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新的路过者
绿意火花门口的封条被撕下了，还是被警备队的人亲手撕下。因为今天上午发生在城边工厂的事，替这家小店洗白了冤屈。 只见城中各处都张贴着通缉令，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橙红色的怪人——始祖鸟魔机偶。 虽然这两天警局的决断都很离谱，先是包庇了两个想要烧毁平民店面的罪犯，又很快将工厂被劫案压了下去。 达库莱不谙世事，又没有什么政治头脑，自然不明白这之中牵扯的利益关系，更不知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给某些政客擦了屁股。 不过眼下值得庆幸的事，就是绿意火花能够重新开张。现在正是上工时间，街上十分冷清，达库莱站在店门口，隔着窗户看见苏茜一个人在店内忙活，虽然辛苦不易，那年轻的脸庞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达库莱的手停在了门把上，紧紧握住，迟迟不敢推开店门。 虽然他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了这家店，拯救了这个少女的笑容，但是自己仍然是丑陋的怪人，这点从来没有变过。就算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她，也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叮铃铃—— 达库莱还是推开了门。 “我来帮忙吧。” 苏茜正要抬一张宽大的桌子，达库莱双手抓住两角，就直接平直地把桌子搬了起来。 “啊……谢谢，请往这边放！”苏茜看他一个人抬这么沉重的桌子，有些慌张。 达库莱没有说别的，继续询问还要帮忙布置什么，仿佛他今天就是被雇来干活的。他很乐意帮苏茜的忙，而苏茜似乎也不想拒绝，怯羞羞地和达库莱一起干。 “空出来的这块是要放什么东西吗？” “嗯，其实我是要开一家理发店的。因为大家下班后都有小酌一杯的习惯，所以才把吧台那里留着。” 少女双手握着长长的法杖，望着柜台的眼中满是回忆。达库莱从那目光中敏锐地察觉到了美好又悲伤的东西。 “那个，谢谢你，达库莱先生。要喝茶吗？” “嗯，再好不过了。” 怪人听着眼前菲林少女的娇柔语气，一下子心软成一滩，很难再想别的。 店里没有别人，二人像往常一样主客对坐，却有很多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话。 “……我都听天火小姐说了，谢谢你，达库莱先生，多亏了你这家店才能回来！” 苏茜给达库莱深深鞠了一躬。那条系着蓝色缎带的小辫子耷拉到前面摇晃，很是可爱。 达库莱默默把她扶起，心想天火一定没有把全部过程都告诉她，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人一起喝茶。 “虽然是我自己恬着脸进来的，但这样没问题吗？我现在可是通缉犯来着。” “我知道，达库莱先生你是被冤枉的。你那么做只是为了救工厂的大家！” “呵……「那么做」……” 达库莱冷笑一声，心想苏茜所以为的不过是他杀了几个暴徒，把工厂里的人都救走，然后又背了黑锅而已。但她要是看到当时血rou横飞的景象，不知会作何感想。 两人默而无言，气氛尴尬，苏茜主动问道： “达库莱先生……今年多大了？” “十六。” “和我同岁欸。” 苏茜单纯美好的眼神让达库莱心慌意乱，愈发燥热。 达库莱抿了一口茶，故作沉着，实则内心早已乱作一团。脑中不断有声音告诉自己，“快走吧”“下次再聊吧”“以后还有机会”。 少年皱了一下浓黑的眉毛，心中责骂着自己的小男生心理。 “那个法杖，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这次是达库莱主动挑起话题，他指着苏茜无始无终握着的一根比她本人还高的机械风的法杖，其上端装有一颗透明球体，其中始终萦绕着不明的气体和丝丝电流。 “啊，这个啊，是之前的店长夏栎小姐送给我的，是用来抑制源石技艺的。” “我大概知道了……” 即便复制了许多人的记忆，达库莱还是搞不懂这个世界所谓的“源石技艺”究竟是怎样的技术。 “达库莱先生……是什么种族的呢？”苏茜温声细语地问，“……那个那个，因为头上没有兽耳也没有角对吧，所以……稍微有点好奇。” “是黎博利。” 达库莱很自然的说道，这种问题他也是提前想过，自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亚人。于是根据自己怪人形态为鸟类居多，所以谎称自己是鸟类亚人。 “那是因为这里是感染者聚集区所以才来的吗？” “我不是感染者。” “……” 苏茜默不作声，二人都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于是苏茜转而问： “达库莱先生还要在卡拉顿城继续待吗？” “不，很快就会走的。”也许是因为紧张，达库莱到现在还是板着一张脸。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达库莱思虑很多后说道，一是因为那形如虚设的通缉，二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属于风间的乌托邦。 “……是因为通缉吗？请放心，天火小姐没有说是你做的，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 “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达库莱将茶叶一并喝尽，将茶杯推向苏茜，径直地走向店门口，侧头准备说出告别的最后一句话： “苏茜小姐，你是个该走在光明中的人，这个城市不会是你的终点，请记住这点……” 乓当—— 绿意火花的门关上了，留下一位菲林少女独自在店中发愣。少年心中的某扇门亦牢牢地关上了。 达库莱留下那句话，不仅是因为他发觉这个城市里有太多的黑暗，更因为他从那个青春美好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和风间一样的「气味」 他以为自己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善良漂亮的小姑娘。其实不然，通过这些天的杀戮和守护他逐渐清醒过来，自己只不过是单纯地喜欢美好的东西，单纯地讨厌破坏美好的东西。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现在头也不回地离开绿意火花，离开卡拉顿城，却没有丝毫留恋。 是啊，不过是几盏茶的交情，又何以建立起深厚的情谊呢？不过是少年豪情和见色起意罢了。 达库莱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成熟，如此豁达，仿佛有人故意引导他这样去想，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眼下最大的目标，就是赶在这具身体完全怪人化之前，找到可容纳风间的地方。 如此想着，达库莱的脚已经踏出卡拉顿城，与一伙奇装异服的人擦肩而过。 “奇怪，这里不是艾克赛德的世界吗？雄介哥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一位白衣少女向她旁边一个长相老实的小哥问道。 “按照鸣泷大叔说的应该没错啊……”青年挠挠头，对着面前陌生的城市和人感到迷茫。 “小夜，雄介。快下雨了，先去那个店里避一避吧。” 三人中的长发女人指着绿意火花说道，其身边还飞着一只体型迷你的雌性牙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