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信号（3）
红潮行动中灰鸦的落地与任务执行并不顺利，所以才会被转调去执行疏散任务。 当时领航员因风沙过大而无法目视确认地表红潮中的安全孤岛，又不敢动用中微子探测器一类的设备，那有可能激怒红潮，所以汉斯在空中只能命令各机按照原计划分散降落并自主行动，分别安置位域节点。 而灰鸦，很显然，就是比较不幸的那支队伍，我们遭遇了湍流，而引导AI选择了加速下降以脱离，这是只有军用AI才会做出的“任务优先”举动。 没人知道湍流有多厚，所以脱离湍流后还有多少机动空间也是未知数，所以最后事情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灰鸦在近在咫尺的坠毁前接连跳出了机舱，而结果就是，周围一片荒芜。 不管这是哪里，肯定离预定的降落地点差了十万八干里。 如果只是普通的荒地，倒也没什么大碍，可关键的是坠落的地点…… “立足点太小了。” 降落的地方不是别处，正好是红潮支流纵横的区域，灰鸦正处在这些支流中间类似心滩的位置上，虽不至于被红潮卷入其中，但是依旧岌岌可危，被风扬起的尘土让四周的能见度低到了一个极点，连前进的方向都无法得知，似乎除了盯着周围涌动的死亡之潮发呆就不能再做任何事了。 ……▂▅▃……▃……▆……一阵奇异的声音穿透了风沙，传入众人各异的听觉系统中。 “……这是什么声音？” 那声音悠扬而浑厚，像是某种大型的哺乳动物才能发出的鸣叫声，越来越响亮，沙尘深处，一阵窸窣声朝这里靠近。 转瞬之间，灰鸦小队的三人挡在了我面前，下一刻，许多有着有机物特征的感染体，也就是异合生物出现在了视野中。 由于前不久在075号都市的战斗中已经有了与异合生物的交手经验，这次战斗结束得非常快，可以说干净利落，不过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下一步朝哪里移动？ 僵局很快被打破了，一个陌生的信号出现了。 “接入。”我言简意赅，此时除了抓住一切可能出现的异常其实无事可做，甚至待在原地也有可能有被红潮冲走的风险。 “我是突击鹰小队的万事，侦查这一带的斥候，你们现在的位置非常危险，请立刻朝我预留的信标撤退。” 通讯结束，灰鸦三人等待着我的决定。 “走。” 这一路上由于红潮的起落，我们总是走走停停，但就在灰鸦留在“湖心岛”等待红潮“潮落”时，周围却出现了些许异样。 -罗盘可能坏了，我们不知不觉中步行到了陌生的区域。不加快脚步会被困死在这片戈壁，加快脚步又会提早耗光饮用水。到底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该向哪个方向前进？ 那是些许纸片，被人精心用石头压在红潮安全区的背风处，仿佛期待着后继者的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类似的布置被发现，那上面反复出现了一个名字。 -仅存的食物和血清已经不多了，我们熬不过这个冬季，我们必须出发，至少要找到足够的事物，让雷伊他们— -我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我还想看见他最后一面。如果我的死亡是有意义的，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带回去。雷伊，要— “前往附近城市的探索队伍，他们应该在等待救援。”里将纸片进行了扫描和收纳。 “我们不可能前去支援了，先完成任务然后找到聚居点，或许那里有关于雷伊的线索。”我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丽芙，她正携带着位域节点，但那东西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我刚想开口询问，一阵眩晕就突然袭来。 “注射血清。”露西亚迅速扶住了我，丽芙则呆呆地站在原地。 “红潮正在上涨，帕弥什浓度正在急剧升高，丽芙？”露西亚回头看向丽芙，对方下垂的眉角让她心底不禁一凉。 “刚刚已经注射过最后一支了，大部分血清在刚刚落地的时候砸碎了，位域节点的支架也破损了，就连和主部队的通讯也……”她将身后连接在连携部件上的位域节点取下，抱在胸前。 “还能撑多久？”里终于发觉失态的脱控。 “两个小时不到。”怀里紧抱着已经破损的位域节点的丽芙脸上露出了相当愧疚的神情，“对不起，指挥官，我没能保护好节点。” “事发突然，不是你的错。”我重新撑起身体。 “那确实是意料之外。”里点了点头。 然后，沉默突然出现，迅速蔓延至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喧闹的教室突然的诡异安静，但现在可没有爆笑的学生。 “……啧！那个自称是突击鹰小队的构造体真的可信么？”里率先打破沉默。 一发子弹突然落在偷袭跃起的异合生物上，那子弹似乎具有某种强化打击作用，只是那一发就结果了那个异合火力单元。 “提醒一下，通讯一直开着哦，你们的议论，我全部都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异常慵懒，显得不合时宜，“不要东张西望了，快往这个方向来。”、 赶路途中，构造体们维持着与我的步调一致，尽可能用不影响交流的速度小跑前进。 “之前的那个声音是什么？” “每次持续三十到六十秒左右，在10到40Hz之间，意义不明。”万事似乎对此也并不了解。 “只要它响起，红潮就会涨潮和蔓延。”里陈述着过去数分钟内灰鸦有许多机会去验证的事实。 “那到底是......”露西亚维持着步调看向我。 “鲸歌，鲸鱼的歌声，也是10到40赫兹，意义不明。”但这里是荒漠戈壁，显然不可能有鲸鱼，更别提这东西一响起，红潮就如期而至。 “有趣的说法。”万事挑了挑眉，稍稍加快了步伐。 但是，我的内心认为这声音是在警告路人。 如果它命令着红潮，那么为什么我们落地和汇合以来，红潮的涨落频率一直维持一致？ 最重要的是，每当这声音想起，我的意识总会变得恍惚。我很确认那不是帕弥什浓度提升导致的，而是一些，深埋于我记忆中的、更深层的东西。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那是与一个朋友的交谈。 “这声音听起来未免太温柔了些。”我的话音被淹没在了风沙中。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没想到我会来见你，是吗？”是艺术协会的艾拉，那是刚刚结束075都市战役的时候，“老实说，现在你们小队的这种保密等级下要接近你废了我不少功夫，要不是艾伦会长替我游说，兴许我也没办法和你接触。” “艾拉小姐？” “灰鸦小队在075战役升格者基地的英勇事迹已经通过执行部队传开了，就连待在空中花园的我都对此有所耳闻。如果你和那些升格者正面接触过的话，那么你是不是也见到了在空间站里和我交锋过的那个升格者？” 我正要做出反应。 “不，他不重要。我唯一在乎的是，你在他们的基地里，有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你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