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星行动（3）
尽管对方的物理强度确实出乎意料，但对灰鸦小队这个空中花园的顶尖战力没有之一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需要认真对待的敌人。无论是具备一定实验属性的尖端装备还是最新的技术，当然还有我这个空中花园的顶级大脑参与作战，这一切都使得我们面前的敌人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十字架状的敌人本体不明，悬浮原理不明，但不难看出对方的所有动作都围绕着一个圆心运动，那个散发着红光的核心也是其上最异常的地方，也聚集了最高浓度的帕弥什病毒。对这样的单体敌人，并没有什么作战计划，露西亚加装了助推器后能很轻松地规避这种有明确源头和指向的物理攻击，所以对方很快就陷入了瘫痪。 令我们有些意外的是，对方的形体停止活动后居然如同散沙般流到地面上，仿佛给面前的舱室铺上了一层黝黑的地毯。 “这东西在很快消散，他们是......收到某种约束而聚合成实体的帕弥什病毒。”丽芙的双眼散发着微小的光芒。 “这个空间站果然埋藏着重要的秘密……”里停下俯身检查的动作，“我们可以做的，看来不仅仅只有摧毁它这么简单。” “各位，空间站的遥感系统已经被我暂时下线了。” 里朝丽芙点点头：“它对空中花园的打击效率会降低很多。” “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露西亚说着，强行破开了一旁的舱门。 很快，观测舱中的其它机构也陆续被物理破坏或是信息入侵，整个黑星空间站的外界感知系统理论上已经瘫痪了一半。 正要继续前往空间站核心区，寻找情报中的线路时，突然—— “科罗廖夫温馨提醒，小朋友们，请自觉爱护公共设施——严重违反者将会被移送至惩教机构，与父母分开一周。”那是旧时代广播的声音，音质显著低于当代的任何通讯手段，但比起我记忆中的广播又好上许多，既没有电流音也没有那种如同覆盖了一层沙子一般的“高保真”音质。 “小朋友？”里皱了皱眉。 “科罗廖夫？”我不禁眉头一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灰鸦三人齐齐转过头来。 “人类历史上第一颗人造卫星的总设计师，冷战时期红色阵营的航天先驱。”灰鸦已经习惯了我的这种“情景教学”，此时众人一如往常很认真地听着，我却有些心不在焉，“会用这种名字，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有类似少儿空间科教的功能，而且这么看起来客流量应该不小，否则也不需要专门的引导AI了。” 想到现在充满诡异气息的空间站居然曾经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地方，众人越发沉默了。 “想不到那时候上太空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我没有继续把话题朝负面的方向去引导，只是感叹了一句。 里把话题拉回正轨：“丽芙，别在意那个广播。” “好的……但是刚才那样……算是破坏了吗？” “嗯，空间站的观测舱已经完全毁损了，应该很快就......”露西亚话音未落，赛利卡的通讯接入了指挥链路。 “灰鸦……队？” “赛利卡小姐？你是怎么联系到我们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赛利卡的声音非常模糊，“我们刚才……发射了……一颗通……讯中继……卫星，试图……建立更多……通讯……” “信号还是很差啊。”丽芙有些迷惑 “对了……我要告诉……你们……破坏了空间……站的观测舱……超视距轰炸精度……急剧下降……已经脱离了危险，正……重新……调整姿态…… 丽芙一时语塞，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太好了……” “你们……可以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等……有攻击朝通讯中继卫星……” “看来是卫星被击坠了……”经过常年的相处，露西亚的人格逐渐完整，如今流露出些许惋惜的神情。 “我们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解决防御火力系统吧，这样才有可能重新建立稳定的通讯，并且为后续的大部队登陆提供条件。”