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本心
风云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对欧阳若儿和永乐说道：“你们先会房间休息吧！” 欧阳若儿听话地回房了，永乐却挠着脑袋，表示不解，但也依旧回房了。 “你劝上官凛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你又可曾遵守过你自己的本心？” 金色的光芒落下，是光明之神。 风云骤别过头不去看它，问道：“你没走？” 光明之神像是不依不饶，回答道：“走了，等你继续败光我们的颜面？风云骤，回答我，你可曾遵守过自己的本心？” “关你什么事？”风云骤不做回答。 光明之神却不生气，继续问道：“风云骤，我想问一下你，你可曾遵守过自己的本心？” 风云骤瞬间扭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像凝固一般，变得空寂。 风云骤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回答道：“我何时没有遵守过自己的本心？” 光明之神嗤之以鼻，反问道：“那你是在接受我四方神位的传承时遵守了自己的本心，还是在屠杀天下人时遵守了自己的本心，又或许，是在你修为失控时遵守了自己的本心？” 风云骤依旧不做回答，问道：“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风云骤的话平淡无奇，但此时的他，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光明之神道：“我的本心是救天下苍生与水火之中，黑暗之神的本心是剥夺凡人内丑恶的一面，战争之神的本心是让战争给予天下人警示，让他们能够自觉维护和平，然而，这三件，你似乎都没有做到。” 风云骤直接说道：“光明之神，你如果想神族继续存在，我劝你马上闭嘴。” 光神之神大笑两声，道：“神族有那两个傲世的家伙坐镇，你能覆了吗？” 风云骤却说：“如果我再失控一次，想来他们也未必挡得住，再者，去了神族，缚神锁就没用了。温馨提示一下，对于我体内修为的控制，我越来越乏力了。” 光明之神的脸色终于变了，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让你继承四方神位是对是错，但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来，是错。” 风云骤哼了一声，说：“我可以让它对，也可以让它错，不过我现在乐意让它错下去。” 光明之神却摇摇头，说：“你已经错了，至少在我们看来是这样的，风云骤，冲破封印，你的代价是九成修为无法使用吧？” 风云骤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们把缚神锁给椿绮，让它在我体内留下烙印，就凭我如今一千年的实力，覆不了神族，杀天外天个片甲不留也是绰绰有余。” “可事实就是这样，风云骤，要想重新使用你的九成实力，就归入神族，脱离凡人之躯。” 光明之神看似是在给风云骤出谋划策，可风云骤哪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如果我真正成神，那我还能报仇吗？” 早在神族建立之初，四方神位就给神族立下了五条死规矩，不论是谁都不能违背。 1：凡任何神族归属，都不得以任何手段，任何方式干扰凡间秩序。 2：凡生在神族大陆者，除四方神位特许，否则不得以任何手段和行为离开神族；凡飞升成神者，唯有每隔万年可下凡一次，每次不得超过六个时辰。 3：神族每隔五百万年开放神族一次，给予凡间修仙者飞升成神的机会，每次飞升者不得过百。 4：众神神祇可向后者传承，也可自行封印，若有意毁坏神祇者，天地诛伐。 5：神族众神不得以任何行为和理由屠杀天地生灵，若有违心之举，天地诛伐。 正因为神族律法中第一条和第五条的存在，风云骤才死活不愿意脱离凡人之躯。 光明之神问道：“风云骤，报仇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风云骤鄙视了光明之神一眼，说：“如果我把神族毁了，你会不会找我报仇？” 这下，光明之神倒被反将一军。 光明之神没有回答他，而是说：“我相信，现在你依旧有实力毁灭神族，纵使九成实力被封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报仇，死得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天底下的所有人。” 风云骤道：“最起码欧阳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除此之外，其他的我都不会考虑。” 接下来两人纷纷沉默，风云骤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光明之神却不停地摇头，似乎在惋惜。 不知沉默了多久，光明之神道：“风云骤，你真的，已经违背了你当初继承我们神祇时的本心。” 风云骤不耐烦地说：“我的本心是报仇，将天底下，与我有仇的人杀个干净，我何时违背过自己的本心？” 光明之神却说：“我说的是曾经，风云族的本心。” 风云骤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风云族繁荣昌盛的景象。 风云骤咬牙，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风云族的本心是什么？” 光明之神回答道：“解天下民生苦难，救世间苍生水火，这两样你似乎一件都没有做到。” “你不说还好，听完我更想现在动手，大杀四方。” “你……”光明之神急了，他倒不觉得风云骤会现在报仇，但这样只会让风云骤在报仇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疯狂。 “你什么你？要不是你把缚神锁给椿绮，我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报仇完成了，如果可以，四方神位也是我的敌人，更论神族那两个只会下棋的蠢货？” 