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向您说声:对不起!
我没有忘记她的名字,还有她的笑容,还有她的伤心。 那天上晚班,到了下半夜。我,这个热爱读书的少年,这个励志要成为君子的少年,却用自己的一句话,不到10个字,狠狠的伤害了她! 而自己居然也没有挽救。 下班夜,我磨了片,停了机,走到里面车间,烘了下手,准备出来。她笑着对我说道:“小姚,你是不是觉得我长的很丑啊?” 她笑得多么的灿烂啊,多么的腼腆啊,多么的迷人啊! 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站在门口,转身,正儿八经的面朝里面,看着她说道,是这么一句:“是啊,你是长的很丑。” 我……一个十足的二百五,说话不经过大脑。啊……我的大脑,你很优秀!这是姚焕霓这个人不懂事、不醒事,不怪大脑。 我就像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继续回到磨机面前,开始作业。 “小姚!”好严厉的声音! “你过来!”周姐在里面嚷道! 她的声音叫我害怕。我一害怕,反而不过去了。我害怕被骂惨! “小姚!你过来!”周姐又叫了一声。 我仍然不吱声,也不过去。 这一晚上,下班夜,我不记得之后了。记得第二天上夜班,她依旧还是来了,可是看她的脸色,已经花容失色! 她的眼睛,明显已经哭肿了。我觉得她会好起来的,女孩子嘛!哭哭就好了,时间一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比我大一岁还是两岁我不记得了,这里我最小。 可是,她没有见好,而是捂着腹部,显是疼痛。我在磨机上磨片,看见她的痛苦,我停下机器,跑到车间里间对周姐说道:“周姐,你看xx,她怎么了?” 周姐转过身来,朝我一瞪,然后走到她跟前。 从周姐的眼神里,都不屑于多瞪我一眼了。 婆婆也来了,我感觉这不关我的事。她自己有病,她捂着腹部,我完全是一名旁观者。我记不清谁是谁的声音了。 “白天去检查了是吗?” “白天去检查了,是胆结石。” 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明明是一个好标致的女生,我怎么能……那样说呢? 可心想,她现在病了,是她自己身体方面的原因,这不关我的事啊。 一个今天凌晨几点还开开心心的女生,就这样晚上上班就眼睛哭肿了!面容憔悴,手捂着肚子,她工作不了了。她多么的懂事儿啊! 她起身,离去,我看着而无动于衷。 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她笑的多么的灿烂啊!她的伤感和痛苦,是多么的令人揪心,我多么的内疚!诸事都能随着时间淡化,可唯独这件事像是一颗钉子,我试图不碰这一段,可偏偏还那么显眼,那么的扎心。20岁时,我在床上回忆到这一段,我试图忘记这一段,可我失败了。越是有意的回避越是在记忆中分外显眼,刺的我心痛。 我伤了一个纯真的少女的心。如今的痛苦,不能不说是“报应”,或者罪有应得。无论您当时的欢笑还是痛苦,都像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心里,我苦不堪言! 我想,大家生活都好了,就好。如果您的生活也顺利的话,请原谅我吧! 我向您说声:“对不起!”并深深的鞠躬! 我知道,这样的道歉,来的太迟了。一个把您气的胆结石的无知少年,如今饱受凌迟之苦。生活已经像刀子,一刀一刀的碎割着他的精神,他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还得承认自己罪有应得。 写这篇,我没有提及您的容貌、举止和任何有关的个人信息,我怕有丝毫对您的不尊重,您实在是很美!我没有忘记您的笑容和哭泣,没有忘记您的名字,忘不掉的。因为我没有道歉,没有得到您的原谅,我多么的希望您能讥笑我一顿?多么的希望您能骂我?我还得恭恭敬敬的向您说声:“对不起!” 这样才好啊!这样我才能减轻我的负罪感。可惜我一生也没有争取这样的原谅,所以负疚的折磨就会跟随我一辈子。 您的孩子都长大了,老公肯定很疼爱您。日后我的《回忆录》如果能出版的话,您读到这篇,我向您说声迟来的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恳求您的原谅!” 