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未得入画之人
在泥翁镇的旅店休息了一夜后，炎熔小队来到镇上的茶馆、驿站等处打听消息，却并无人听过「夕」这个名号。 虽然没有人认识「夕」，几人却在茶馆里的一位年迈老人口中得知百年前有位绝笔的山水画家隐居在灰齐山里。 得到情报的几人迫不及待地离开茶馆，却没有发现人群中隐藏着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 一袭与当地古朴风格不符的铆钉黑皮衣，深黑的粗眉下，是鸟类般的锐利眼眸。 “嚯，真稀罕，是外国人。” 周围的顾客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瞧着神念一行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男子对这种行为觉得鄙夷，结了茶钱缓缓走出茶馆。 端详过后他认准了神念的身份——曾经和莫勒斯一起围攻风间的修玛吉亚！ 走进无人小巷，达库莱化作乌鸦座星徒，贴着山脉飞行，飞入高空观察着神念的一举一动。 …………………………………… “恩人，恩人，看见啦！” 灰齐山的半山腰上，几人来到一处景色宜人的空地，乌有指着一间灰白的小茅屋激动地喊着。 “居然真的在山里……这座山……怎么比看上去要高得多？” “意料之中啦——”克洛丝略带嘲笑地拍着炎熔的肩。 “这深山老林里，没水没电的……恩人呐，您这朋友的meimei当真好雅兴啊。” “这里风景不错嘛，如果是画家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啦——” “有什么发现吗？”炎熔看神念一脸严峻的样子，走到他身边问。 “天上……有大型生命体活动的迹象。” 修玛吉亚机体的红外检测显示空白一片的上空有一人形红点。神念缓缓望向天上的达库莱。 “？！可恶，被发现了？” 达库莱急中生智，朝更高的方向飞翔，然后学着乌鸦嘎嘎叫了几声。 “什么嘛，只是只羽兽而已啊。” 炎熔也望过去，只见一个黑点而已。 克洛丝和乌有已经来到茅屋门前，试着敲了两下门，却并无人回应。 “没有人？难不成是去山里散步了？” “恩人呐，您看这门上水渍斑驳，落叶成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啊……” 乌有一脸难色地向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唔……您好，有人吗？”炎熔主动向门内发问，手握在门把上，稍稍施力门就自行推开，“欸？门没锁？” 从门缝向里窥视，只有漆黑一片，仿佛将门外的光线全部吞没。 炎熔和克洛丝觉得不妙，做好警戒推门而入，除了门口的几寸土地，里面的一切依旧不可窥探。乌有和神念紧随其后。 达库莱见四人都进了小茅屋，缓缓从高空接近地面，用尽全部听力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怪人习惯了这种套路，以为他们是在屋里埋伏准备请君入瓮。达库莱也欣然接受这种挑战，保持怪人化的身体，猛然踢开了破旧的木门。 一步迈入，无边的黑暗一下袭来，就连身后的一点光亮也吞噬而尽。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达库莱却了然——自己所处的空间是在移动的。 “有意思……” 仅仅是一个不留神，达库莱就感受到眼角的余光被一大片景象贪婪地占据。 四周的空间，由黑渐灰，头顶脚下，都是雾茫茫一片。视觉所能及之边际，原以为近在几米处，仔细凝望又在以比目力还要快的速度远去。 而在迷雾之中的，是用不见尽头的一排排高大书架，最近的书架上存储着年代久远的一筒筒竹简。 书架间的空地上，一张古朴的木桌前，一位绝代风华的青衣女子正在执笔作画，背影令人觉得遥不可及。 她就那么跪坐着，把身后的两位少年都视作无物。 “这是哪里？你把炎熔姐她们怎么了！”神念愤怒的质问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很不情愿地瞥视了一眼神念，可能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法术没有对面前的萨卡兹少年起作用。 没有从神念身上瞧出特别之处的她闭目叹息，继续进行着她的作画。 达库莱实在看不懂眼前情形，索性直接对神念用霓虹语发问： “喂——你！” 神念回首，见到的是已经解除怪人化的达库莱，也便是风间风卷的模样。 “你是……” “不记得了吗？”达库莱不动声色地走到神念面前，抓起他的领口将他提起，“欺负完人连对方的脸都记不得了吗？！” 达库莱现在很想给神念一拳，可他知道对方是有骑士系统的人，而自己同样不喜欢粗俗的rou身搏斗。于是他放下了一脸茫然的神念，掏出了绝灭升华器和始祖鸟密钥在神念面前晃悠。 “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 “……怎么你也——” “第22号异能，henshin！” 不等神念说完，达库莱直接变身。 「ZETSUMERISE！」 「ARCHAEOMAGIA！」 （始祖鸟魔机偶！） 金翼鸟龙盘旋在灰暗的空间里，冲向达库莱，身体数据分裂成碎片，化作装甲护身。 “魔机偶？！”神念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只存在于脑中数据里的怪人竟然就出现在眼前。 原本他已经很久没有战斗过了，而现在，修玛吉亚本能地也戴上了绝灭升华器。 「NYGMA！」 （尼格玛！） 神念按动密钥，正准备变身战斗。可不料身后的女子因为他们的动静烦躁不已，几乎无法下笔，眉头紧锁，非常不悦地凝视二人。 “Hen——” 神念话音未落，眼前便是一黑。就连自己的存在也近乎感觉不到。 达库莱的境况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去，身为怪人却失去了最得意的感知能力，只能暗道不妙。 女子望着自己终于安静的空间，面容才终于舒展。 “真是聒噪，不配脏了我的画，还是给我去废稿里待着吧。” ……………………………………………… 灰白山石的崖边，一座瀑布逆着重力流淌。湖泊边堆着嶙峋的奇岩怪石，地面上的松树和岩壁上的桑树呈垂直状交叉生长。四周景象毫无逻辑并且十分怪异。 说到底这片空间根本就没有称得上是「地面」的东西，人脚所能站立的只是一块块十几米宽的浮岛。重力的方向也不统一，分别沿着每块岛的竖直方向分布。 虚空之下，是如水墨画一般的海面。 “淦，好寄吧怪哦！” 一只嘴臭的修玛吉亚站在浮岛上观望四周。 “不过，至少这里还算是安全，那个人也不会没事去翻看自己的废稿。” 站在修玛吉亚身边的，是个面色阴沉的矮瘦男子，戴着专属恶役士的黑色口罩。不是别人，正是桑原。 “真是奇怪的世界……画里画外都是。”莫勒斯如是评价。 “不过话说现在控制风间风卷身体的是他体内的怪人，没有了skylight，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这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人在这就行。而且……你真的以为他是双重人格？” “什么意思？难道——” 嘭！嘭！嘭！ 轰—— 远处传来的岩石崩裂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飞溅的灰尘在不同浮岛的引力下四散乱飞。 飞尘散去，一个人影从巨坑中显现，扇形复眼，深绿装甲，绝灭图标面具闪闪发光。 “神念？！”莫勒斯大声喊着熟悉后辈的名字。 面具下的神念朝喊他名字的声音方向看去，只见那个戴着蓝色耳机的男子脸庞过于熟悉。 然而未等他认出对方，一阵强光袭来，淹没了几人的视线。 “草，别，快瞎了快瞎了！” 莫勒斯依旧毫不正经地说，却听得身边的桑原身上传来了装甲附着声。 「THAT‘S——悪意者！」 （即是——恶役士！） “那是达库莱！别让他们俩打太狠了。” 桑原非常清楚这个能力的使用者，劝说着莫勒斯和他一起去阻止两个spirit的内斗，要是其中一个干掉了另一个，只会有害无利。 「SLASHINGBEROTHA！」 （斩击贝罗萨！） 强光散去，达库莱已然趁机飞至神念跟前，一发重拳袭向面门。 莫勒斯交叉挥舞臂刃，绿色月镰回旋而击，将达库莱的攻击打偏。 “小伙子们，消停会儿。” 达库莱和神念一齐朝莫勒斯看去。黄色昆虫复眼，沿着面甲分布的黑绿尖刺，形成螳螂状的头型。 莫勒斯插着腰，松懈地站着，轻浮玩闹的性格暴露无遗。 “那是……绝灭升华器？！”神念看着莫勒斯腰上和自己相同的泽亚型绝灭升华器震惊无比。 “嘿哟……比起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先一起想想怎么出去？”莫勒斯跃至两人所在的浮岛，背手说道。 神念和达库莱皆是沉默不语。桑原站在原地默默观望（OMO）。 “说起来你们俩是怎么打起来的？” “你可以回忆一下你们两个当时是怎么欺负风间的。”达库莱没好气道。 神念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二人，他们说话都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仿佛他们和自己已然相识很久。 “（又是失忆前的熟人吗？……唉。）” 面具下的修玛吉亚面露难色。 —— 某人的装甲上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怎么？……”莫勒斯扭头俯视自己的肩膀，发现一只黑色无眼的小型走兽咬着他的肩甲。 “噫！～这啥？” “嘎……” 莫勒斯抖抖肩膀甩开了来路不明的野兽。比起兽，这种生物更像是一种形态扭曲的怪物，身上布着青色花纹和白色斑点。 “等等，不对劲……”站在高处的桑原忽而检测到了周围有大量的生命迹象，环顾四周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只难以名状的黑白生物。 它们的出现，就像是一张宣纸上被毫无征兆地地上了几滴墨水，漆黑的“墨”浸透了这片空间的各处，汇聚成一只只画中生物。 有的被浮岛重力吸引；有的漂浮在半空；有的运气不好的，就坠落虚空，掉在下面遥不可及的海里。 如果这些飞禽走兽只是普通动物还好，但不幸的是，它们很显然是有攻击性的。 两名骑士，一位恶役士，一只魔机偶，纷纷不约而同地掏出了自己的武器，蓄势待发，准备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