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生 4
瑄儿认出那人是黍林，忙拉着重耳下车，一起跑上前去。 她先对黍林介绍：“黍林，这是公子！”然后回头对重耳介绍：“这就是黍林！” 重耳连忙拱手说道：“多谢黍林兄弟屡次搭救瑄儿性命，请受重耳一拜！”说完，撩起衣袍欲行大礼。 黍林赶紧扶住：“不用！公子不必谢我，原来是你们救了瑄儿！瑄儿她……她见不到公子，别提多伤心了！后来还去找过公子……后来……这下好了……”黍林莫名有些慌乱和语无伦次，“瑄儿也是因为我们家……才落入狐陟之手，多谢公子相救！” 重耳说道：“我听瑄儿说，你和家人饱受狐陟欺凌，你放心！狐陟是我表兄，我会想办法妥善解决此事的！” 黍林感激地点点头，忽然注意到重耳手腕上有一串玉珠手链十分眼熟，他顿时大悟，连忙从怀中掏出先前搭救瑄儿时，自己在阱边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手链，递给瑄儿。 “这是发现你那日，我在阱边捡的，如今看来，该物归原主了。” 瑄儿惊讶地接过来：“天哪！我以为遗失了！谢谢你！黍林！谢谢你！” 黍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重耳和瑄儿拱手道：“那我……告辞了。” 重耳亦拱手：“黍林兄路上小心，改日我们一定登门拜谢！” 黍林摇摇头，最后看了瑄儿一眼，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望着黍林转身离去时黯然的目光、凄凉的神情、孤独的背影，瑄儿心中默念道：“对不起！黍林，对不起！”尽管昨夜她已明确说过“即便没有公子，她也不会爱他”让他死心的狠话，但今日在她即将落入狼xue虎口之时，黍林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了！她深深知道，善良朴实的黍林长久以来对她的一往情深，但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愧疚，只能抱憾，只能为黍林默默祈祷，希望他以后能再碰到心仪的好姑娘。只有她知道，黍林此刻心里有多么的凄凉、多么的悲哀…… “黍林！”瑄儿喊道，“你……多保重！照顾好老伯和伯母！” 黍林止步，却没有回头，他不愿意瑄儿看到他眼中噙着的泪水，点点头，默然离去…… 重耳看看瑄儿，看看黍林，又看看瑄儿……待黍林走远，赶紧又将瑄儿的手紧紧攥于手中。 …………………………………………………………………… 直至次日晌午，酒醒后的狐陟才发觉自己心爱的佳人不见了踪影。正要派手下去黍林家抓人，忽然又听闻“重耳与失散多日的故国佳人意外重逢”的消息，心中不禁生疑，待打发手下打探清楚一一彼佳人即此佳人时，狐陟才幡然醒悟：好嘛！自己被亲叔叔狐偃和亲表弟重耳合伙儿给耍了！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于是气急败坏来到翟君面前告状。 “重耳那竖子、那混蛋、那窃贼！为何老是抢我的女人？抢我表妹，我忍了；如今又抢我新妇，竟还抢到我家里来了！我招他了还是惹他了？啊？更可气的是，我亲叔叔还帮着他一起跟我抢！重耳算什么？顶多算是狐偃外甥！而我是他的亲侄儿啊！啊？为什么？天下哪有这样里外不分之理？简直岂有此理！呜呜——”狐陟踞坐于地，委屈巴巴地对翟君哭诉。 翟君耐着性子劝慰：“好啦！寡人都听说啦。瑄儿姑娘本来就是重耳的未婚妻，他们不过是失散了一年多，在你亲迎之日恰好偶然重逢罢了，哪里能说是抢呢？若是论抢，瑄姑娘难道不是你抢来的吗？” “不是！是顶债顶来的！” “人姑娘家里同意顶债吗？人家里不同意那就是抢！” “……” “不是寡人偏心，孩子！你三天两头娶妻纳妾，弄得家里妻妾成群、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像什么样子？！娶来就应好好疼惜，哪能像你那样喜新厌旧，只图三日的新鲜？” …… “今年确实年景不好，你也应体谅一下山民疾苦，差不多该减赋减赋，该节俭就节俭一点，否则你逼得乡民走投无路，他们不是逃亡就是造反，到头来遭殃的是谁？