光明之神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大骂，“风云骤，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身上的修为是谁给你的，你这么做，无疑是在恩将仇报，你忘恩负义。” 风云骤笑着问道：“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如果不是你们把修为和神祇给我，一千年前天下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再者，你们初降凡间也是凡人，经过数千万年修炼才成为神，我看来，你们才是这天下的仇人，你们忘了自己的本，忘了自己的根。” 光明之神简直要被气个半死了，明明是找风云骤说理，让他放下杀心，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是拼了命地砸。 光明之神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再次破口大骂，“风云骤，你族人死的早，没有教你什么叫做谦虚和礼让吗？你的道德在哪里？” 风云骤四周的气息瞬间爆炸，光明之神只觉得在一瞬间失去了感觉，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认知。 “光明之神，这人杀多了，就有些腻，我倒想感受一下弑神的感觉是怎样的，不知道拿四方神位来练手好，还是再拿整个神族大陆练手好，你提个建议。” 气息封锁，纵使光明之神是本源之神也无法逃脱。 “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神族有那两位坐镇，你去弑神就是找死，即便你真的发疯，你身上还有缚神锁，我劝你不要动这个念头。” 光明之神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只能苦劝风云骤。 风云骤倒像丝毫不担心，“纵使神族人手一个缚神锁，我也可以杀个两遭，再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光明之神这下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风云骤道：“念在你将自己修为和神祇传承给我的份儿上，我不对你说滚字，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风云骤从来没有，并且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复仇！” 光明之神的束缚消失了，想再劝风云骤，却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是摇摇头，转身消失了。 风云骤双眼缓缓闭上，一滴泪从他的眼中落下。 极其清澈的泪滴却有着磅礴的气势，落下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眼泪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漂浮在风云骤的眼前。 泪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一样，拼尽全力却仿佛依旧是徒劳。 烈火如投影一般出现在泪水中，紧接着，刀光剑影，血溅四方，泪水中浮现的，好像一个战火连天的地方。 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可战争依旧继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小小的泪水终究只能看到一些边边角角，又一滴泪从风云骤眼中滑落，紧接着，源源不断的眼泪从风云骤的眼中流淌而下。 泪水汇聚在一起，一个粼粼的水屏形成在风云骤面前。 风云骤依旧没有睁眼，但他知道水屏中呈现着怎样的画面。 四周已经被烈火侵蚀，来来回回的身影不断闪烁，倒下的人也再没有爬起来，血液飞溅，仿佛下一刻就要撒在风云骤脸上。 刀剑被用力挥舞，凌乱的脚步变得更加匆忙，地面的脚印已经被一层又一层得覆盖。 不知从何处起，鲜血如同潺潺流水般淌在地面，不知源起，也不知源灭，几百条血河尽情的流淌在土地之上。 被拦腰截断的苍天大树，被肆意践踏的花草，被随意污染的河流，被气势如虹的烈火焚烧着的风云族。 顷刻间，整个世界死寂般沉静，太阳收拢了光芒，人鱼鸟兽也停止了活动，天地间一片朦胧。 风云骤的眼泪不断流下，水屏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画面没有声音，但却胜过古往今来的任何一场战争，无声胜有声。 画面中，一张张大口张开，他们在笑，为他们的行为而笑，为死在他们手底下的上千亡灵而笑，为他们的胜利而笑。 画面一转，年仅八岁的风云骤站在风云族被侵略过的土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回荡在整个风云族，“我要报仇，我要让天下人血债血偿，我要让整个天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风云骤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画面中的他，两人都是泪流满面。 风云骤的眼睛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泪水依旧飘向水屏。 画面再次改变，依旧是战火连天，这次的战场仿佛不在人间，但和人间的景象有三分相似。 画面中，风云骤手持战神剑，浮在空中，高举战神剑，巨大的轮盘阵法在战神剑顶端展开。 恐怖的剑龙卷席卷了画面中呈现的所有地方。 风云骤大吃一惊，急忙挥手，水屏消失，画面也随之消失。 惊魂未定的风云骤再次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许久，风云骤才缓缓睁开眼，道：“我不曾，违背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