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交车
再不想办法恐怕真要出事，试试下一站下车？ 车厢内的腐败气息越发浓厚，不能再拖了！ 徐泽焦急地等待着下一站的到来，几分钟的时间此时变得格外漫长。 看着前面被泡烂发臭的几个乘客可能还保持着生前的轨迹，睡觉、看手机，还有一对坐在一起的小情侣正在耳语，徐泽一阵胆寒。 一来到这辆公车他就发现珠子不见了，而那是他对付这些东西唯一的依仗，除了逃徐泽想不出别的办法。 终于，破烂不堪的公交车驶到了站牌，稳稳停下。 徐泽一个箭步起身下车，眼看着再走一步就能脱离，突然，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盖住了他，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重压之下他感到不能呼吸，身体几乎动弹不得，艰难地扭过脖子，六只被水泡烂的脑袋齐齐地盯着他，腐烂程度各有不同，但都膨胀发白，其有一个脸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得乱七八糟，不断向外渗着污水，森然可怖。 徐泽吓得就要晕过去，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六只脑袋一动不动，直勾勾地望着他。 是自己打破了这辆车的行动轨迹？这站...本来没有人下车？ 意识就要模糊的徐泽联想到了以前听过的故事，一个被砍头的人，因为事前买通刽子手，误以为自己还活着，多年后再相遇被点破，一下子意识到然后死掉了。 虽然只是个故事，但现在来说恐怕也没差多少，妈的，不让我乱动，我就要跟你们一块回水底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害怕，奋力想迈步下车，却怎么也动不了，而车厢前半边的六个发烂脑袋此刻齐勾勾扬起嘴角，像是在讥笑。 不...不行，眼前渐渐发黑，他试着转身后退，压迫顿时消失，顺势他又坐了回去。 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难闻的气味让他胃里翻滚。同时他明显感觉到空气愈发稀薄潮湿，怎么办？如果这个传送就是为了给自己设个必死之局，那有什么意义？一定有办法的！ 再向前看去，原本狰狞的六副面孔不见，仍是各忙各的，好像刚才那幕从未发生过。徐泽咽了口气，仍胆寒不已，人之初性本善，但是人死之后看来还是恶意为多。 徐泽开始拼命回忆当时这起事故的细节，试图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让我想想！舆论在一开始群情激奋地指责那名司机，“反社会”、“神经病”，后来监控显示司机与一名女子发生口角导致灾祸。 因为什么来着？坐过了站？好像是行驶到大桥再回来耽误时间？具体细节实在记不得太多，但徐泽只能猜测自救的关键就在这个女子。 只是刚才六张齐刷刷的烂脸，别说性别，没穿衣服自己都不一定分辨得出是不是人。 最初的五个人都是和自己一样，很早就在车上，不太可能后知后觉要下车，也不像赶时间的主儿，那闹事的女人就是最后上来那个。 徐泽眼角向那人的座位扫去，微微发胀的身材根本看不出什么。 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只能拼一把了！争吵发生在大桥上，到那时再行动恐怕就晚了。到时候六个人全都代入自己已经溺亡的事实，群魔乱舞之下，徐泽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 下一站马上就到，徐泽咬咬牙，打定了主意！ “跨海大桥西站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车厢内的提示音已经有些扭曲沙哑，活像被人掐着脖子说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嚯地起身，嘴里念着些粗话壮胆，怎么我也是死过一次的，谁怕谁啊。 大步走到那名女子座位旁，果然，没有下车其他五人就像没看见他一般，只有女子扭头看向了他。 忍着不去看她那张发胀腐烂滴着水的脸，一把拉起她的胳膊，只是稍微用力，入手就明显感觉到，他隔着衣服把她胳膊上的rou揉烂了，直往外渗腐水。 强忍恶心，徐泽咬着牙说道：“女士，你该在这下车了，正巧我也要下去，走吧！”说完直接扭头拽着她往后门走。 登时徐泽后背发凉，他感觉手里的烂rou带着骨头传来一股力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拽，“师傅，先别关门，我俩在这站下车！” 