠然而来。 冰雪之上,晨光漫射,他身上仿佛带着一圈光影,如神祇一般翩然出尘,让她爱极,也遥不可及。 看着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她惊魂不定地捂住了胸口,嗔道:“王爷你吓死我了,这多危险。” 耶律彦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枝梅花递给她,笑意温柔:“想来梅馆摘枝梅花给你。” 玉娉婷又惊又喜,方才心里的一份不悦和嫉恨瞬间都消失了,原来他踏雪寻梅是为了自己。她接过梅花,喜滋滋地挽着耶律彦的胳膊,走上木廊。 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轻响,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只有两人,这场景如梦如幻。 玉娉婷满脸陶醉,娇声道:“夫君,这镜湖的景致真是很美,看着比隐涛阁还要开阔别致。” 耶律彦淡淡一笑:“你若喜欢,便任意挑个地方来住。”顿了顿又道,“除了梅馆。” “为何?”玉娉婷心里立刻有了酸意,莫非他真的是还念着那个女人? 耶律彦笑了笑,“你去瞧瞧卧房的床,便知道了。” 玉娉婷当真停住步子,进了梅馆。 暗香疏影一见玉王妃来此,连忙行礼问安。玉娉婷径直走到卧房,一看那张光秃秃的架子床,她心里又是惊异,又是好奇。王府里绝不应该有那样简陋粗糙的东西,简直和精致秀雅的梅馆格格不入。 出了梅馆,她便问道:“夫君,那卧房里的床怎么是那个样子?” 耶律彦嘴角撇起一抹不屑,“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品位,好好的象牙床扔了,竟弄了个那样的东西,可笑。” 玉娉婷扑哧一笑,心里十分舒畅。耶律彦若是喜欢慕容雪,怎么会和离,若是喜欢她,怎么会不把王府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任由她睡一张那样的床。 如此一想,她觉得自己多虑了,或许是因为太过喜欢耶律彦,所以便变得格外斤斤计较,小心眼起来。 两人沿着木廊缓缓而行,玉娉婷边走边夸着镜湖的风景。 耶律彦道:“这里的确风景很好,尤其是夏天,湖风送爽,荷叶飘香,你若是喜欢,便住在竹馆,最是凉爽。” 玉娉婷嫣然一笑,试探性地撒娇:“兰馆菊馆我也要,春夏秋冬,挨个住一遍好不好?”问完,她忐忑地看着耶律彦,且看他的底线。 出乎她的意料,耶律彦柔情万许地看着她,“好,反正这里以后都不会再住别的女人。” 玉娉婷惊喜万分地看着他,几乎高兴得要掉下眼泪,“夫君,你对我真好,娉婷这一生定为夫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耶律彦笑笑地看着她,“方才你怎么不来亭子上找我?” “我怕冰破。” “你不是说赴汤蹈火都不怕么?” “哎呀,夫君你取笑人家。”玉娉婷娇嗔不已。 耶律彦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许多人都会说好听话,他对这些素来嗤之以鼻。真心不是靠话语说出来的。 他知道玉娉婷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是何种程度,又掺杂了什么,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新婚三日回门,玉娉婷去了后宅和母亲叙话,玉贵山和耶律彦在书房议事,吃过晚饭才回到王府。换了衣服,耶律彦便去了书房。 玉娉婷在房中等候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便又忍不住到了书房寻他。 房门推开,耶律彦眉头一蹙,不悦道:“你下次进来,先敲门。” 玉娉婷心里一怔,她在家中受宠惯了,去父亲的书房也没有提前招呼敲门的习惯,更何况和耶律彦是夫妻。忍着心里不满,她努力端出温柔贤淑的微笑,娇声说:“夫君,书房清冷,为何不去卧室?” 耶律彦拍了拍她的手,“我习惯在这里处理公事,你先睡吧。”他瞬间放柔了声音,仿佛方才那一刻间的不悦和不耐只是玉娉婷的错觉。 回到房间,玉娉婷看着瓶中那一枝梅花,幽幽叹了口气,耶律彦对她的温存,就像这梅花,香气扑鼻,却是一股冷香,不够热辣。但转念一想,两人刚刚成亲,毕竟还不是很熟悉,再说昭阳王在女色上冷情的名声是京城皆知,府中美人素来如流水,便是慕容雪,说和离也就和离。 三日之后,雪化了,打开门,门口的兔子消失不见,连那两个红鸡蛋眼睛都不见了,慕容雪想起那一晚,许泽说过的话。他也要去江南,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她当时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实在是不忍看他失落的目光。 她熬了一罐蜜饯米酒打算送到店里给他。非常奇怪,同为男人,他异常喜欢甜食,耶律彦却从不感兴趣,便是她精心做的点心,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尝,好似给她一点面子而已。 