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瘾
“秦风，我给你带了早饭。”耿舒舒从书包里拿出一杯豆浆和三个包子递给秦风。 “谢谢。” “阿三呢？” “保安大爷看着呢。” “嗯？”耿舒舒以为阿三又被保安大爷给抓住了，不禁有些疑惑。 “没什么，阿花好点没有？” “……”耿舒舒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 “怎么了？”秦风不解。 “阿花，没什么事，病已经好了很多。”耿舒舒叹了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 “我要走了。” “去哪里？”秦风一愣，随即便问道。 “不知道，mama说要带我回京都。”耿舒舒垂下了头，眼中是掩饰不掉的失落。 “因为学习吗？” 耿舒舒点了点头。 “那外婆，阿花呢？”秦风又问道。 耿舒舒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走？”秦风在包里摸索着什么。 “明天下午。” “那就和外婆好好告个别吧。” “嗯。”耿舒舒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经常去看外婆的。” 夕阳下的连廊上，金色的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美好，但这美好是人尽皆知的短暂。 “秦风，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人。”耿舒舒撵着手中的发丝，有意无意的说道。 “挺好的啊，知道潜意识中自己所思所想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梦见谁了？”秦风原本望着夕阳的脸又转向了耿舒舒。 夕阳的余晖给秦风青涩的脸平添了一份模糊的质感，就如同身处于少女的梦境。 “我梦见了……”耿舒舒抬头看向秦风，话还没有说完，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晚上放学，秦风见到了一位女人在门口等着耿舒舒。 第一时间秦风就联想到了王宝山的老婆，对的，就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美丽。 “就送到这里吧。”耿舒舒接过秦风肩上的书包，随后向远处注视的女人招了招手。 “照顾好自己。”秦风摆了摆手，直到人流走空，直到大门关闭。 “哟，小秦，家长又没有来吗？”保安大爷与秦风又坐在路灯下的石墩子上聊着。 “大爷，你觉得咱们这个学校好不好？”秦风低着头问道。 “还行，毕竟是个省重点。”大爷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那为什么……”秦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下半句话。 大爷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点了两根烟。 “我也知道你在伤心什么，抱怨命运的不公，无非是这样。” 大爷又猛吸一口，一根烟就这样灭掉了半截。 “我早前碰见过一位贵人，姓曾，早些年，曾叔带着我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 “意气风发，以为天下就是自己的。” “但你也看到了，我到最后混了个什么。”大爷拍了拍身上的保安服，苦笑一声。 “与天博弈，很难。” “但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行，不要留遗憾。” “你小子，很不错。”大爷重重地拍了拍秦风的肩。 “可是……” 家中有权，可以空降进一所上万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事业单位，一路高歌猛进。 有钱，那就没有买不通的路。 “事实就是如此，不要再瞎想了，我回去了。”大爷有几分无奈，掐灭了烟，便匆匆离去了。 秦风起初并不愿承认现实，但事实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痛麻痹的神经。 马上就十二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秦风牵着阿三在大街转悠，似乎想浇灭这颗烦躁的心。 但无论是一年中的哪一天，你总可以在大街小巷中看到醉死过去的人。 但眼前这个横在路边的身影总这么熟悉，但秦风一时叫不出名字。 “叶建国！” “叶建国你怎么回事，怎么睡这里？”秦风环视一圈，十二点，这一个警察拖着烂醉如泥的身体睡在大路上。 “叶建国，叶建国，醒一醒，醒一醒。”秦风俯身扇了几巴掌，一股恶臭袭来，和叶建国做乞丐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 “水……”叶建国睁开虚弱的双眼，向秦风伸出了微颤的手。 “走，回去，回去喝水。” 秦风将叶建国带到了住宿的旅馆，褪去乞丐的外套，刺鼻的酸臭由内而发。 “我他妈才走一天，你是跑下水道里喝泔水去了吗？”秦风不耐烦的将叶建国拖到了卫生间。 洗漱完后一副瘦削的皮囊让秦风不自觉的怀疑叶建国警察的身份。 “啊……”突然昏睡的叶建国大叫一声，抱着头在不大的卫生间里痛苦的打起了滚，双腿胡乱的踢蹬着，双手在空中抓着莫须有的东西。 秦风的眼神也逐渐痛苦了起来，眼前的叶建国让他想起了上一世。 秦风为什么会在上一世沦落到美洲？ 大烟足以让一个健康的小伙沦落为国际贸易中的猪仔，染上了烟瘾，这辈子就别想翻身。 痛苦的往事让秦风一时无法自拔，握紧的拳头砸在地板上啪啪作响。 染上烟瘾的那一天，秦风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国人的耻辱，外族人眼中的牲畜。 盛装劳动力的船舱在大海上颠簸数月，当踏入一片陌生的土地时，秦风知道自己连家都没有了。 罪恶的源头又一次在叶建国的身上扎根。 秦风在胡同小巷中追赶着飞奔的叶建国，将近十二月份的天气，叶建国一丝不挂却甩了秦风整整一条街。 “叶建国，别让我抓住你。” 秦风望着叶建国隐去的角落，怒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