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

    在学院都市内，有这么一栋没有窗户的大楼，据说是理事长的自闭之所。但是，由于鲜少有人能进入其中一探究竟，所以理事长到底在不在里面，一直是个薛定谔式的问题。

    不过没有关系，得益于“观测者”（作者）这种神奇生物的存在，即使没有权限无法进入，我们也能得知此时大楼内部的情形。

    大楼内部是中空的不分层设计，可以理解为一个圆柱形的空间，连承重柱都少有看到。因为没有窗户，此时这里面唯一的光亮来自于摆放在中央的容器。容器的内部泡着一个留着长长银发，穿着墨绿色手术服的人，此人身材修长，面部轮廓柔和，给人一种中性的美感。美中不足的是，理事长是倒放在容器里的，头部距离容器底部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如果正常人看他，会有一种视角颠倒的错位感。要是你想把理事长从头看到脚，那么你就得把视角上移，从平视变为仰视；而如果你足够细心，你还能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发现一些连接在理事长身上的金属管子。这些金属管子一直向上延伸，并且越往上，这些管子就越多越大，最终它们在天花板处缠结在一起，并作一团。

    当然，可能有些读者对那些破金属管子通向那里并不关心，而是好奇在倒吊状态下，理事长的头发会形成怎样的奇观。前面已经说过，理事长的头发很长，长到什么程度呢，长到如果正常站在地面上，他的发梢能下垂到脚踝。那么在正常的想象中，理事长的形象就应该类似于倒立的长发女性，但当我们谈到理事长的头发和衣物，牛顿先生就会被暂时性地踢出群聊，所以理事长的形象并不会受到损害。

    叫了这么多声的理事长，其实理事长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他现在的名字叫做“亚雷斯塔·克劳利”，当然，为了省事，我们一般喊他“亚雷斯塔”就行。

    此时，亚雷斯塔正如往常一样，使用“滞空回线”观察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学院都市。所谓“滞空回线”是一种纳米机器人，总数大概有五千多万，遍布学园都市的每个角落，彼此间靠着量子通讯传递信息，是亚雷斯塔获知外部信息的重要手段之一。

    按理说，这段时间学院都市建造完成，而“幻想杀手”仍未到货，亚雷斯塔应该能够闲下来一阵子，不用整天盯着“滞空回线”传来的情报信息。但学园都市又岂会是一个让人感到无趣的地方呢？这不，亚雷斯塔刚想着松一口气，意外就出现了。一面显示外界景象的光屏自动放大，并移动至亚雷斯塔眼前。

    亚雷斯塔：“是第七学区……”

    第七学区，某便利店门前。

    一个人形物体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至于为什么用人形物体这样模糊的词汇，那是因为伴随着这个物体出现的还有大量的光和热。强光和热浪以那个物体为中心向外扩散，毫秒之间就把周围的建筑破坏殆尽，并把地面融出一个深深的坑洞。好在这里不是住宅区，便利店的主人也已回家，不然恐已导致重大伤亡。

    夜晚的街道十分安静，刚才的爆炸声并没有引发恐慌，只有几个警备用机器人赶来探查情况。只不过，警备机器人还未靠近，又是一波新的火焰冲击波席卷而来，围过来的机器人毫无悬念地被华丽丽地炸飞。此后，每过几秒，都会有一波新的冲击波爆发。

    大楼内，亚雷斯塔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是科学实验的产物吗？】

    亚雷斯塔虽然监控着学院都市的每个角落，但实际上他不会每个实验都去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他是不会亲自处理的。那像现在这样遇到感兴趣的事情怎么办呢？很简单，“滞空回线”收集的情报不会消失，只需要从历史信息中进行筛选就可以了。而这种筛选过程，也可以交给太空轨道上的树形图设计者来完成，可谓十分方便。树形图设计者也不愧最强计算机之名，很快给出了答案：最近没有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形物体相符合的实验。