里再次检查装备，“丽芙，能够找到线路吗？” “呃……这些舱室的位置一直在发生动态变化，我需要重新对比一下……” “科罗廖夫温馨提醒，想要前往下一个舱室参观，请跟随走廊上的绿色箭头前进——”随着广播无机质的话语，走廊上陆续亮起疏散用的绿色箭头。 “这到底是……”丽芙的声音已经戴上了些许颤抖。 “我们被监视了。”通过指挥链路，我感觉到里开始扫描周围的光学探测设备。 露西亚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我，我则回以一个微笑：“跟上箭头。” “指挥官？”三人异口同声，十分错愕。 我则没有二话，率先朝次第亮起的灯光走去。 不久之后，跟着本应用作应急撤离指示的绿色箭头指引，我们已经来到了二层环状舱同步控制附近，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任何战斗。灰鸦三人原本还有些戒备，甚至通过路过前会专门停下检查，后来移动速度越来越快，默契地没有询问我有关那一路跟随做着指引的绿色箭头究竟意味着什么。 空间站如同层层浮动在宇宙中的数个同心圆，最外层的、半径最大的同心圆和核心只有软性连接，它们始终旋转并运动着，用不同区域的护盾发生器去接来自空中花园的远程火力，达到类似车轮战的效果，而两个分布在直径断点的观测舱段则可以轮流发挥作用。 因此空中花园只派了灰鸦一支队伍去处理观测舱段，因为只要其中一个观测站失能即可保证空中花园在不到一般的时间内不需要集中能量去承受高精度攻击；如果敌人放弃外环旋转将其中一个观测舱的光学瞄准设备始终维持在同一面以确保打击精度，黑星空间站车轮战式的护盾抵抗与再充能过程将被打断，无论是造成空间站主动将能量富集在防御上而在另一侧出现的真空，还是对其护盾发生器进行大幅度削弱，无疑都是有益的。 不过灰鸦的“好运”没能继续下去，在这浮动的外环与几乎维持相对静止的内环互相软性连接的部分，敌人的防御力量比起空间站外环有了明显增加。 “这些黑柱……分解……再构成……”丽芙记录着一个被打散的敌人重新汇入另一个靠近的异聚核心的过程，尝试建立模型，“空间中的每一点帕弥什病毒的异聚物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攻击能让它们暂时处于失活状态——至少已经找到了方法。”里很轻松地消灭了新出现的异聚体，他已经建立了命中对方核心的一套完整方法论。 “嗯，就这样坚持下去吧。”突破到中近距离的异聚体并不是露西亚的对手，里和丽芙也不会放那些强近战的敌人去与露西亚正面搏斗。 “这些异聚终端放射出的光照射线会修复受到照射的异聚体设备。不过也要当心，被这种带有病毒的射线直接命中会使我们的仿生神经产生应激反应。” 短促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终于……”里正待松口气，四周又有敌人开始活动了。 “啊……有部分异聚物已经开始重新恢复能量活动了！有新的核心正在靠近。”丽芙持续扫描着地面上的粉尘流动。 “这样下去我们会在这里被消耗殆尽……”手中的新式球反射激光步枪有些微微发热，我逐渐从战斗中回过味来，我们来这里不是消灭敌人的，“丽芙，你直接接入控制系统吧。里——” “我明白。”里已经重新维护和装填完成，和露西亚开始拉出距离创造纵深。 又两拨进攻，没有撼动灰鸦分毫，露西亚、里和我三人组成的不断变化的口袋牢牢地兜着来犯之敌。 “各位，完成了！我已经把空间站的近程拦截火力全部下线了！”丽芙兴奋的喊叫突然传开来。 “干得好，丽芙。”露西亚下意识想回头，立刻被我通过指挥链路强行阻止。 “后续的部队已经开始发出新的集结登陆信号，这样一来我们终于不用孤军奋战了。” 很快，战斗结束。 “搞定了，空间站外环武器系统已经全部瘫痪......”正当丽芙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她的动作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科罗廖夫温馨提醒，小朋友们，请自觉爱护公共设施——严重违反者将会被移送至惩教机构，与父母分开一周。” 里似乎颇为不爽：“这个东西到底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在敌人被分散去抵抗登陆部队后，周围的异聚实体终于安静下来，逐渐均匀地覆盖在更靠近圆心的引力核心的墙壁上，目前我们拿它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它们现在也不构成威胁，灰鸦终于可以专心破解空间站中环进入程序。 这个过程我帮不上忙，所以我只是望着四周诸多内嵌式监控的其中之一，久久不语。