没敢回头的徐泽能想象到，全车的视线都聚集到他这个意外之外的人身上，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其他五个人那高度腐烂的眼睛中，似乎多了点特别的意味。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来自身后女子的压力明显变小了，徐泽心中一喜，你们当时没有阻止，现在我帮你们把害人精先拉下去，怎么说都该帮我一把。 趁着身后女子力量减小，徐泽抓紧机会一溜烟拉着她跑下了车。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下一站跨海大桥东。” 车门闭合，公交车缓缓离去。徐泽回头看时，这辆锈蚀的破烂渐渐远去，车里几个人的身影渐渐变得好像幻影一般。没走多远，本应还在视线的它忽的消失了。“安息吧，这次该过桥了。” 不知道在自己之前，他们拉了多少误上这辆车的人下水。 徐泽默默哀悼，倏地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拽了个东西下来的。 “嗬嗬嗬嗬...”女子本就肿胀的眼球睁得浑圆，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干吼。 凭什么？早停一下车不就好了？现在又丢下我走了？ 人化为鬼后保留的理智本就不多，女子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开来，身体慢慢涨大，越来越多的腐水从身上的破败窟窿里流出，腐败气息更重。 而徐泽早在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就撒丫子开跑，虽然自己坏死的躯体大不如前，但生死一线间也跑的飞快，没有看到身后恶心的一幕，不过那股刺鼻的臭味还是让他作呕。 怎么办？靠！一般电影里完成夙愿不就该结束了吗？我怎么可能对付的了这种东西！ 徐泽拼命地奔跑，已经来到了大桥边上，他不敢回头看，但那催吐的气味越来越浓重，这么跑下去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大桥上路灯闪亮，说来奇怪，他在公交车上时还能看到外面的人烟，下来后却一个人也没看见，空旷的大桥上一人一鬼的距离不断缩短，女子湿长的头发仿佛浓密的水草般就要包住徐泽。 徐泽脖子感受到那抹阴冷的触觉，身子一颤，他低头右看，十几米下漆黑的河水好像通往深渊的巨口。而背后...背后就踏马是深渊！ 拼了！徐泽贴紧护栏撑臂一跃，身子直直地往下掉，不断加速的坠落感让他思维一滞，最后扑通一声跌入水中。 落水的徐泽肾上腺素飙升，感谢身体这部分还在工作。不知道桥上的女子会不会追来，调整好姿势他就拼命地朝对岸游去。 暴走的女子看着水里的徐泽，生前痛苦的回忆涌入脑中，好凉啊，谁来帮帮我，她疯狂地敲打着车窗却无济于事，绝望的她发疯了一样去抓车厢里溺水的其他人，想寻求帮助。 奈何车里的人自救尚且困难，被她一顿乱搅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呜呜呜，我只是想下个车，你们...都是...凶手，水咕嘟咕嘟地灌入她的口鼻，带着怨恨她失去了意识。 此刻看着翻滚的河水女子犹豫不决，失去了理智的她只是本能地恐惧着。而水下的徐泽借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已经游了大半，感觉到威胁消失他才调整好体力，安全地到达对岸。 爬上陆地，他回头扫视，远处桥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在他眼里只剩蚂蚁大小。 呼！足够远了！徐泽吐出一口气，心终于放下了，他相信女子一定还在怨毒地盯着他，但已经没关系了，她站的地方大概就是公交车落水的地点，生前的轨迹在96路公交车，那这最后的终点应该就是她活动范围的极限了。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脱掉湿衣服的徐泽大胆地朝家里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所有人都消失了，裸奔也就无所谓了。 “啊，流氓！”徐泽闻声一惊，四周看去竟已围了不少人，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晚饭后不少人都在滨河大道散步，徐泽眼前尽是闪光灯的照耀。 “现在的小青年为了火真是不择手段！” “挺清秀一小伙整这一出！” “诶你看他好像挺不错的！”“你看哪呢！”“哎呀......” 刚经历生死时刻的徐泽此刻脸羞得通红，急忙披了湿衣服捂着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