啊？！” 狐陟不敢顶撞翟君，况且翟君说得句句在理，便只好忍气吞声垂了头。 翟君继续说道：“不许去找重耳的麻烦！那户山民家也不许你再去sao扰！你缺什么尽管来我这里拿，退下吧！” “可是……” “可是什么？” 狐陟虽心有不甘，在翟君面前却也不敢造次，只好悻悻而退。 ………………………………………………………………………… 回来安顿妥当，狐偃携重耳和瑄儿进宫拜见翟君。 重耳为翟君欣然介绍：“外公，她就是瑄儿一一我的未婚妻！” 瑄儿赶忙跪倒行跪拜大礼。 翟君让瑄儿抬头，仔细端详其面容，见瑄儿生得标致清纯、惹人疼惜，便说道：“孩子，你受苦了！快起来吧！” “多谢君上！” “谢天谢地！幸亏你还活着！否则，寡人还以为公子天生不会笑呐！自他到翟国，寡人还是头一回看到公子有了笑模样！” 翟君话出把大家逗乐了。 狐偃说道：“是啊！真是没想到！这下，公子恐怕连做梦都在笑了！” “嗯，这对公子来说的确是喜事，对你姨娘却……”翟君不无顾虑地说道，“孩子，你姨娘正好在翟国省亲，完了去你姨娘那里候问一下吧。” 重耳稽首道：“外公所言极是！重耳随后就去！” ………………………………………………………………………… 从翟君宫室出来，狐偃携重耳、瑄儿来到姨娘居室。叔隗正好也在那里。 彼此介绍之后，瑄儿给姨娘行了跪拜大礼，与叔隗也彼此见过。 姨娘大概是睹人思人、触景生情，不禁想起早逝的季隗，因此神情比较黯然，但还是对瑄儿以礼相待。 瑄儿很快发现内室里两个乳母正在抱着婴儿哄觉，她猜想那定是季隗和公子的双生胎，于是问姨娘：“姨娘，不知瑄儿能否看看孩子？” 姨娘点点头，命乳娘将伯倏和仲琪抱出。 姨娘一直在冷眼旁观，她见瑄儿小心翼翼先将伯倏抱在怀内，用亲切慈爱的眼神端详孩子，脸上露出温暖和善的笑容，还忍不住亲了亲伯倏的小脸蛋儿。放下伯倏，又抱起仲琪，情不自禁又吻了孩子的面颊。仲琪目不转睛看着瑄儿，竟然咧嘴笑了…… 姨娘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之后，姨娘拉起瑄儿的手，开始嘘寒问暖，询问瑄儿年龄身世、经历遭遇等状况。 没想到，姨娘越聊越畅快、越聊越喜欢，越聊越觉得瑄儿不仅模样出众，而且懂事可爱。不到半个时辰，便非要认瑄儿作干女儿不可。大家自然拍手称赞、欣喜不已。 瑄儿赶紧再次给姨娘行认亲大礼…… 礼毕，姨娘郑重向狐偃说道：“依我看，差不多就择吉日，下三书，行六礼，把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吧！” 重耳听了，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蜜，他偷觑瑄儿，瑄儿则羞得面飞红霞。 狐偃点头说道：“好！我也是这么想。” 姨娘对重耳说道：“亲迎之前，就让瑄儿住我这里吧！姨娘没有别的意思，就好像觉得，和女儿久别重逢一样！” 重耳笑道：“那自然……再好不过！” ………………………………………………………………………… 回去后，重耳问狐偃：“舅舅，能否明日便下三书、行六礼？” 狐偃一面擦拭龟片，一面摇头：“那怎么行？这三书、六礼总要先占卜问神，分别择良辰吉日而行才是。” “那……若依次按良辰吉日行完这三书六礼，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嗯……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你又不是没成过亲，怎么倒忘了？” “什么？两三个月？上回也是这么长时间？” “你说呢？” 重耳急了：“也就是说，我两个月后才能见她？” 狐偃点点头：“两个月算是快的。” “谁规定的这些繁文缛节啊？！”重耳听了，整个人都蔫了。 狐偃趁机说道：“等你当了国君，改一改这些繁文缛节如何？” 说话间，头须进来禀道：“公子、狐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咱们食邑上的黍田被践踏了！” “谁干的？”重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