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当嘉然小姐的狗！
“谢谢你啦，还挺沉的吧？” 张轩将肩上扛着的桶装水卸下放在女孩的班级门口，这才回复道：“还好，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他同意了女孩也想出力的要求，看着她吃力得将水倒插进饮水机，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他担任“恋爱间谍”期间共沾染过接近二十个女孩子，但经过一段时间不懈的解释与付出，现在已经有三名原谅了他的渣男行径，现在相处愉快。 当然以后也有人会无法接受，仍视他为一生之敌，但他还是希望在毕业那一天，大家放下之前的成见带着对方美好的祝福奔向美好的未来。 由于是在食堂吃饭，在校午休的时间自然要多得多，往常这是间谍们工作的好时机。现在他坐在篮球场里的观众席，难得这么悠闲把别人当做主角。 众所周知，篮球场是个对女生来说十分危险的地方。野生的篮球通常具备强大的攻击欲望，看见雌性就会飞扑过去，这也给广大男同胞们制造了很多机会。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带着点自嘲意味的笑，视野的极限望见一个熟悉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是海生吧？ 应该是的，这小子骗了他，大概是来道歉的。 他顺势翘起了二郎腿，见海生来到旁边连连致歉也不用正眼瞅，还一连提出了几个过分的要求，反正现在是他占理。 “卧槽，你至于么？不就是卖你一次吗？再说了，我也是看着这对你影响不大，反正你都不知道交了好几个女朋友了，要是真正害你的，我肯定不会答应！” “啊对对对” “这样行不行？钱我都不要了，拿出来我们哥俩出去该吃吃该喝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海生大手一挥，决定忍痛割爱。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对那个女孩来很不公平，我想补偿她，你帮不帮我？” “怎…怎么帮？” “不要钱，也在你接受的范围之内” “真的？” “真的” “好吧，你说怎么办？” 海生话音刚落，张轩就后退几步摆出准备冲锋的姿态，右手的拳头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挂在脸上。 “八极崩！”他大声喊出招式名，使出一记蓄意轰拳，打进海生的腋窝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再以奇怪的姿势坐在他的腰部上，空气中充斥着哲学的气息，配合着“买东西上天猫，天猫、天猫、天猫！”的口号，一拳一拳打在地板上。 海生迟疑了一会还是反应过来，毕竟演戏对这个行业来说还是耳濡目染，他用胳膊护着面庞，一边假意的放声大叫：“啊啊啊！” 他难听的尖叫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瞬间遍布吃瓜群众。 张轩空打了一会，见观众已经到场，便站了起来，指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败将怒声说道：“**崽子，以后不许再靠近嘉然，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口中所说的林嘉然，便是颜值榜第三位的那位温婉美女，随后便大声向观众们宣誓：“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我喜欢嘉然小姐，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爱她的程度到了甚至能当她的犬！” 在他的浪漫告白下，吃瓜群众们中尤其是女生，产生了返祖现象，兴奋地吼叫时还不忘剁脚捶胸。 “张轩！你为什么要打赵海生同学？”事后，他俩自然被抓到了老师办公室训斥。 “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 “竞争什么？” “我喜欢林嘉然！再不许其他人也喜欢她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师勃然大怒，拍桌怒吼。 这原是警告的话语，不是叫你真的再说一遍，但张轩偏要如此：“我就是喜欢嘉然！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腻！” “你…反了你啊…”老师气得准备动手，但转念一想便在花名册翻起了家长电话，“你看我告不告诉你家长就完了！” 这是引火烧身的行为，却也是学生集体中浪漫程度最高的一种表白法，不怕被老师家长知晓，对这个年纪的它们来说，就相当于为了你我可以和全世界为敌。 听着老师于mama的交流，他并不慌张，见门口八卦的学生已不知去向，绝对是传播消息去了，他想要的已然达成。 是的，他当然不是真的喜欢姓林的女生。 这几天，“最美”中学生赵晨曦早恋事件已上校园热搜榜，以普通的方式应对十分棘手。 对付舆论、谣言以及衍生出的极端网暴，目前为止的最好方式却不是辟谣，毕竟以一人之力对抗万千正义之师，颠倒黑白就在口水于键盘之间。 它们求热度、求看点，求大快人心、求宣扬正义，对于真相却视若儿戏、闭口不谈。 一方面，它们是《让子弹飞》里人多占理的群众，从不关心六子肚里的凉粉，只以猎奇的心态观赏他裸露在外的肠子。 