    【没有？但也不像魔法，先让木原数多去采集一下数据吧。】

    亚雷斯塔开始呼叫他的直属暗部组织。

    半小时后，猎犬部队的指挥官木原数多来到事发地点。

    “现在是什么情况？”木原数多问。

    听到木原数多发话，旁边一个猎犬部队的研究员立马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恭敬地说道：“请您过目。”

    “唔……目标的模样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身体周边会间歇性地爆发冲击波。根据已有的观测数据，爆发的间隔没有规律，但平均下来大约每3秒爆发一次……”木原数多一边看平板电脑上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边自言自语。

    【看起来是一个失控的能力者。】

    “你们有尝试与目标交流吗？”木原数多问。

    “有的。”还是那名研究员接话：“但目标没有反应，推测其已失去意识。”

    木原数多：“有回收方法吗？”

    研究员：“暂时没有，冲击波的威力太强，我们现有的无人机械在靠近目标的过程中就会被完全摧毁。D137研究所倒是有研发出耐高温的金属，但组装成无人机械还需要时间。”

    木原数多：“还需要多久？”

    研究员：“大概还要7个小时。”

    木原数多的眉头皱了起来。

    【7个小时太久了，果然还是……】

    想到这，木原数多把平板电脑抛回给研究员，打开对讲机：“fona，换上小口径子弹，等待指令，其他人，往后撤20米。”

    fona是一名狙击手，此时正在不远处的一栋废弃楼房的顶层蹲守，听到木原数多的命令，他自是知道意思，在把多用狙击枪内的子弹换成小口径之后，又把准心瞄向了目标。

    【三百四十一米，还好，就算换上小口径子弹也能打中。】

    fona这般想着的时间里，猎犬部队的其他人员已经后撤完成。

    “自己把握机会，别打死就行。”通信频道传来木原数多的指令。

    【不能打死……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打哪不是致命伤？算了，如果只是打断胳膊，应该救得回来吧……】

    fona这样想着，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指令是绝对的，要是他真的失手打死了目标，大概率得陪葬，但作为一个狙击手，他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所以fona并没有过多纠结，心情稳定地瞄准目标的右胳膊，在又一次的冲击波爆发之后，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已经出膛，在接下来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这枚子弹就会贯穿目标，带起血花，最后打在地面上——原本是应该这样的，但子弹并未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但没有击中目标，反而在中途停止，并以掀起音爆的速度倒飞而回，把狙击枪撞得粉碎不说，还把fona的胸口打出一个血rou模糊的大洞。

    木原数多：“啧，反射……喂，刚才的情况应该记录下来了吧，快给我研究一下那枚子弹是怎么倒飞回去的。”

    不一会儿，研究员再次把平板递给了木原数多，并播放了一个视频：“从高清摄像头的拍摄来看，那枚子弹在到达距离目标约一米的位置时，突然停止，其后又像是被赋予了强大的动能，倒飞而回。”

    待视频播放完毕，研究员又把进度条拨到子弹停止的时间点，说道：“还有就是，子弹飞回前，尖端的一部分好像消失了。”

    木原数多看着眼前的视频，眉头皱得更紧了，此时他还没有遇到一个玩矢量的孩子，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内心里觉得有些棘手了。虽然这种程度的破坏，一些大能力者（level4）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实现，但问题是他们猎犬部队来到这里已经四小时又四十六分钟了，以平均每3秒爆发一次冲击波计算的话，这个疑似失控的能力者已经释放了5720次能力，而且远远没有停止的迹象，这家伙释放能力难道没有消耗的么？

    【看来是level5的超能力者呢。那么试探不妨再大胆一点。】

    于是，木原数多下达了第二条指令：“激励Ⅱ型准备发射榴弹，其他人员与激励Ⅱ型拉开距离。”

    所谓的激励Ⅱ型是一种有着蜘蛛复肢的无人战术平台，设计意图是为战场上的步兵单位提供火力支援，能够搭载多种武器。此时，一台编号为1102的激励Ⅱ型拉开阵势，准备进行反坦克火箭弹的发射。

