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我 帅吧?靠谱吧?万里挑一吧(一更
机场人来人往,南闻雅思绪万千。 等待的时间,她给陆鸣打了个电话:“你姑娘谈恋爱了,这事你知道?” 陆鸣不以为意:“她上次跟咱妈说她和许言臣在一起了,老太太不信,我也不信,怎么?这又去诓你了?” 南闻雅:“她说她和男朋友一会一起来接我。” 陆鸣:“……” 南闻雅试探着安慰:“自从她上大学,咱也不敢问她和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现在修成正果也是好事。” 陆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堵。” 夫妻俩双双陷入沉默。 华安城公寓内,陆珂催促许言臣匆忙下楼,一路科普着南闻雅女士这些年在脑科方面治病救人的光辉事迹。 许言臣:“你妈妈喜欢哪个菜系?听说g市口味偏清甜。” 陆珂:“我们喜欢吃菌,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说着说着,她还唱了起来。 许言臣见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索性专心开车。 雨势渐小,还有濛濛雨丝,不时把车窗润上一层薄雾,又被雨刷器刮下去,世界恢复清明。路上车辆不多。过了一个红绿灯,陆珂问他怎么不再说话。 “我算是转正了?”刚才她在她妈妈那里说的那句谈恋爱太过响亮,他想忽视也难。 “不算!我就是提前吹嘘一下,这是我作为考察官的特权!”陆珂把车载音响里的勃兰登堡协奏曲换掉,选了首摇滚,跟着摇头晃脑。 许言臣把手机递给她:“看看想吃哪家餐厅,一会请阿姨吃饭。” 陆珂:“你见家长一点都不慌吗?” 许言臣:“慌不慌不都要见吗?” 陆珂:“那你到底慌不慌?” 许言臣:“我害怕极了。” 陆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机场。 陆珂一见到南闻雅,就扑过去给她一个熊抱。 南闻雅个头比陆珂矮一些,但气质沉稳端庄,优雅可亲。陆珂狂蹭她,后来发现自己身高太高,不太好蹭,转为抱着她胳膊:“培训提前啦?” 南闻雅:“没有,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提前过来看看。” 许言臣上前跟南闻雅打了招呼,接过她手中的拉杆箱。 陆珂:“妈,你想吃什么?” 南闻雅:“看你们年轻人口味。” 南闻雅喜欢清淡的炖煮菜,但外面的饭口味重,提鲜的调料用得多,未必有陆鸣做的好吃,所以她对去哪吃、吃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许言臣提议:“去鸿福轩?网上说他家新出的椰子鸡还不错。” 陆珂表示反对:“那没味道,咱去吃火锅吧?正好下雨降温了,吃点辣乎乎的暖身子。” 火锅气氛热闹,你来我往地捞菜添菜,最容易拉近感情。 结果被许言臣驳回,还在南闻雅面前揭了她的老底:“你肺炎好了不到三个月,医生说饮食上最好还是注意。” 南闻雅视线投向女儿:“你什么时候得的肺炎?怎么没跟家里说?” 陆珂:“你们都忙,我说有什么用。平白让你们担心。” 南闻雅忽视了她,和许言臣聊得热切,一路上两人从她平时干事激进不靠谱聊到她为了拍戏不要命,最终以“陆呦呦经常处于癫狂状态需要人管”的共识而告终。 陆珂:“……” 事实证明,老字号就是老字号。 起码这顿饭南闻雅是满意的,最后上的那道椰子鸡选用的萨国白椰,佐以党参、黄芪、枸杞、大枣,清甜可口,抚慰了她从得知女儿谈恋爱之后心里的不安和震惊。 既然是陆呦呦一直喜欢的男生,对方又那么优秀,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她也无需去摆未来岳母的谱。 一顿饭结束,南闻雅和许言臣互换微信,并且在陆珂的催促下把许言臣拉到了家族群里。 【陆呦呦家族后援会】中。 群系统消息提示,“弦歌雅意”邀请“无事勿扰”加入了群聊。 陆鸣:? 奶奶:? 爷爷:? 外公:? 许言臣修改了群昵称,在里面发了一句:长辈们好,我是许言臣。 奶奶:[语音]小雅,你见到许言臣了?是那个外交官许言臣? 南闻雅:是的。陆呦呦的男朋友。 南闻雅:[链接]许言臣,c国外交新生代力量! 奶奶:我看行。 爷爷:我看行。 陆呦呦:他还在试用期,我在考察他。 南闻雅:…… 陆鸣:你就作。 奶奶:考什么察!免试录取! 南闻雅比医院的同事早来两天,这两天就跟陆珂一起住在华安城公寓里。 