另一方面，它们又适合圈养在互联网里，不管送来什么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或者千奇百怪的食物，只要放在肮脏的食盆就会直接啃食起来，主人笑里藏刀、别有用心，它们欢天喜地、吃得不亦乐乎。 子晴那招杀人不用刀，想要完美化解就得用以毒攻毒，张轩想的这招叫围魏救赵。高手对决，往往就在瞬息之间，仅用一个午休的时间，局势已然发生转变。 相信明天早上，“震惊！两男生为追女颜榜第三大打出手！在中年丧偶老师面前秀恩爱”类似的标题就会霸占热搜第一，只要今天的瓜够好吃，就不会谈起以前的瓜。 即便他现在十分想见到晨曦，除了聊起这件事外还想坦白自己欺骗她换取赏金的事实，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学校的流言与猜忌只是点皮毛，真正具体杀伤力还得是她的家庭。 一般家长得知孩子有早恋的嫌疑，特别是女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轻则打骂，重则退学以彻底断绝关系。关键是他还不能上前帮忙，不然越解释越乱。 他只能静静等待，一连好几天都在学校门口对她视而不见，在绯闻中尽量不与对方接触无疑是个好主意。背地里希望她能尽快解释清楚，摆脱大人的怀疑。 躺在床上数着时间，看着手机上的日期距离星期一事发已经过去了六天，眼看风浪平息，淡化到几乎没人提起，张轩觉得是时候了。 “妈！我要出去玩！”他大叫一声，迅速在玄关处穿好鞋袜，准备夺门而出，为得就是不愿听见来自母亲的夺命追问。 “你去哪里？”、“多久回来”、“别太晚，及时回家吃饭”、“作业写完了吗？”、“复习了吗？”、“预习了吗？”、“背诵诗词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有这点时间不能好好学习吗？”等等。 一一回答后，已是十分钟过去，过程中千万别太过着急，要认真的回答，不然她会唠叨你的态度不好。 但没有关系，他已经把这点时间也算上去了，所以会提前准备。 出了门，张轩的目的地是一家跆拳道馆，他知道晨曦每个周末都要去那里训练。此时刚过五点，再过十分钟它们就要下课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因为他不经意间的提醒，谁知歪打正着，正好给了两人独处的绝佳机会。 “晨曦！”他喊了一声，确定对方注意到自己后便快速跑了过去。 她披着校服，里面的上装和下装都是跆拳道服，除了衣领处的一点黄黑条纹外，以白色为主。 腰间系着的也是一根白色腰带，他姑且知道一点，跆拳道以“十级”、“三品”、“九段”作为水平划分，白色就是初始的第十级，佩戴者多为零基础的初学者。 周围陆陆续续涌过衣着一致的学生，这让他知道时间并没有暂停还在流动，便对她一直保持一副惊诧的模样感到好奇。 “你怎么啦？”他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留意到自己走神的她反应过来，但还是盯着他不放。 “感觉你见到我很吃惊啊” “嗯…我还以为你害怕被别人说闲话，就不和我做朋友了呢” “怎么会呢？我是担心我和你走得太近会影响到你，相比起女孩子的名声，我倒是无所谓啦，你爸爸mama没有为难你吧？” “那倒是没有，我外婆好像不知道这回事，但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虚惊一场，他庆幸自己趁误会还没扩大时就解除了，离近了便注意到她今天和往日里都有点不太一样。 似乎是有一点疲倦，不过从她鬓角几根发丝被冷却的汗水粘在皮肤上不再随风飘动可以看出，累也是当然的。 “训练一定很累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训练倒是还好，只不过今天是生理期，往常的压力不会那么大” “啊？”张轩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倒不是因为女生会来那个，他认为这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女生通常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 晨曦以为是他不明白什么是生理期，便开始科普了起来，还说那一般是有规律的，自己的周期是过一个月左右来于一次，大概是每个月的二十五号，日期也会变化，但左右浮动一般不会超过七天。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讲出来不会害羞吗？”此时他的脸稍微有些红，这对于常和各种女孩亲密相处的他来说是很难的。 “为什么会害羞，这不是生理常识吗？你们男孩子也会…” “别别别！别说那个词，我知道了…”他把即将从晨曦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给阻止了，现在倒是他羞涩地像个小姑娘。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和mama在一起购物时，她都会将卫生巾说成是卫生纸，他明白但不说破，只是把生理期当成了女生的秘密，是不能讲的禁忌。 “那今天是特殊日子，不是应该多多休息一会，为什么还要来上跆拳道的课呢？” “不行啊，我只能在周日去上课，其他时间都要学习，错过了就要再等一个星期呢”晨曦想试着笑起来以缓解沉重的气氛，但难受也会使微笑变得心疼。 