她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他。 他已经娶了新王妃,此刻正是柔情蜜意新婚燕尔,也终于不再有闲心来关注自己的动向了。 她盘算着,过完年开了春,说不定就可以动身回江南了,他防备她一时,总不会防备她一世。 慕容雪一直认为他不肯放她走,是因为不甘自己将和离弄假成真。他一生尊贵,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打击,素来只有他放弃别人,从未被人放下过。玉娉婷的温柔乡或许能化解他心里的不甘和怨愤。 慕容雪低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突然听见身后丁香低声叫了一声“小姐”。 她抬起头,心里一跳。面前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张拢。 慕容雪停住步子,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走上前。 马车的帘子掀开着,耶律彦坐在车厢里,看着她走过来。她披着一件豆绿色的外氅,露出藏青色的鞋子,两只手藏在白狐毛的暖袖里,清新静雅得像一枝绿梅,幽幽放在他眼前。 张拢上前道:“夫人,王爷请您上车。” “有什么话,我在这里听着便是,王爷请讲。” 慕容雪站在车前,并不愿意上去。那狭小的空间里,让她觉得不安全,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全身都套上了盔甲,不能被他的目光融化。 耶律彦坐在车厢里,暗光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眸光深邃。 “你若不上来,便会后悔。” 慕容雪问道:“后悔什么?” “我本想和你谈离京之事,你若是不想,”慕容雪一听,立刻提起裙子登上马车,坐在他对面,激动地问道,“王爷是同意让我们离开京城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明眸灿灿生辉。 咫尺之间,耶律彦闻见了她身上独有的芬芳,一股似兰非兰的清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眼中渴望热切的光芒,原来是真的一刻都不想留在京城,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果然豪爽利落,放手之后,毫无一点眷恋。 他心里自嘲,与她一比,自己倒显得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慕容雪觉得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方才看她时,眼中犹有火光,而现在只余灰烬。 耶律彦漠然道:“你若是想回江南,便走吧。” “当真?”慕容雪惊喜万分,情不自禁跳起来,结果一下子碰了头,她“哎呀”一声,正要捂住头,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放在了她的头顶,那如云的秀发,在他掌心里如丝缎一般柔滑。 慕容雪下意识地立刻避开了耶律彦的手,想要跳下马车。 耶律彦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臂,不甘道:“你就这样走?没什么话说?” 慕容雪回眸,明莹澄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我一直都视你为救命恩人,所以我从未后悔付出一切,只当是报恩。你若心有不甘,只当是我辜负了你。” “辜负……”耶律彦咬牙重复着这两个字,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她身上的盔甲。 慕容雪的眼眶有些热,鼻端也有些酸:“从此之后,天各一方,我会在江南遥祝王爷诸事顺遂。”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只当是永别。然后扭头便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耶律彦盯着她的背影,他已经考虑了整整两日,也已经做了决断,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还是犹豫不决。倒不如她干脆利落,抽刀断水毫不拖沓。 看着那一抹豆绿色渐行渐远,如一抹春光消失在寒冬的街头,他沉声道:“回府。” 张拢替他放下帘子,不敢看他的脸色,眼角余光里,扫见他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凸显。 既然她不肯回头,既然她已经放下,他又何必苦苦纠缠,既然她已经向往着江南的春天,他何必苦守这京城寒冬。从此天各一方罢了,就当是没有过这个人,没有动过心。可是,为何胸口犹如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