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啸聚山林，守门之责
郁闷，如今的小方旭很是郁闷，他此时隐藏在一颗大树树冠之内，看着同样趴在地上隐藏的三个同伴，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就此居高临下朝那三个货头顶扔大石头，干脆也别等什么来自大当家的命令，也要先行出了自己心中的恶气再说。 原来，自打两年师父酒道人与杨师祖深夜结伴离去后，竟是一去不归，直到如今也没有音讯，更何谈带他返回师门，他现在好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死皮赖脸跟随他们离去，导致这两年来他过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不是在流窜逃亡的路上就是在打家劫舍的路上，根本就没过个片刻安生的日子，如今的他多么希望某天师父与杨师祖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眼前救他于水火之中，然后咔咔咔的就荡平这山匪窝，可惜一天天的念叨就从来没如愿过，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当山匪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遥想当年杨师祖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月时光，就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深夜，老鸦山山顶道观来了伙不速之客，一小伙山匪趁着夜色用不光彩的手段，轻轻松松就迷倒了熟睡中的小方旭。 等小方旭睁眼醒过来时人就已经身在山匪窝了，迫于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从了，这两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逃离这山匪窝，奈何这山匪头子很有本领和御下手段，让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在背后，而那些抱有相同想法逃走的，就说最近的一个，如今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吧，至于那些维护正义的少侠大侠，死在其手上的都不知有多少，就这么他们打得过的打，打不过的就逃，至今仍是活蹦乱跳，如今山匪头子麾下更是聚集有两百余众山匪，择地安营扎寨，啸聚山林，端的是为祸一方的存在。 当年为了满足大头领扩充实力的命令，一小伙典型欺软怕硬的家伙们不敢抢山下聚众的村民，他们趁着夜色就摸上了道观，于是独自住在山顶道观的小方旭就遭了毒手。 当时他们把道观洗劫一空，就连小方旭藏在床板下的十个铜板也难逃毒手，更令人发指的是还抓了小方旭去充数，于是等小方旭睁开眼时他就已身在土匪窝了。 当年那伙欺软怕硬的可恶山贼，不是别人正是这眼前趴在地上的三个家伙，当然还有一个领头的老家伙没来，其人遇事胆小行为猥琐在山寨是出了名的，要不然他也干不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来，当时就是这个猥琐可恶的老家伙出的主意，后来老家伙也不管小方旭愿意不愿意，一个劲的要认他当干孙子，逢人就道这是我孙子，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把他们当做是关系不和的爷孙两人，不过那老家伙遭了报应如今是来不了，因为早在一个在月前他就因山寨与人争抢地盘火拼时被人打死了，临了也没能听到小方旭亲口叫他一声爷爷，只希望来世他能投个好胎下辈子做个好人。 据说是为保护大当家的性命而被人一枪贯穿胸腔而死，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小方旭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老家伙会成为大当家口中忠心之人，一个遇事胆小行为猥琐的老家伙会有这觉悟，打死小方旭都是不信的，事后他曾偷偷了解到当时的情形，老家伙是被大当家一把拉过去替他挡枪而死的，血染胸襟临了都未曾说完一句完整的遗言。 事后出于拉拢人心的盘算，大当家不但人前大夸老家伙的忠心，还让小方旭这干孙子继承了老家伙的一切，从此山寨就有了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小头目，一个十四岁就接管了看管库房重任的小头目，现在嘛就荣升为统领喽啰看守大门的小队长，手底下有几个固定的喽啰供他使唤，也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三位货。 说起来小方旭不记恨大当家是假的，读过几年私塾的小方旭这点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与那老家伙相处了那么久，怎么说老家伙也待他不薄，尤其是他刚入山寨时可没少得老家伙庇佑，山匪大都凶神恶煞毫无人性总喜欢欺负弱小，靠着老家伙嬉皮笑脸的讨好和稀泥小方旭总算是活下来了，即使他口上从没有叫过其一声干爷爷，其实在心里还是有的，对老家伙的死他还是很痛惜，虽然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到底是山匪窝中混迹了两年，怎么隐藏自己的心思，这点心计小方旭还是有的，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曾多少次问过自己，想为老家伙报仇，自己有那份实力吗？ 