鞠躬! 自那以后,她没来上班了。还好,在厂里,我还能看见她。由她哥哥照顾,就是那位cao作高级机器的青年。 我买了一顶帽子和围巾包在头上,我讨厌冷风钻进脖子里,冷风能带走我的热乎气,对冷尤为敏感。我还买了一副围棋,我觉得这个走法简单却十足深奥的东西可能跟我有缘,于是我尝试了一下。结果这个东西能让我望而却步! 那天,我看见她在她哥哥房里看电视。我在门口问道:“你会下棋么?” “下什么棋啊?”他问。 “有围棋和象棋。”我说道。 “还有围棋啊?你把围棋拿来,我跟你下。”他说道。 我一听,还真有人会下围棋?且看看他。于是端了两个钵,钵里面分别是白子和黑子。于是铺开棋盘,两人下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面带忧伤,只是哭肿的眼睛消退了。泪痕仿佛也已经不见了,可是,满脸欢笑却不见了。我礼貌的叫她,她没有理我,我也就知趣儿的和她哥哥下围棋。 “你都不会下呀?”他问道。 这围棋好深奥!看似黑白两种子,走法也简单,可这简直根本看不懂玄机! 下了两盘,我边都摸不到。 他问道:“还下不下啊?” 我一看,这不是什么下不下得过的问题,的确如他所说,我压根儿就不会。 “不下了。”我说道。 于是他和我收好棋子,折叠好棋盘。我出了人家的房门,回到自己的寝室,放好棋,独自看书。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绿灯,我有个习惯,就非要绿灯了才肯走过去,我觉得这是守纪律的表现,是堂堂正正的一种气质,我也以此为荣。 有次晚上和周姐刚好同路,陆师傅他们早过去了,其实没人,没人我也向来如此,非绿不肯行。 周姐说道:“没事儿的,小姚,看,都没人,可以过去的。” 我没有应她,而是看着红绿灯。她看着我,接着问道:“小姚,你既然这么守规矩,你……有没有去给她道歉?” 我低头看了看周姐,她比我个子还矮,可是她真的像个成熟的jiejie,而我就是个十足不懂事儿的小屁孩。 我皱了一下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可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你应该给人家道歉,都把人家伤成什么样子了!”她说完就径直过去了。(这一幕有没有,记不得,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她真的从此以后我就没见她笑过了。我看到她的时候,满脸忧伤,一个不到20岁的少女竟如同……这全是我的罪过。可当时,我是否感到愧疚了呢?有次,她在水龙头边洗碗,我叫她,我侧过头,看着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她没有理,就如同我是空气。旁边有个女的知道了,对我说道:“人家理都不理你!” 好长时间了,她还没有康复。出着太阳,吹过来的冷风像是酸酸甜甜,唯独那朵花始终愁容满面。 厂里吃年饭,我们在一个桌。真希望吃了年饭就放寒假了。没办法。 周姐说道:“小姚,吃了饭别到处跑,回车间,做事。” 我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懒病很容易在这时候滋生,大人的日子真是不可理解,要到哪年哪月?成年的人们才可以不用那么幸幸苦苦的工作谋生计!究竟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科技?才能让大人们从此之后干脆不用工作也能富足生活。没办法,吃完了又去该死的车间。 该死的,终于放寒假了! “这放寒假能放多少天?”我高兴的说道。 周姐听到了,“噗嗤”一笑!说道:“你以为……” 她仿佛不忍心说出口,只是抿住笑。我知道她笑什么,可我笑不出来啊,原来我的思维意识里还残留着上学的痕迹。 我就数着,还剩下三天。噢、耶!还剩下两天。耶!最后一天活了,简直太棒了!我看着路面,望着门外,忘了看表。 终于放假了。走的那天,陆师傅和周姐一再叮嘱:什么时候一定要到啊! 听的真可恶,人家还没走,就叮嘱什么时候来,这不是扫兴么?我一个劲儿答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