刚进房间她就发现异常:“你这屋怎么像很久没人住?地板不干净,哦,就一双女士拖鞋?” 陆珂坦然:“我在隔壁住的啊,许言臣家在隔壁,他给我做饭洗衣服。” 南闻雅:“你也学着分担些家务,别都让小许干。” 陆珂:“……他是亲生的还是我是亲生的?” 母女俩聊天的功夫,许言臣把陆珂的拖鞋拿了过来,地板也拖得焕然一新。 南闻雅自己吃了家有贤夫的红利,对许言臣这种没有浮华辞藻,但会踏踏实实对你好的性格格外欣赏。 晚饭由南闻雅主厨,陆珂帮她系上围裙带子:“你行吗?在家我爸都不让你下厨,就怕切到你的手,这双手金贵着呢,能救多少病人呢!要是在我这——啊呸呸呸。” 许言臣闻言主动说:“我给阿姨打下手。” 陆珂也要帮忙,结果她刚开水龙头洗菜就自己崩了自己一身水,只能灰溜溜地滚去换衣服。 许言臣切菜切肉利落干净、厚薄均匀,拿惯了手术刀的南闻雅都挑不出差错,对他的好感又上一层。 南闻雅未能免俗,问起许言臣父母的情况,得知许父是a市高官,心头一跳:“你爸妈见过呦呦吗?他们会不会对她身在娱乐圈有意见?” “见过。”许言臣把切好的牛肉放进盘子里,“不会有意见,他们只会担心我不谈恋爱。” 而且,明华自己就开娱乐公司,陆珂还是明华娱乐的艺人。 怎么可能有意见? 南闻雅接过盘子,把牛肉下锅翻炒。许言臣那边已经把西芹和百合备好,两人初次合作,配合得有条不紊。就像本来就是一家人。 “那就好。呦呦平时学习还不错,就是大三那年一时兴起去参加了音乐选秀,从那开始莫名其妙进了娱乐圈。我们家的意思是她开心就好,玩累了可以再去考个研究生。” 许言臣知道那个“一时兴起”到底是什么来由。当时他出国,未对她的喜欢做出回应。小姑娘想站在耀眼的地方证明自己的魅力,这无可厚非。 南闻雅又把西芹百合下锅,反应过来:“你说呦呦见过你父母了?” 许言臣:“我爸妈很喜欢呦呦。我妈还是她粉丝,偷偷混在粉丝群里给她应援。” 南闻雅笑着笑着,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陆珂问她有没有进自己粉丝群,当时应该是把许母当成了她。 香气飘散,气氛融洽,许言臣想起什么,忍俊不禁:“我妈还是我俩的cp超话主持人。” 南闻雅挑眉,未来亲家似乎挺有趣。她关了火,接过许言臣递来的盘子,陆珂恰好换好衣服过来,要帮忙盛菜端盘。 “你去等着吃饭就行。”南闻雅嫌弃脸,“别一会再把盘子打了,晚上就没饭了。” 自从有别人家孩子做对比,看陆珂就越看毛病越多。 大大咧咧,冒冒失失,直来直往偏偏还生着一副古道热肠,喜欢扶助弱小,爱好打抱不平。 她能顺利地和许言臣在一起,南闻雅原本也觉得意外,但心里的问号自从见了许言臣本人就打消了。 许言臣理智冷静,也就只有陆珂这种直白的性格能打动他。 “唔!好吃!”陆珂吃着牛肉,问许言臣,“怎么样?我妈妈做饭好吃吧?” 许言臣点头。餐桌上的小碟子里是南闻雅从家里带来的醋腌小菜,开胃爽口,是他很久之前吃过的味道。 “小许,别光吃小菜,多吃点正菜。”南闻雅注意到他基本不碰牛肉,“吃不惯?” “不是。”许言臣目光柔和,“呦呦喜欢吃牛肉。” “她从小就爱吃肉,无肉不欢。你也吃,你吃你的,别管她。” 陆珂有大半年没吃过妈妈做的饭,尝到熟悉的味道,比平时多吃了一倍。还是南闻雅说晚上吃多了不好,让她节制点,才勉强打住。 她歪在沙发上揉自己的胃,指指在厨房刷碗的许言臣,问南闻雅:“我眼光怎么样?” 南闻雅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陆珂:“帅吧?” 南闻雅:“不错。” 陆珂:“靠谱吧?” 南闻雅:“嗯。” 陆珂:“万里挑一吧?” 南闻雅:“陆呦呦,你想问什么,一次性问完。” 陆珂:“入股不亏,稳赚不赔,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无敌爆好?” 南闻雅:“行了行了,那么多名家散文和满分作文白抄了。” 瞧瞧这生堆硬砌的形容词。超级,无敌,爆好。 陆珂意犹未尽,还想再说点什么,南闻雅提前堵住她的话头:“不用再半夜起来痛哭流涕了。等你回家让你爸做两个好菜,炒盘花生米,你俩再喝点小酒。” 厨房的水声停止,陆珂警觉地看了厨房门一眼,朝南闻雅竖起食指挡在唇边,“嘘,这事不要让许言臣知道。” 许言臣状态如常,看起来刚干完活,什么也没听见,跟她们打过招呼就回了隔壁。南闻雅去浴室洗澡时,陆珂收到许言臣的消息—— “半夜起来痛哭流涕?” 陆珂:“!!!!!你听到多少?!” 许言臣:“不多,超级无敌爆少。” 陆珂:“……我宣布你的试用期又延长了。” 晚上,母女俩舒舒服服地窝在一张床上。 