身为男生的张轩，在此时突然萌生出了一种保护的欲望，女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经历如此漫长的苦痛，从十几岁开始发育一直到四五十岁左右才会结束，还是很不容易的。 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轻微爱抚一会后又蜻蜓点水般拍动几下，平常很会跟女生说话的他此时想安慰却又说不出来。 “额，你多喝点热水吧…” 他半天才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蹩脚的话语，虽然对切身体会有些经验的晨曦来说相对于是废话，但她还是欣然答应了：“谢谢你，我会照做的” 那之后，它们找了个地方坐着慢慢聊天，都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向对方诉说。 张轩和她聊起自己唠叨的mama，是多么多么的讨厌，可她却一直微笑着告诉他“你mama是关心你”。 晨曦也和他聊起跆拳道，说跆拳道的精神为“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教学的老师要称为“师范”，开始上课前要对国旗行鞠躬礼，然后对老师行礼，对队友行礼，干什么都得行礼，有时还要加上一句“谢谢”。 总之非常讲礼仪与品德，也是除过女生柔韧性高比较适合学习跆拳道外，另一个受家长选择的理由。 她还在他面前大致练了一套太极一章的品势，一共有十八个动作。这是个类似于考试的玩意，是冲击下一等级的基本要求。 是的，晨曦现在意气风发，努力练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在腰间带上一束象征着第九等级，黄白的腰带。 说了这么多，看样子她是什么都没有对张轩这个朋友所保留，但她还有一个小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她在压腿练韧带的时候忍受不了疼痛哭了出来，我们可不能把晨曦的秘密说出去哦。 正当它们聊的火热时，一个老爷子突然走到面前说：“孩子们，现在世道不太平啊，赶紧回家待着吧，小心街上有拐卖孩子的” 老爷子紧张兮兮地转头，看向远处的一个角落，刚才有个妇人一直站在那观察着这两个小朋友的一举一动，他十分担心那是个梅姨。 在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晨曦乖乖地听从了老人的意见，准备跟他道别之后各回各家。 “等一下！” 她疑惑地看着他，是的，张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说。 “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 “你说什么？” “就是之前，我刻意接近你只是为了赚钱，好还清我的欠债…”他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狠心却低头地的说出那句：“其实，之前我没有把你真正地当做一个朋友！” “但是！”他马上补充了下一句，不愿让她多伤心一秒，“但是刚才，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也要像今天一样愉快的聊天啊！” 是的，张轩从今天见面的那一刻就把她当做朋友，这有一部分是出于私欲，另一部分则处于赎罪。 他能想到，这和其他给自己戴上渣男头衔的女孩子不一样，对她来说，成为朋友才是最好的赔偿方式吧。 但这里的朋友又和海生之间是不一样的，他俩以坑害对方为乐，不爽就直接打一架再和好。 他现在和晨曦相处，虽是朋友，却不敢乱开玩笑、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或是生气，做什么事都会想方设法顺着她。 相信大部分男生，都会以这样的方式于异性相处。 关于此事饱受争议，这种奇怪的情感表达是男女之间的友谊，当然也可以说是哥哥对meimei的疼爱，或者情人之间的暧昧都可以，它们的相处模式大部分总是相似的，所以人们总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更多的是情侣。 我想，这大概是刻在骨子里、以及世俗宣扬的观念。男人是强大的，势必要承担起一切；女人是弱小的，凡事都要照顾她。 野兽收起爪牙的温柔，是来自于兔子的娇弱，这无论是想骗她开门最后吃掉，是爱她；还是喜欢她、或者是不感兴趣，都是那样对待。 晨曦确保他要说的说完了，才微微一笑：“没关系，朋友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你刚才为我着想，我帮你一个忙也是应该的” 她意料之中地原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张轩并不感到高兴，反之是深深的忧虑。 是啊，她太善良也太单纯了，这听起来虽说是良好的品性，但对于在恋爱网待过一年的他来说并不一样。 他不希望晨曦拥有这些，他想试着让她成熟一些，他提防的不是真善美，而是来自世界的恶意。 她是温室的花朵，张轩庆幸她的美丽又厌恶着她的美丽，他知道那不是逝去就是被夺走，恨不得一天到晚都看着她长大。 他想，她的爸爸mama大概也是这种心态，对于世界来说，她才是外来者，这样的姿态适应不了气候严峻的生长环境，既麻烦但又想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