我八岁修道练武，十二岁那年周身经脉大周天，可从那夜在道观被人抓走的那天算起，这两年来跟随大当家是四处流窜居无定所，背地里还要时时堤防自己人下黑手，这让他如何能好好修炼，即使有大当家和老家伙少量的药物支持，还是不可避免的大受影响，若说寻常人五年即可抱元境大圆满，那么我可能就要六年时间才有可能了，可喜的是与练武相比，修道却是按部就班徐徐前进，代表肾气足的氤氲黑气以升起，水生木，代表肝气足的氤氲青气已有丝丝青气溢出，在山寨呆久了小方旭还是有自知之名的，这点修为与人争强斗狠还得靠武道，虽说以我如今的境界一打十几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但要与自称通窍境大圆满的大当家相比较，无异于是天壤之别，所以还得继续隐忍。 夜晚的山寨灯火通明，今天竟是少有的大获而归，除了几个受了轻伤的倒霉鬼外，人人兴高采烈，大当家趁兴下令山寨今晚大摆筵席不醉不归，人人聚于山寨广场内，推杯换盏，大碗喝酒大口吃rou，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就连平日里一直不受待见的方旭小队，也每人分到了大块rou一碗酒，即使立刻被支使去守卫荒芜的后山，这三个家伙也乐的喜眉笑眼，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介意，也许早就麻木了。 只是小方旭此时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就是今天受伤的倒霉鬼之一，当时等他们得到命令冲出去的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叫他们出来就是为了打扫战场的，悲催的小方旭就是被一个将死之人在背后偷袭砍中一刀，当即就鲜血狂飙，因此受尽了同伙的嘲笑，现在又被支使去守卫什么鸟后山，这不明摆着欺负他们吗，这后山平日里连个鸟都没有，有什么好守卫的。 随便交代让这三个家伙守好路口关隘，他便打算进入后山之中随便走走散散心，那股受人嘲讽的郁闷之气实在是让他不吐不快，啊、啊、啊……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快，他此刻也不管那些被他惊飞的鸟雀，自顾自的在哪里鬼哭狼嚎，自己都不痛快哪里还管得了你们这些鸟雀。 这不立马就有人看不惯了，哦，不对是猴看不惯了，巴掌大的石头，就往小方旭脑袋上招呼，只把小方旭砸的龇牙咧嘴，凶性大发，立刻弯腰拾起一颗石头就回敬过去，猴子轻巧灵活的躲过，立马双臂猛摆又朝小方旭扔过去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把小方旭砸的一个趔趄后乐不可支，爪子又是搔耳朵，又是龇牙咧嘴，很人性的露出一张嘲讽脸，最后无声的怪叫一声，拍拍红彤彤的屁股就溜了，这一幕直把小方旭气的差点吐血，于是不管不顾稍一提气便纵身追去。 一人一猴就这么一追一逃，双方速度都极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进入后山数十里，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大团黑云，遮掩的深山中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七拐八绕小方旭眼中只有那只嘲讽他的猴子身影，等到猴子蓦然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小方旭这才后知后觉他早已不辨东西南北，不知身在何处。 无奈伺机在找寻归路的途中，又被这猴子不知从何处引来的一条巨蟒死命盯上，原想很快就可以摆脱它的追缠，哪知慌不择路被逼入了一个山谷，三面皆是数十丈高的峭壁，巨蟒盘踞在唯一的出口，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小方旭，似乎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如此对于小方旭来说就行成了必死之局，唯一的出口有巨蟒盘踞把守，要想活着离开要么是他死要么就是巨蟒死。 早先就因庆功筵席被人嘲讽支走而心生郁闷之气，后又被猴子戏耍嘲讽让他凶性大发，现在无端被巨蟒逼入死地，小方旭此时心中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的也不管巨蟒能否听得懂：“巨蟒大爷你这么追我干什么，你我无冤无仇你逼得这么紧做什么，我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嘛。” 可惜巨蟒口不能言，眼含悲切，十余丈的身躯浑身长着铁甲一样的鳞片，高高仰起的头颅，不时吐着蛇信子，大如灯笼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小方旭，那感觉就好像是说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挥手擦掉从额头上流下来遮眼的液体，小方旭急速抖落在地，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小失误让这里真的成为他的死地，最终让他葬身于兽口。 