陆珂一个大骨架,硬是把自己塞在南闻雅怀里。 南闻雅拿了多年手术刀,面对过形形色色的病人,练就一身亲和气场。两人天马行空地聊起天,南闻雅问:“你小闺蜜,叫黄时雨的,她爱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盛远川的脑瘤手术是南闻雅亲自主刀,说南闻雅对他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陆珂:“好了。时雨怀孕了,双胞胎呢。” 南闻雅:“你羡慕了?” 陆珂:“我还早。当女人真的太不容易了,你不知道我小助理立秋……” 她把立秋家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南闻雅:“她二姐需要帮助吗?我同事恰好是这方面专家,后天就来。” 陆珂:“等下,我问问她。” 她拨通立秋的电话,把母亲同事要来a市的事情说了。立秋说二姐已经动过手术,基本痊愈,前不久出院了。如果有异常状况,到时再请南医生的朋友给看看。 重要的事情说完,陆珂语气不再那么正经严肃,却仍咄咄逼人:“不知道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当你人间蒸发了呢。” 立秋:“太忙了。” 陆珂:“我再强调一遍,亲姐妹生病可以帮,但痊愈出院之后得让她自谋生路,不能赖在你身上一辈子。” 立秋:“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南闻雅出声:“陆呦呦。” 陆珂:“啊?” 南闻雅:“有话好好说,不要总这样,明明为别人好,却总是用最决绝的语言说出来。这样别人就算心里知道你是善意,也很难感激你。” 陆珂:“但是她家情况复杂,立秋又太善良了,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语气不硬一些,她下次万一犯傻了呢。一大家子哪是她一个小姑娘扶得动的?” 南闻雅:“原生家庭很重要。我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她这样的讨好型人格活得会很累。” 陆珂想说说许言臣的原生家庭,再说说许言臣的不婚主义,看看母亲有什么看法,但看到她眼尾加深的皱纹,把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打开海淘购物软件给她买贵妇眼霜。 立秋坐在员工公寓里小公园的长椅上挂了电话,红肿着眼睛,她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黑漆漆一片,路灯的光线照射出许多微尘,还有一只不知疲倦往光源处硬闯的飞蛾。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蛾子,明明没有出路,还为着那片光拼命去撞。 二姐手术后康复情况良好,已经出院。她听了立秋的劝告,打算先在a市找个工作,同时恶补文化课,等能靠自己的力量立足,再想法起诉离婚,把孩子接过来。 当时立秋觉得自己已经看到曙光,开始和强伟一起物色a市性价比较高的房子。 远一点没关系,最好是学区房,三室一厅带电梯,不带电梯的要是二楼以下。两人都忙,强伟爸妈到时候要过来帮忙带小孩,两位老人爬不动高的楼层,膝盖会受不了。 直到今天下午,她的梦碎了。 傍晚她刚好和强伟一起看房子回来,快递员说有一封写着立秋收的快递,刚才放在报箱里。 立秋随口问了句是什么,快递员说是一封信,里面好像有个光盘。 两人道谢,开信箱拿信上楼,强伟笑说“不会是可可和许公子的视频吧”。 他们用客厅的电视播放光盘,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视频里只有酒店大厅的片段,立秋穿着白t恤牛仔裤进房,半小时后出来时脚步一瘸一拐,好像受了伤。 她上身多了件西装,看起来太大,很不合身。不知道刚刚在房内发生了什么。但两分钟后,一个提着公文箱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 那男人全程没露脸,但视频中立秋的脸十分清晰好认。 强伟看了立秋一眼,见她面沉如水,额上沁出冷汗,身体僵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立秋的手机有条陌生来电,她接了,设成免提。 变声后的男音沙哑古怪:“视频看到了吧。不想让它全网流传,就照我说的去做。” “这证明不了什么。”