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影（Shadow）
一个月后，第七学区的某间图书馆。 一排巨大的书架前，青木恒心满意足地将自己温习了一遍的《李尔王》放回原位。 【不想穿越之后，还能有幸读到莎翁的作品。】 虽然青木恒对悲剧不太感冒，但莎士比亚的悲剧却是另当别论的。如果有时间，他不介意再找点精神食粮来吃，毕竟这些天学的东西实在有点多，看点文学书籍就当放松了。不过现在青木恒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他从衣袋内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后按下接通键，放低声音说道：“祥绘？我现在在图书馆。” “我是。”电话那头的木下祥绘也配合着放低了声线：“我已经到茗馨家了，蕾蒂丽也在——你那边有人吗？” “没有。”青木恒环顾了一下周围：“你直接把我传送回去吧。” “好。”那边木下祥绘挂断了电话；青木恒只觉眼前一花，便已回到了河间公寓之中。 对于青木恒突然出现的一幕，吴茗馨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她旁边的蕾蒂丽倒是有些惊讶，这种传送方式如果没有限制，可要比魔法传送高效不少。 “大家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吴茗馨看人都到齐了，便招呼道。 于是，四人在沙发上各自坐下，青木恒坐在吴茗馨的旁边，他的对面是木下祥绘，蕾蒂丽则是坐在了木下祥绘左手边的位置。 “好，那么我们暗影小队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正式开始。”吴茗馨敲了敲桌子：“首先让我们欢迎一下小队的新成员，来自希腊的魔法师蕾蒂丽·坦格洛德。” 蕾蒂丽向三人点了点头：“首先说好，我毕竟是个魔法师，原则上不该插手学园都市的事务，所以只能充当一个魔法顾问的角色，不涉及魔法侧的事情我是不会出手的。” 【看来在解开自己身上的永生诅咒后，蕾蒂丽已经不排斥和身边的人加深联系了，或许是想开了吧。】青木恒心道。 不管怎样，蕾蒂丽能够加入终归是件好事，考虑到几年后魔法侧和科学侧的冲突，他们队伍里最好有一个懂魔法的行家。 “足够了。”他伸出手和蕾蒂丽轻轻握了握，向蕾蒂丽说明了自己的能力：“我的能力是质能守恒，能自由转化物质和能量——之前敌友未明，没有告诉你我的能力，不过现在补上也不晚。” “欢迎。我的能力是信标传送，可以传送事先标记过的物体。”木下祥绘也伸出手，向蕾蒂丽介绍了自己的能力。 “至于我嘛，你可以把我理解成圣人啦。”吴茗馨说这话时显得有点无奈，在玄术体系中，“圣人”一词指代的其实是走法则化身躯一道的人，她和神裂火织那种拥有圣痕、受到神力加持的“圣人”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不过无论哪种圣人，在身体素质强大这一点上都是共通的，所以吴茗馨才说可以那样理解。 蕾蒂丽认真听完青木恒三人的能力介绍，回应道：“作为魔法师，我比较擅长希腊占星术和古代魔法，至于爱德华·亚历山大创立的近代西洋魔法我虽然也研究过，但不是很喜欢用，而且说实话，我认为近代西洋魔法的应用价值也不是很高。” 听了蕾蒂丽对近代西洋魔法的评价，青木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她说的已经够委婉的了，近代西洋魔法这一设计神秘的技术体系由爱德华·亚历山大独自创立，其中魔法无法对爱德华本人造成任何威胁，自然是“应用价值不高”了。说起来，爱德华·亚历山大虽然被称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但其声名毕竟只限于一个世纪的百年之间，像蕾蒂丽这样经历了多个世代的魔法师对他不感兴趣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是不知道曾经的黄金魔法师，现在的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听到这评价后会作何感想了。 “好了，那么相互介绍环节就到此为止。”青木恒说道：“祥绘，这个月里我们的对外信箱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吗？” “有的。”木下祥绘点了点头：“一天前，白石理事将那个作为报酬的秘密发了过来，是一份名为‘资质排名’的内部资料。” 【资质排名？】 听了木下祥绘的话，青木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说实话，这东西在一般人眼里还是很烫手的。 学园都市接收来自世界各地的能力者，表面上承诺对每个学生进行平等的能力开发，宣称每个人都有机会通过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等级，还把御坂美琴这个从level1提升到level5的超能力者推到台面上作为榜样。 但实际上，所有能力者都有固定的“素养”，其能力能达到何种程度是早已决定了的，所谓“只要努力能力就能进化”的说辞不过是一个谎言。换句话说，御坂美琴能成为level5，并非取决于她的努力，而是她本身就有成为level5的“素养”——这个事实在后来被御坂美琴得知后可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对每个学生进行平等的能力开发”更是无从谈起，现实是学园都市的高层会按照资质排名的结果，将资源倾斜给他们认为有未来的学生。 由于资质排名的存在与学园都市明面上奉行的宗旨背道而驰，一旦泄露必然引发学园都市的极大动荡，这份秘密资料的价值不可谓不高。