可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竟惹得巨蟒一阵暴怒，它急速的吐着蛇信子，好似要活吞了小方旭一般。 巨蟒如此表现令小方旭莫名心中一动，闻着头上和手上残留怪异气味，从头上薅下来的沾染着蛋清的蛋壳碎片，猴子你大爷，这莫不是眼前这位巨蟒大爷的孩子蟒蛇蛋吧，我若有今后定和你势不两立，也难怪这位巨蟒大爷对我紧追不舍欲吞我而后快。 先前暴怒之下追击猴子时他根本就没多想，一心抓住那只臭猴子未曾有过躲避之念，这回头大了，直把小方旭肠子都悔青了，叫你托大不躲避，这下好了孩子它大爷找过来了吧。 冷汗混合着巨蟒蛋清不停的流了下来，小方旭的心也越来越冷了，体型如此旁大的巨蟒，看这仇恨的眼神莫不是已经通灵了吧，还有这体型简直闻所未闻，如今在不拼命怕是等不到师父来找我了。 小方旭仍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巨蟒大爷终于忍不住了，口吐凶悍的土黄色腥气，这种土黄色腥气寻常百姓闻一丝就倒，同时硕大的蛇尾拦腰横扫过来，早有准备的方旭也终于不再藏拙了，武道抱元境初期、练气士筑基初期斗狠还是很凶猛的，这世间筑基成功后就已不在是普通的寻常百姓，他急速抽出腰上的厚背大砍刀一跃而起，准备开始凶狠搏命了，这是他常年跟在山匪身后沾染到的凶悍之气。 在这绝地山谷他想的很明白，多思也无用唯有以命换命，委身山匪窝两年耳濡目染之下他从不缺乏出凶悍之气，要死也不让你好过，这是山贼们的生存之道。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依靠着手中断刀驻地而不倒的小方旭，早已遍体鳞伤，打斗中他被巨蟒大爷攻城锤似的巨大莽尾砸中数次，在加上其恐怖的绞杀力，让他感觉浑身就像是被拍散了骨头一般酸痛难忍，一会被砸入地底，一会被按在地上摩擦强制拖行数丈，一个不甚还会被他庞大的身体绞杀十分的致命，这些都给他平添了无数伤口流血不止，更要命的是巨蟒口吐的土黄色腥气早已把他熏得摇摇欲坠，若非身上还在流血伤口实在太多太痛，他早就要昏迷了过去。 此时在小方旭身前的不出处，躺着一座小山一样的巨蟒尸体，看的他现在还直冒冷汗。 在先前与它的搏斗中，巨蟒大爷浑身上下鳞甲坚喻精铁，周身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土黄色妖气，就小方旭手中的厚背大砍刀，结实的砍在其鳞甲上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对于体型庞大的巨蟒大爷来说，简直就是给它挠痒痒，小方旭的挥砍对它没有起丝毫的作用。 绝望中小方旭曾数次拼命砍中其蛇类的七寸要害，但也只不过是破甲入rou一寸而已，对它无济于事反而激起了巨蟒大爷更大的凶气，愈加的疯狂暴怒，而小方旭立马就被紧随其后的硕大蟒尾抽飞数丈，几次过后手中的厚背大砍刀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力断成数截。 在守着山谷唯一生路久战不退丧子的巨蟒大爷跟前，小方旭手段用尽怎么也越不过其夺路逃生，眼看自己的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最后只得一狠心甘冒奇险，主动配合投入其硕大的蟒口，靠着这以命换命的凶悍打法，他才得以找到一个机会，以手中断砍刀从它相对柔软的巨口内出手，聚全身真气瞬间大爆发一举捣烂了其硕大的蟒头，靠着如此出乎意料的举措才能侥幸活到最后。 以断刀驻地的小方旭知道，现在还不到精神放松的时候，如果就此昏迷过去怕是就此流血而亡，再也醒不过来了。 强忍着脑海中的晕眩，小方旭草草包扎了一下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再次走向巨蟒大爷庞大的尸体，他还要将这其开肠破肚，以此找出其身上不知藏在哪部位的蟒胆，只有靠着这颗蟒胆方能解他吸入的巨蟒腥毒妖气。 小方旭一直记得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今后遇到这事不要慌只要取出其蟒胆吞下就有救，幼年的他也是靠着服食过一枚赤火蟒胆，才没有在黄老爷的三阴六魂幡下伤了元气根本，今天想必也是托它的余福，才能在巨蟒大爷的腥毒妖气攻击下没有当场晕倒，现在当然要靠它服食的莽胆来解此毒了。 好在巨蟒死后，其浑身上下笼罩的那层薄薄土黄色妖气早已消散，不然小方旭还真拿它的鳞甲没有办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终于在其庞大的找体内到了那颗救命解毒蟒胆。 蟒胆握在手中不过鸡蛋大小，小方旭回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山谷仍心有余悸，至于仍留在巨蟒身体内的厚背大砍刀，早先就被折断了数截，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刀柄了。 小方旭对此感慨良多，这畜生真是难缠，皮糙rou厚力大无穷不说，还有土黄色妖气附身，要不是方大爷我最后用险计得胜，怕是迟早得死在其巨口？一口吞掉手中的蟒胆，立马用盘腿打坐之法疗伤，同时在心中暗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走为妙，山谷中残留的巨大血腥味，极易引来其他未知更加凶残的野兽，等我稍稍有力气后，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地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