强伟说,“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什么意思?” 那人听到他出声,毫不惊讶:“是强伟吧。” 强伟心下一突:“想干什么你直说。别马了个币的整天崩闷屁。” 那人声音古井无波,甚至有些机械化,好像在读材料:“去查明华娱乐偷税漏税的证据。或者你手里艺人的黑料,品德不端、作风败坏等等,有什么发给我什么。这个视频原件事后我会发你。” 强伟:“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原件,万一你踏马留底了呢?” 那人嗤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名人,事成之后,这段视频对我而言没任何价值。” 强伟抓住他口中的漏洞:“她只是个素人,你把视频发到网上,对你也没有意义。如果你想要钱的话——” 那人不等他说完,径直宣判:“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邮箱会通过短信的方式发送到你手机里,三天之内,不见反馈,这条视频我还有更完整的版本,到时候各大平台疯传可别怪我。” 强伟还想再说什么,那人已经挂断电话。 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头,房间内充斥烟味。强伟沉默很久,疲惫地抹了把脸,说了第一句话:“本来以为就是钱的事,花钱买断这个视频,一了百了。但现在很棘手。”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长时间的沉默让立秋心惊。她抿着唇,凭直觉觉得这事大概没法善了。 “视频都在这了。有什么好问的?”强伟抄起烟灰缸砸到墙上,“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你还是为了你那吸血鬼一家子!你到底要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烟灰缸磕破墙皮,砸在地板上,晶莹的玻璃块碎落满地,连同着烟灰混在一起。 他若是温言软语地安慰她,她或许会没用到崩溃大哭,颠三倒四说不清事。因为这些年给过她温暖的人那么少,但凡有点关心,她很容易就溃不成军。 但看到强伟暴怒,立秋反而冷静又理智,她问:“你觉得我跟为了钱跟人睡了?” 强伟血红着眼睛:“现在不是我觉得不觉得。是这个视频放出来,你的清白就没了!” 清白……立秋苦笑,离结婚只差临门一脚,毁在这轻飘飘的两个字上。 “那分手吧。”立秋状似轻松,还能开得出玩笑,“幸好我们都不主张婚前性|生活,你还可以把处|男之身留给你未来的妻子。” 她说完转身欲走,胳膊却被紧紧抓住。 强伟气势颓了,他动了动嘴唇,艰难开口:“我没说要分手。” “那你想怎么样?” “解决这件事,不让任何人知道。”强伟说,“尤其是别让我妈知道,她是老师,教了一辈子的思想政治,最看不惯这个。” 他强调:“处理好了不会影响结婚的,不会影响我们九月的婚礼。” 立秋:“那这件事就一辈子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我在你们家就要一直矮一头?” 强伟沉默。 立秋:“放手吧。及时止损,对我们俩都好。” 这次再走,强伟没有去拦。 立秋走得潇洒,出了员工公寓楼,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没有亲人没有家。 偌大的a城,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她。 腿和思维一样不受控制,重若千钧,她木讷地走到公寓楼里的小公园,在长椅上坐下。 之前有个员工因为婚姻家庭矛盾想不开,在小公园里的那棵树上上吊了。这会不知是谁想要纪念那个人,在树上系了几条白丝带。 立秋愣了一会,隐约发现白丝带上好像有字,便走过去看。 那条树枝有点高,她踮起脚去够。 腰间却突然一紧,她被人死死箍着像搬麻袋那样搬远了。 “年纪轻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再大事儿大不过天,比天大的事儿躲不过。寻死觅活的,丢不丢人?” 那人戴着口罩帽子,对她一顿说教。黑影沉沉,立秋被触及不好的回忆,扯着嗓子要喊救命,那人一手捂住她嘴,一手飞快扯下口罩:“是我。” 是骆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