    “快快快！”猎犬部队的人自然不是傻子，目睹了fona遭遇的他们知道目标应该是有反射攻击的能力，于是纷纷与1102号拉开距离。

    “嘭！”

    学园都市的科技领先外界20-30年，所研发的火箭弹初速可达80m/s，因此只要不是运气不好，就不会正好撞上间歇性爆发的冲击波。这枚火箭弹显然是幸运儿，平安无事地来到那个孩子身前一米的地方，可是极致的光和热突然从火箭弹中迸发出来，然后单方向地往激励Ⅱ型的方向冲去，在吞没激励Ⅱ型后，顺带地把激励Ⅱ型后面的后勤补给车烧蚀出一个大洞。

    “这……这绝对不是火箭弹爆炸能产生的威力。”研究员的额前都是汗水，但他却顾不得擦拭，刚才火箭弹爆炸时，仪表曾检测到超高的能量等级，好在最后又降了下去，不然按照那个能量强度他们绝对会受到波及。

    木原数多也注意到了仪表那一瞬间的警报，心里不无焦急。他一开始的任务确实是收集数据，但目标这样连续地释放能量，这片区域的温度已经升高了将近10摄氏度，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是在用制冷剂撑着，但再这样下去，谁也受不了。正在他想着要不要用激光武器试一试的时候，被当成目标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红色……流动的能量？蓝色……各种类型的物质？还有黑白双色的光点……】

    【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大果冻？】

    【不对，我又是在那里？身体……变小了？】

    【唔……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相位的碰撞……天使和恶魔……魔法与科学……还有……幻想】

    【这里是……学园都市？】

    孩子冷静地打量着这个世界，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窗户的大楼内部，亚雷斯塔通过“滞空回线”看着这个孩子刚睁开的眼睛。凭他多年的阅历，拥有这种干净淡漠眼神的人大多不正常。说实在的，如果只看眼神和突然出现这两点，他会很容易联想到“天使”这种生物，但，这孩子又确实不是。

    此时，那个孩子已经落到地面上——准确地说，是落到地面上被他烧融的坑洞之中。他并不着急走出坑洞，而是缓缓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穿越了吗？感觉有点奇怪……】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思。

    木原数多观测到目标恢复了意识，在没有收到来自上面的进一步指示的情况下，他决定再派几个人去尝试沟通一下，当然，如果目标虚弱，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抓捕。虽然目标虚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要知道，这个超能力者没有被“书库”收录，也就意味着是刚刚觉醒，刚刚觉醒就是level5，这个研究价值可是很大的。他木原数多虽然现在是猎犬部队的指挥官，干的也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他的内心中可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名光荣的科学工作者。

    于是，木原数多再次拿起对讲机：“A队、B队，向前包围坑洞，另外，把剩下的十架激励Ⅱ型武装起来，进行定点部署。到达指定位置后，先把武器系统给我关掉，根据目标状况与其进行沟通。”

    说完，他招呼一旁的研究员：“好了，我们先跟着外边接应的C队撤离，去基地观看这边的沟通结果。”

    木原数多十分清楚，面对level5，如果知道能力，提前做好准备、分析出弱点，那还是可以打。但现在对这个小孩的能力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的猎犬部队根本不可能打赢。那么，面对可能发生的冲突，当然是走为上计。

    至于A队和B队？

    呵，在木原数多看来，整个猎犬部队除了他以外，其他的都是人渣，根本不值得珍惜和尊重。事实上，这些人的成分组成也确实是来自世界各国的雇佣兵和罪犯，就算其中有那么几个“身份清白”的人，也早在这几年的行动中变得血债累累——毕竟，暗部是学园都市黑暗面的执行者，绝不是开善堂的。

    【这些渣滓，唯一的价值也就是为暗部的事业作出贡献了。】

    木原数多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