在原著中，滨面仕上能以资质排名作为交涉材料，换得自己和新生道具（Item）的一时平安，足以见得资质排名的公开对于学园都市的一众高层来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不过，为什么白石理事会把这种敏感的资料交给我们，这与授人以柄何异？他是不想干了，还是在计划着什么？】 青木恒回想起接受上个任务时，白石理事说“这次任务会附赠你们一个秘密作为报酬”的轻松语气，当时他还没有在意，毕竟学园都市的大部分秘密他已经知道了，却不想白石理事会把资质排名的实体发送过来——“单纯知道秘密”和“掌握秘密的实体”，这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木下祥绘不知道青木恒在一瞬之内产生了这么多想法，她把打印出来的资料分到青木恒三人手上：“具体的，你们自己看吧。” 三人接过资料，静静地翻阅起来，约莫十分钟后，蕾蒂丽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嗯，有点意思——但那个白石理事怎么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 身为魔法侧的人，蕾蒂丽对于学园都市的龌龊也就看个热闹，关注点还是更多地放在白石理事的目的上面。 “是我们，蕾蒂丽。”青木恒纠正蕾蒂丽话里的语病：“不管白石他打着什么算盘，持有‘资质排名’对我们来说还是问题不大的。”事实上别说持有了，即使把这份资料泄露出去，理事会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好吧，我们。”那边蕾蒂丽有些好笑地应道。 “祥绘，你和小恒都没出现在名单上诶。”吴茗馨把资料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其中并没有木下祥绘和青木恒的名字。 木下祥绘：“可能是我比较注意个人信息的管理吧，在网络及其相关的载体上，我的信息应该是缺失的。” “而我入学走的是理事长的后门，学生档案还是白石理事找人编的，压根就没参加过能力测试，名单上没有我的能力评估数据倒也正常。”青木恒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随口说道。突然间，两个熟悉的名字映入青木恒的眼帘，他放缓翻阅的动作，仔细阅读起那一页资料上的文字。 “食蜂cao祈和蜜蚁爱愉吗……” 其实青木恒很早之前就考虑过要不要挖一个心灵能力者进队伍，不一定要和他们有多深的羁绊，即使作为外围成员或合作者，只要能在需要时为队伍所用也是好的。而说到学园都市的心灵能力者，青木恒印象中只有食蜂cao祈、狱彩海美和蜜蚁爱愉三人。 食蜂cao祈自不必说，未来的常盘台女王，学园都市七名超能力者的第五位，也是一名人气堪比御坂美琴的角色。说实话，青木恒还是很馋食蜂cao祈能力的，毕竟是原著中唯一一个达到level5的心灵能力者，其能力的战略意义可想而知。可惜，食蜂女王是上条势力的人，挖墙脚的难度过大，划掉。 而狱彩海美嘛……如果青木恒没记错的话，这小姑娘已经接受了暗部的培训，被学校（School）预定了。既然算半个同事，有需要时欠个人情请她帮忙应该不难，倒也不用特意去挖。而且她的能力心理定规（Measureheart），无论在强度还是适用性上，都逊色于食蜂cao祈的心理掌控（MentalOut）——事实上，食蜂cao祈的能力在青木恒看来是三人中适用性最广的一个。 至于蜜蚁爱愉此人，可能相比前面两位存在感要弱得多，甚至直到青木恒穿越前都没有在某系列的动漫中出现过，但理论上她完全有机会成为像食蜂cao祈一样的超能力者。事实上，蜜蚁爱愉和食蜂cao祈的能力发展潜力是不相上下的，但因为培养资源的有限，两人中只有一人能成为超能力者，所以必须动手“修剪”，将一人从课程表中砍掉，集中资源培养另一人——如果不这么做，两人都会卡在强能力附近，这是经树形图设计者计算后得出的结论。 很显然，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学园都市高层选择的是食蜂cao祈，而蜜蚁爱愉的能力最终只停留在了level3的水平。不过，蜜蚁爱愉的潜力摆在那里，如果有人帮助其进行能力开发，想必达到level4还是可以的。问题是，在原著中蜜蚁爱愉也和上条当麻相识，同样对上条心存好感，所以如果要招揽蜜蚁爱愉，其实面对的问题跟招揽食蜂cao祈差不多。话说，学园都市可是有230万人啊，为什么两个有潜力成为level5的心灵能力者都能被上条当麻遇到啊——本句为来自观察者的吐槽。 鉴于上述原因，以前的青木恒在考虑之后还是打消了挖墙脚的念头。但现在有资质排名在手，或许可以拿这份资料跟蜜蚁爱愉谈一谈，卖个人情的同时也让蜜蚁爱愉明白自己的潜力，这样的话即使将来能力开发陷入瓶颈，蜜蚁爱愉应该也可以拿出更大的勇气面对吧。 “恒，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木下祥绘见青木恒从刚才开始就看着手上的资料发呆，不由问道。 “哦，是这样的……”青木恒回过神来，向三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既是随手可为之事，自无不可。”吴茗馨点头表示支持。 木下祥绘也将手里的资料翻到有关食蜂cao祈和蜜蚁爱愉的那页，说：“从资料上看食蜂cao祈和蜜蚁爱愉都是才人工房的内部进化出身，如果要接触蜜蚁爱愉的话可以考虑从这方面入手——话说回来，你们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在第六学区游乐园碰到的那场示威游行吗？” “记得的。”经木下祥绘提起，青木恒很快想起了当时游行群体记忆出错的事件：“当时还是祥绘你跟爱穗姐联系的。” “嗯，后来爱穗姐告诉我，那次的事件和才人工房有关，是他们的一次‘记忆实验’。”木下祥绘说道。 “哦？”青木恒挑了挑眉，心道原来才人工房的转型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 数日后，学园都市第二学区。 蜜蚁爱愉看着眼前阴暗的小巷，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虽然现在时间还是下午，天气也算晴朗，但在建筑物鳞次栉比的水泥城市中，总会存在阳光无法照耀到的角落，而蜜蚁爱愉身前的这条小巷正是这座城市的“背阴处”之一，由于两边高大建筑物的遮挡，小巷的尽头被一大片阴影笼罩着，让她怀疑是否下一刻便会有妖魔鬼怪从里面跑出来将其掳走。 要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昨天她检查信箱的时候说起。当时，她意外地从信箱中发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封里头是一页信纸和几张复印资料，信纸上打印着短短的几行字： “知道你不喜欢用电子产品，所以特意选用了传统的联系方式。 信封里是一份有关于你的资料，阅后即焚。” 信纸上的内容有些无厘头，蜜蚁爱愉转而去看了信封里的资料，然后，她失眠了。今天早晨，她的信箱里又出现了一样的信封，这次里面有的只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于是蜜蚁爱愉强逼着自己补了两个小时的觉，吃完午饭后算准时间出门，按时来到了这里。 应该说，此时的蜜蚁爱愉作为一个十岁的小学生，心智确实不够成熟，她在一纸资质排名的冲击之下心神大乱，对事情的处理失去了一般的分寸，否则也没可能被人用两封信引到陌生的地点。不过，也不能要求每个小学生都有柯南一样的判断力就是了。 【在我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觉悟了吧。】 蜜蚁爱愉察觉到自己心中的犹豫，不由苦笑一声，走进了巷子。 “你来了，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小巷的阴暗处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叫我出来有什么目的？”蜜蚁爱愉看向小巷深处的人影，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看了我们给你的资料，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潜力，虽然你在统括理事会那边落选了，但我们愿意向你提供能力开发所需的一般资源，这样一来你至少能按照原本的课程表开发自己的能力。”青木恒道。 “总得有条件吧？”蜜蚁爱愉问道。 “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会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青木恒说。 “你们果然不是学园都市的官方组织吧。”蜜蚁爱愉目光炯炯地看着青木恒的方向，说的话虽然是疑问的句式，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与不是，这个问题重要吗？”青木恒淡淡地问。 “……不重要。”蜜蚁爱愉沉默了一会儿，沉闷地说道。 “你好像对学园都市的高层有些不满？”青木恒敏锐地捕抓到蜜蚁爱愉提起学园都市官方时产生的语气波动。 “这么重大的事，身为当事人的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要换成是你，你高兴得起来？”蜜蚁爱愉没好气地说道。 青木恒心中微动，看来蜜蚁爱愉虽然年幼，但也是个理智的人，没有因为自己在和食蜂cao祈的竞争中败北而恼羞成怒。毕竟如果只能培养一个人的话，那自然是择优而选，本质上来说统括理事会那帮人也没做错什么——当然了，在没有告知两名当事人的情况下就自顾自地作出决定，确实不够厚道，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感。 不过这样看来，原著中蜜蚁爱愉对食蜂cao祈的恨意果然不是因为在能力竞争中败北，而是因为食蜂cao祈阴差阳错地让上条当麻错过了拯救她的机会，又抢走了她在上条当麻身边的位置吧。 【嗯……现在蜜蚁爱愉提前知道了资质排名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因为能力开发陷入瓶颈而感到绝望，那她还会接触到上条当麻吗？】青木恒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见青木恒久久没有说话，蜜蚁爱愉开口问道：“我以后该怎么联系你们？” “诺，接着。”青木恒停下思绪，将一个长方形物体抛向蜜蚁爱愉。 蜜蚁爱愉下意识地接过后，定睛看去：“手机？我不喜欢电子产品，你们是知道的。” 青木恒：“我们知道你不擅长机械，但一直用书信联系也不现实吧。这其实只是个双向通讯器，除了联系我们外，就只剩下拍照的功能，傻瓜式cao作，克服一下吧。” 蜜蚁爱愉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通讯器：“……好吧，我试一下。” 青木恒：“嗯，既然合作达成，你也可以回去了。” “那么，再见。”蜜蚁爱愉最后看了黑暗中的青木恒一眼，转身出了小巷。 【奇怪，为什么我的心理穿孔无法感知到他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能力等级的关系吗？】 再次走到阳光底下的蜜蚁爱愉如此想道。 另一边，青木恒在蜜蚁爱愉走出巷子后，也通过木下祥绘传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